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完這些事情已經到了十月初了,從均州傳回的消息說顧思平的傷勢已有好轉,不日就會啓程返回京都,江氏和沈清夕都松了一口氣。
沈清夕提出搬回衛國公府,江氏卻爲難的說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她的陪伴,現在顧家父子都不在,諾大的忠郡王府就她一人感覺空蕩蕩的,而且她也總感覺現在力不從心,希望清夕能再留一段時間,幫她管管家,等顧家父子回來了再考慮。
沈清夕想想也是,就答應下來,對她來說,郡王府和衛國公府她住着都一樣,也沒有什麽不習慣的,反正兩家也離的近,但她卻不知道江氏知道顧思平的要回來的消息後就開始盤算開了,盤算着讓清夕仍舊暫住郡王府,希望能和顧照棠日久生情,沈清夕完全不知道江氏的小算盤。
她見江氏的狀态一日比一日好,也就放下心來,除了陪江氏外,就開始頻繁的去張家,張茹的眼睛已經治療的差不多了,腦子裏的血塊也基本化完了,現在能看見東西了,雖然很模糊,隻需要再堅持針灸一段時間,停了針灸再服用一段時間估計就能恢複了。
轉眼間就到了十二月,離顧照棠捎信回來的日子已經過了十來天,顧照棠卻遲遲未歸,江氏心急之下更是沒有心情打理一切,可過年要準備的東西卻不能不備,别的府第送的年禮又不能不回,沈清夕少不得耐下性子打理一切。
眼看離年關越來越近,江氏的情緒就越來越不安,就連沈清夕心裏也是直打鼓,擔心顧照棠路上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她一邊安慰江氏,一邊暗暗讓江伯派人出去打探,也不敢提出來回衛國公府過年。
十二月二十八晚上,顧照棠終于帶着精神萎靡的顧思平回來了,顧思平情緒有些不穩,進了府直接将自己關在了卧房裏,連江氏的面都不肯見。
聞訊趕來的江氏一臉的大受打擊,不肯相信顧思平竟然連她也不願意見。
江氏怔怔的望着顧思平的房門,咬咬牙,上前敲門,“思平,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屋裏一片靜寂,靜的仿佛沒有人一樣。
“你不說話,我就進去了啊。”江氏說完,預推房門。
顧照棠想起在途中之所以耽擱了許多時間的原因,還真怕母親就這樣推開房門進去,以父親現在的情況,母親若這樣進去了,隻怕。。。。。。。。
他歎了口氣,說道:“母親,父親的腿還是不好,一同回來的兩位太醫說恐怕。。。。。。。,父親接受不了這件事情難過,所以情緒不是太好,先讓他冷靜一下吧,今晚兒子守着他,明天您再來。”
雖然早就知道了顧思平的腿可能會殘廢,也做了許多的心理準備,可真的和顧照棠證實過後,江氏還是忍不住難過的掉下淚來。
一起陪着江氏趕過來的沈清夕心裏暗暗歎息,江氏都這樣難以接受,身爲當事人的顧思平估計更是無法接受現實吧,不願見江氏不就說明了這一點麽?
她見江氏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上前扶了江氏,遞了自己的帕子給江氏,溫言說道:“伯母,要不先讓顧伯父冷靜一下,明天我們再來,伯父肯定會見您的。”
顧照棠将眼神移到沈清夕身上,深深的看了沈清夕一眼,廊下氣死風燈的微弱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添了一種平時沒有的别樣的溫柔,嗯,四個月不見,好像瘦了些,也高了些。
對面的沈清夕自然不知道顧照棠此刻心中的感受,隻是覺得四個月不見,顧照棠身上的青澀氣息全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和淡定,心中忍不住暗歎,家中的這場災難讓顧照棠在短時間内從一個少年成長爲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兩人對視了一眼,沈清夕隻覺得顧照棠的眼神深邃,裏面似乎隐含了太多的東西,她還沒來得及細細研究,顧照棠就轉過頭去,低聲勸說江氏先回去休息。
江氏在顧照棠和沈清夕的合力勸說下依依不舍的走出了院門,才拉着顧照棠問:“棠兒,你父親到底傷勢如何?爲何會不願見我?”
