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到了顧家,又是一番折騰,踢轎門,跨火盆,拜天地,最後送入洞房的時候,饒是沈清夕身體一向健康都覺得累的夠嗆,此時的她非常佩服古代女人的忍耐功力。
一進洞房,顧照棠禁衛軍中的同事和交好的世家子弟們就一轟跟着進來,嚷嚷着要鬧洞房。
“照棠,快揭了新娘子的蓋頭讓我們看看新娘子漂不漂亮啊。”隻聽一個調笑的聲音喊道。
“是啊,快讓我們一睹新娘子的芳容吧。”
“照棠,你小子有福氣,聽說新娘子知書達理,醫術高明,想必長的也美若天仙吧。”
“你要不掀,兄弟們可代勞了。”
一陣喧鬧聲中,沈清夕隻看到一雙着紅色的鞋子靠近自己,然後一杆系着紅綢的稱鈎慢慢的挑起了自己的紅蓋頭,這一刻,她的心底突然有些緊張起來,快兩個月沒見顧照棠了呢。
她微微擡頭,看向面前的顧照棠,一身大紅的鴛鴦紋和連理枝交疊的新郎服襯的他更加的眉清目朗,漆黑如墨的眼睛正灼灼的看着她,眼中滿是欣喜與驚豔。
沈清夕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轉了頭,掃過目前起哄的人群,自家幾個哥哥、鄭逸都在其中,還有一些她叫不上名字的世家子弟及禁衛軍中的同事。
衆人見沈清夕眉目如畫,起身站起來。目光流轉間更加楚楚動人,身上的嫁衣做工精美,花紋繁複,穿在她身上卻更添了一份雅緻的氣質,紛紛起哄贊歎顧照棠好福氣。
接下來就是各種鬧洞房的節目,鴻朝的鬧洞房是以新娘爲主要逗趣對象,又稱“鬧新娘”,顧照棠禁衛軍中的同事想了各種各樣的刁鑽古怪的問題難爲沈清夕,若她答的不對或讓做的動作太難爲情,就懲罰顧照棠喝酒或用棍棒打他。
古人雖守禮節,但卻有這樣的說法:“嫁娶之夕,男女無别”,意思是說成親這天晚上,大家不需要過分拘束,甚至可以暫時抛開禮節,爲新婚夫婦助興,顧照棠性格灑脫開朗,胸襟寬廣,不拘小節,和禁衛軍中的同事關系處的非常好,雖說後來他被調去當大皇子的貼身護衛,大家和他私底下關系依舊很好。
這些人平日裏和顧照棠打鬧慣了的,今日更是憋足了勁要好好鬧這個洞房,開始出的一些問題沈清夕都輕松答過,捉弄顧照棠的目的落空,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立刻就開始小聲嘀咕,沈家姑娘聰慧異常,不能出太常規的題目,應該要這樣這樣的交頭接耳一番之後,立刻題目就換了風向,都帶上了葷色傾向,讓沈清夕給顧照棠喂水啊、讓沈清夕做些難爲情的動作讓顧照棠來猜等等。
古人就是再放開了也是有底限的,她們說的哪些話和動作在沈清夕看來也就是小菜而已,她在現代的時候和女同學開玩笑的時候都能說的出口,但此刻她到底是新娘子,新娘子必須是嬌羞可人的,她可不想因爲一時的痛快讓人家說顧照棠娶了個開放的女子。
沈清夕隻得裝了羞怯的樣子不去做哪些動作,徹底滿足了那些人懲罰顧照棠,用棍棒敲了顧照棠幾下,誰讓這小子武功好,平日裏比武切磋總是勝呢。
無論是棍棒相加還是罰酒,顧照棠都笑眯眯的來者不拒,讓衆人過足了引才又被拉去前頭敬酒,留下的沈清夕終于喘了口氣,還好,并沒有向沈清玥當時猜測的那樣洞房花燭夜她一人坐在房裏等顧照棠,顧家有一個遠房伯娘、一個嫂子還有兩位姑娘進來陪沈清夕說了會話。
沈清夕這時才知道顧家祖籍在嘉定府,除了在京中的顧照棠的祖父世襲保國公的這一房,顧家在嘉定府也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可惜好景不長,三十年前一場嘉定府發生了一場罕見的大地動,整個嘉定府死傷無數,更兼災後瘟疫泛濫,顧氏家族幾近滅亡,從此後開始沒落活下來的,也就隻剩下顧思平這支還算得上興旺,留在京中的這一家男人叫顧思成,算是顧思平的遠方堂兄吧,在京都依附着顧家生活。
那位伯娘衛氏是個健談的,三言兩語就将家裏的情況說的一清二楚,“………我家照庭現在禮部領着閑差,家裏平日裏就我和你嫂子,還有你兩個妹妹,大侄兒媳婦将來若是得閑也去我家裏坐坐,咱們顧家也就剩下了照棠和照庭他們這一脈了,要多多親近才是,平日裏若有什麽事,隻管使人去請你嫂子和兩個妹妹來,讓她們多少也能幫襯着。”言語間有着明顯的讨好之意,這可是位縣主呢,聽說她娘家二嫂是禮部侍郎的女兒,若是能攀上禮部侍郎的話,那兒子未來的前途………
沈清夕對顧照庭的妻子董氏印象不錯,容貌中等,身材纖細,神色柔和的坐在哪兒,話語也不多,偶爾說上一句倒看得出是個有見地的,另外兩個小姑娘姐姐名叫顧玉蕊,今年十二歲,方臉盤,大眼睛,雙眼皮,看起來性子較爲活潑,妹妹名叫顧玉蘇,今年十歲,長得小巧,有對甜甜的酒窩,怯怯的坐在椅子上好奇的打量沈清夕。
