鄭逸的童年隻有灰暗和争鬥,因此少年時期的他充滿了恨意,後來遇到沈清夕,是沈清夕身上的淡定從容,平和自然讓他身上的戾氣一點一點的化解。
他想他會永遠記得那個鳳凰山桃花林中那個輕靈的少女,那個在曉風居中淡言提點她的淡定的女孩,還有那晚陪他一起滑下山,卻又一點也不驚慌,還輕聲細語的安慰他的女子,後來的無數個夜晚,他都會想起那個美好的夜晚,才知道不知從何時起,他已把眼前這個少女放在了心上。
本來以爲兩人之前的身份差距懸殊太大,可後來他成了鄭國公府的世子,身份上終于可以和她相比,或者更高一些,他想他終于有資本去向沈家提親了,誰也沒料到就在楊家的宴會上,他陰差陽錯和楊潤素定了親,當時的他無比的絕望,他想他大概永遠都失去了擁有她的機會。
鄭逸越想越覺得心痛,婚期越臨近,他就越有一種悔婚的沖動,他盯着眼前的沈清夕,隻覺得一陣沖動,脫口而出:“三妹妹,要是我今天退了婚,你說我們………”
“鄭大哥!”沈清夕厲聲打斷了他未說出口的話,雙眼直視着他,略帶些冷淡的說道:“你喝醉了,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和照棠祝你和潤素姐姐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提到顧照棠的名字,鄭逸的臉上閃過一絲沉痛,還有隐隐的嫉妒,卻也被沈清夕的話驚醒,他在做什麽,馬上就要拜堂了,他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這不是要逼死楊家的姑娘麽?
可是他心裏又隐隐的有些不甘心,嘴裏喃喃的問道:“三妹妹,照棠待你好麽?你過的幸福嗎?”
幸福嗎?沈清夕的心頭一怔,卻忽然意識到她和顧照棠原來已經成親半年多了,半年的時間裏,她忙着處理家事,照顧公婆,治療大皇子,和顧照棠之間的相處從一開始的略帶尴尬到現在的順其自然,親昵中帶着一絲的甜蜜,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向顧照棠敞開了心扉,她是喜歡上顧照棠了麽?
鄭逸看着面前的沈清夕臉上的表情先是微怔,然後有些飄忽,又帶着幾許甜蜜,最後是頓悟般的欣喜,心中頓時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而此時的沈清夕卻因爲醒悟到自己對顧照棠的感情,一時間心裏也有些亂,她勉強壓下心中想馬上見到顧照棠的沖動,擡眼鄭重的說道:“照棠對我很好,嫁給照棠我心甘情願,多謝鄭大哥的記挂,小妹也希望鄭大哥能夠幸福。”
幸福?鄭逸喃喃低語,他也可以麽?
“潤素姐姐是個好姑娘,也會是個好妻子,鄭大哥用心待她,你們自然可以琴瑟和諧.”沈清夕看出他的遲疑,語帶鼓勵的告訴他,其實鄭逸對自己的用情也沒有深到非卿不可的地步,在沈清夕看來,他對自己的渴望其實隻是人的一種對幸福向往的本能,覺得和她在一起回幸福,時間久了形成的一種執念而已。
沈清夕說完,不再理會怔怔出神的鄭逸,轉身向外走去,她在這兒耽擱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若是再待下去,或是出去的時候被有心人看見,惹出什麽流言蜚語的,總是不妥。
從院子裏走出來後,沈清夕特意往旁邊繞了一截路,又吩咐春草去前面找顧照棠的小厮傳了話,隻說讓他少飲些酒,才回到後面的酒席上。
“怎麽去了這麽久?三姑爺醉的可厲害?”莊燕雲見她去了這麽長時間回來,隻當顧照棠醉的厲害,拉了她關心的問。
沈清夕微微搖頭,道:“沒關系,已經吩咐了小厮們當心些。”
莊燕雲見她神色如常,也就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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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鄭國公府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暗,顧照棠、沈清夕夫妻二人先去了江氏的正房請安,顧思平、江氏正在逗弄雙胞胎,兩人陪着玩了會,又略講了講今日婚宴的事情,才告辭出來。
“好好的怎麽遣了春草去說讓我少飲些酒?”二人走在回自己院子的青石路上,略帶些冷意的春風襲來,顧照棠的酒意就略微散了些,慢慢攜了妻子的手往前走,想起中午的事情,開口問道,明明去鄭國公府前沈清夕就叮囑過他少飲酒的,怎麽會在酒席中間再遣丫頭過去,中間必是有什麽緣故。
沈清夕想了想,還是低聲的将中午發生的事情說與他聽,今天上午的酒宴人多口雜,她并不确定有沒有人看到她進出鄭逸安排的那個院子,與其以後顧照棠從别人口中聽到什麽風言風語,她甯願自己告訴他這些事情,而且經過上午與鄭逸的一番談話,她明白了自己對于顧照棠的心意,心裏更是願意對他坦誠。
“出來院子後,我想了想,遣了春草出去叮囑你的小厮,也不過是怕别人問起,你身邊的小厮說漏了嘴。”沈清夕解釋道。
顧照棠的臉色先是有些暗沉,後來聽到沈清夕對鄭逸說的那番話,臉上有閃過一絲驚喜,雙眼晶亮的轉頭看着沈清夕,“夕夕,你說的是真的麽?嫁給我你真的覺得幸福嗎?”