顧照棠眉頭微蹙,說道:“太醫說本就中了敵軍的箭,當時掉下懸崖時摔斷了腿,又在冷水中浸泡了太久,耽擱了醫治,他的腿恐怕是。。。。。。。”
“有沒有找其他大夫看過?”江氏不由扯進了手中的帕子,問道。
“在邊關就已經尋了很多大夫看過了,又在邊關養了些日子,身上的外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隻是他的腿,大夫說他腿本來就摔斷了,又受了嚴重的箭傷,再加上在水中浸泡了那麽長時間,以後估計都要在床上度過了。”
顧照棠說話的聲音雖然悲傷,聲調卻很沉穩,并沒有驚慌失措的感覺,這些日子他找了不少的大夫,大家的說辭基本上都是一樣的,他已經由滿懷希望,失望,再期盼,再失望,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期盼了。
江氏的眼圈忍不住又紅了,強忍着沒有掉下淚來,喃喃自語的說道“思平那樣好強的人,知道這樣的結果一定很難接受吧?他一定很難過,他爲什麽不願意見我?”
顧照棠聽了眉頭皺的更緊了,低着頭想了一會,方才沉聲說道:“母親,有件事也要和您說一聲,您也要有個心理準備才行,父親他,他和原來不太一樣了。”
什麽叫和原來不太一樣了?顧照棠見江氏和沈清夕都疑惑的看着自己,他斟酌着字眼,說的很慢,擔心吓到江氏卻又不得不說,“父親他現在很是消沉,總說自己以後不中用了,不能走路就等同于殘廢,他再也無法實施他的理想抱負,隻會是家中的拖累,所以他變得很暴躁,也不好好吃飯,在回來的路上,我們想盡了各種辦法,他都不能開懷,甚至,甚至在回來的路上,他。。。。。。”
顧照棠說道此處,忍不住眼圈有些發紅,“父親他在回來的路上曾嘗試了結自己。”
江氏大驚失色之下,臉色也白了幾分,她緊緊拉住顧照棠焦急的問道:“他怎麽會這樣想?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就算不能走路了還有我陪着他啊,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我們母子怎麽辦啊?”
饒是沈清夕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看來顧思平是無法接受癱瘓的事實,鑽了牛角尖了,這就有些麻煩了,怪不得他們在路上耽擱這麽久,想必顧思平在路上鬧騰了不止一次吧。
顧照棠拉着江氏的手,安慰她,“所以剛才兒子才先不讓您進去見父親,他現在情緒很不穩定,見了面隻會讓您更傷心,兒子告訴您這件事是希望您了解父親的想法,咱們一起幫助父親扭轉他的想法,不要讓他這樣想不開,畢竟您是最了解父親的喜好和脾性的。”
江氏聞言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如何行事。
“就沒有一點希望了嗎?”沈清夕攢眉,努力思考自己以前學過的治療不良于行的藥房和方法。
“太醫院的霍太醫是這次皇上特派給父親診病的,他說如果能請太醫院院正,具有針博士之稱的孫太醫過來看看,或許尚有一分希望。”顧照棠沉聲說。
太醫院院正?據說此人擅長外科,尤擅針灸治療,醫術高居太醫院的首位,沈清夕心中沉吟,霍太醫建議去請孫太醫來,多半是要靠針灸之法了,隻是孫太醫是太醫院院正,專司爲皇上、皇後、太後看診,要請他來必須有皇上的恩準才行,再者聽說太後身體一直時好時壞的,年節期間容易勞累,皇上估計要留孫太醫在宮中随伺吧,他們是否能請的動?
沈清夕問出心中的疑問,顧照棠已有四個月不在京都,自然不知道京都城的情形。
他聽沈清夕這樣一說,也有幾分遲疑,道:“明天就是二十九了,大年節的不好因爲此事進宮請旨,壞了皇上的興緻,等過了上元節,我就上折子請旨,家父畢竟是在均州一戰中受的傷,按說皇上體恤下屬,應該會恩準,隻是如果太後仍。。。。。。。,皇上要留孫太醫在宮裏随伺太後,就有些難辦了。。。。。。。。。”
“不管如何,我都要盡力一試。”顧照棠下定決心道。
一旁的江氏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又轉過頭來,熱切的拉着沈清夕的手說道:“清夕,會針灸嗎?張家姑娘的眼睛就是你用針灸治好的,我等不到上元節了,你先替你伯父看看好不好,伯母求你了。”語氣中的熱切和焦灼,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
沈清夕不禁有些爲難,不是她不肯答應,一是張茹的眼睛并不能算是她一個人治好的,是她和張家請來的大夫一起努力的結果,當然她并不能否認針灸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但她畢竟經驗尚淺,又對顧思平的狀況不了解,她如何敢應承下來。
二來,顧思平現在情緒不穩定,就算是她答應,顧思平也不一定配合啊,他連江氏都不見了,又怎麽會見她? 不見面,她又如何把脈,觀察他的病狀?
第一更先送上,第二更會在晚上九點之前發上來,因爲今天客戶仍就稽核一天,可憐的阿藜都快沒有碼字的時間了,悲催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