衛氏已經說完顧家的發展史,又說完了自家的情況後,已經扯到了街面上的物事,沈清夕一直含笑聽着,偶爾插上兩句,有人說話的時候就覺得時間不是那麽的無聊,轉眼過了酉時,廊下的大紅燈籠早早點了起來,照的院子裏一片明亮,董氏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請示衛氏,帶上兩個小姑一起退了出去。
沈清夕一直崩着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春草上前輕柔的給她揉捏着僵硬的肩膀,小聲嘀咕道:“這位顧太太真是能說,還以爲她們要在這兒說到姑爺來的時候呢,還是庭大奶奶識趣,見您乏了,就暗示顧太太可以走了。”
沈清夕心中好笑,也不說話,夢靈也小聲的附和:“就是,也不看看今兒是咱們姑娘大喜的日子,哪些個顧家的曆史什麽時候不好說,又是什麽地動,瘟疫什麽的,呸呸,我們姑娘大喜的日子,偏說這些不吉利的,真是晦氣。”
周嬷嬷皺了皺眉頭,雖然也覺得衛氏說話有些沒禁忌,但她到底是顧照棠的長輩,不好說話,偏低聲斥責夢靈和春草,“你們兩個住嘴,以前姑娘寵着你們,在屋裏說些有的沒的,姑娘也不在意,今兒起可不行了,姑娘如今是忠郡王府的世子妃了,以後是要管家理事的,你們日日跟在姑娘身邊,若在這樣口沒遮攔的,豈不害了姑娘。”
沈清夕給了周嬷嬷一個贊許的眼神,這就是她爲何要留周嬷嬷在身邊的原因,沈家家風相對來講比較寬松,她平時也不太拘着身邊的丫頭,難免縱的她們做事心思不夠細膩,若她還在沈家或單純的隻是嫁給顧照棠,沒有先前的那些事情,這兩個丫頭的性子也還好,但現在的這種情況,誰知道以後會怎麽樣,萬一以後要是遇到自己設想的各種情況,夢靈和春草這兩個丫頭根本不能夠發揮作用,周嬷嬷不一樣,那是在宮裏經過千錘百煉的人兒,平時說句話都要斟酌再三的,比如此刻,縱使她心裏也對衛氏頗有微辭,但卻絕對不會宣之于口。
夢靈和春草對視一眼,立刻也意識到了自己說話欠妥當,兩人臉一紅,正經對着周嬷嬷福身行禮,謝過周嬷嬷的提點,又和沈清夕道歉,“姑娘,奴婢不是有意的,以後定會注意。”
沈清夕點點頭,囑咐道:“沈家雖說和顧家是世交,顧家人咱們也熟,但今兒起我的身份就不一樣了,你們的角色也要轉變過來,待會下去好好想想,以後說話做事都要有分寸些,多跟着周嬷嬷學習才是。”
還待要說,門卻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顧照棠含笑站在門口,雙眼專注的看着沈清夕。
沈清夕被他看的臉有些發紅,強作鎮定的站起來,道:“你回來了。”
顧照棠慢慢的踱了進來,仍舊含笑不語,雙眼明亮,目光灼熱,周嬷嬷帶着夢靈和春草對顧照棠行了禮,福身退下,小聲的對沈清夕道:“姑娘,我們去給您備熱水。”
沈清夕一想到待會要單獨和顧照棠獨處,自己還要在這屋裏沐浴更衣,就覺得十分尴尬,卻還是點點頭,今天實在太累了,泡個熱水澡會舒服一點。
終于屋裏隻剩下兩個人了,沈清夕才轉頭半怒半嗔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麽?”卻差點咬住了自己的舌頭,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顧照棠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兩人離的很近,近到沈清夕清楚的聞見他呼吸中帶出來的濃濃的酒味,她微微皺了眉頭,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卻又被顧照棠一把拉住了,喃喃的說了句:“夕夕,我們終于成親了,你,是我的了。”
他的聲音帶來點點的醉意,卻讓沈清夕的心倏地一甜,微微擡了頭看他:“你,喝醉了。”
顧照棠搖頭,“沒醉,是高興的。”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得意的道:“鄭逸那小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本來還指望他給我擋酒呢,他倒好,可着勁的灌我,幸虧我早交代小厮們在我喝的酒裏動了點手腳,否則早就被他們喝趴下了,好好的洞房花燭夜都被他們給我破壞了。”
沈清夕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這家夥,實在是太,太聰明,也太狡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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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入洞房了,撒花慶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