沈清夕的臉頰微紅,竟然有些不敢直視顧照棠的雙眼,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想了想,拉着顧照棠的手,繼續往前走,小聲說道:“阿棠,說心裏話,我不是不知道你對我的好,剛開始知道要嫁給你的時候,和你鬧脾氣隻是覺得你竟然瞞着我訂下了我們的親事,覺得你不尊重我,心裏有些氣憤,卻并不是真的不願意嫁給你,其實我心裏也知道你是真的對我好,咱們成親這半年多來,我也想了很多,和你在一起我真的覺得很幸福,阿棠,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阿棠,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吧,好好過日子………
這句話傳入顧照棠耳中的時候,他不禁有些怔忪,然後是狂喜,他竟然真的等到了,他心心念念放在心上的人兒現在對着他溫柔低語,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吧,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他覺得驚喜的。
一瞬間,劇烈的狂喜讓他不由自主停住了腳步,隻覺得心潮激蕩,五髒六腑都要跳出來一樣,想快點說些什麽,偏偏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隻得拉住沈清夕,喃喃地道:“夕夕,你說,你說的是真的麽?”
在顧照棠的心裏,雖然一直期盼着沈清夕能早日理解并接受自己的情意,但是他心裏也明白,之前沈清夕對自己并沒有男女之情,正因爲這樣,他更加害怕失去她,怕她情窦初開的時候喜歡上别人,所以才早早的求了江氏替自己先定下婚事,這件事他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大的過錯,畢竟婚姻自古不就是講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可是後來沈清夕知道這件事以後的反應,讓他開始有些反思,當時隻以爲沈清夕會生氣是因爲不喜歡自己,他每每想到此處,心裏都是十分的痛楚,雖後來自己如願把心上人娶進門,但心裏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心想自己隻一心一意的待她,她總有一天會喜歡上自己的。
隻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樣快。
沈清夕看着眼前激動的顧照棠,心裏十分的感動,她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會讓顧照棠這樣的激動和開心,可見在他的心裏,是真的十分在意自己的。
當下,她直視着顧照棠的雙眼,溫柔又肯定的低語:“阿棠,我說的是真心話,隻希望我們以後能相扶相持,白頭偕老。”
顧照棠嘴唇緊抿,微微閉了閉雙眼,控制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再睜開眼,卻忍不住一把将沈清夕緊緊的摟在了懷裏,“夕夕,我真的好開心,好高興,有你這句話,此生,我必不負你。”
顧照棠的雙臂緊緊的箍着自己,側臉貼在她的胸膛上,能清楚的聽見他心髒在激烈的跳動,知道他此刻情緒激動,本來有些不好意思想推開他的沈清夕,眼角撇到後面跟着的丫頭們都遠遠的退了開去,也就任他抱着自己,輕擡雙臂,環住了顧照棠的健碩的腰身。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相擁了一會,才重新開始說話,“今天的事情,你不會生鄭大哥的氣吧?”沈清夕問道。
顧照棠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搖搖頭,答道:“其實,我心裏早就知道他對你存了不一樣的心思,要說我不在意,定然是不可能的,要不我也不會想着先下手爲強。”說到此處,顧照棠見妻子斜睨過來的眼神,臉色有些微微的不自在,幹咳了一聲,才繼續道:“今日,鄭逸的作爲确實有些過了,不過,要不是他如此,夕夕也不會這麽快體會到爲夫的心意,這樣想來,我也就不怪他,不過,夕夕,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單獨和他見面了,嗯,可以的話,以後最好都不要去鄭國公府了。”
說道最後,話裏的酸意想掩都掩不住。
沈清夕撲哧一聲,到底沒忍住,笑出聲來,心裏甜甜的,忍不住瞟了他一眼,“這話說的,我已經是你的妻子,如何能單獨和别的男子相處?”
沈清夕卻不知道,她那一眼的風情,甜蜜的笑意,讓顧照棠盯着她的眼神不由火熱了幾分。
天氣越來越冷了,感覺上班越來越疲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