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夕走到前頭廊下的時候,戲已經咿咿呀呀的開始唱了,這個時代的戲曲有點類似前世的京劇,她前世隻聽過豫劇,能稍微聽懂幾句,對鴻朝的戲曲她是真的聽不懂,也沒什麽興趣聽。
她掃了掃全場,隻見沈清歌和沈清妙在前頭陪着今日的幾位身份比較顯貴的姑娘,趙雲冉莊燕雲和宋蕾兒就在其中,沈清芳和沈清妙則陪着張茹和其他身份稍低些的姑娘在低低的說話,她就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悄然坐下。
她心裏還在琢磨着趙雲冉的反常,她爲何非要強調以後要做朋友呢?而且還要讓說以後要和自己一起玩,真是想不通啊,她想了一會就覺得腦袋打結了,配上台上咿咿呀呀的曲調,一會就有些睡意了,正當她些昏昏欲睡之時,身旁卻突然有了響動,她睜開眼,就看見沈清芳不知何時坐到自己旁邊了,眼睛有些紅紅的,像似哭過了。
“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哭了,今兒是喜慶的日子,快别讓人看見了笑話咱們沒規矩。”沈清夕低低的說。
沈清芳稍稍擦了擦眼睛,低低的說道:“還不是茹表姐,哼,”她微微冷笑,說道:“有話要和五妹妹說呢,說我一個庶出的姐姐怎麽一直這樣沒有眼色的跟着五妹妹。”
沈家的這五位姑娘從小受的教育都是一般的,說來庶出的姑娘中沈清歌性格溫婉柔和,大太太對她也很是喜愛,沈清夕自幼養在大太太身邊,大太太待她可說視若親生,沈清芳沉靜細膩,二太太待她雖不像親生的沈清玥那樣親密,可也不算得上是疼愛了,因此沈清芳也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從未被人這樣說過,難怪她要氣的掉淚了。
沈清芳說罷猶不解氣,到底顧忌今日的場合,怕别人聽了去生事,将聲音壓的更低,說道:“聽說張家規矩大着呢,幾個庶出的姑娘都被張家太太拘的緊緊的,就是茹表姐也經常踐踏幾個庶出的姐妹。”
沈清夕聽了也有些不舒服,怪不得張太太前次上門都隻帶了她嫡出的子女,并未見到其他庶出的子女。
她歎了口氣,說道:“四妹妹别把她的話放心上,咱們家裏是什麽樣子咱們自己心裏清楚了,隻要咱們自己不輕賤了自己,誰也不能輕賤了咱們去。”
沈清芳想想清夕雖自幼養在大太太名下,可其實也是庶出,心裏覺得好受了些,隻是仍有些悶悶不樂的。
清夕見她蔫蔫的沒有精神,想了想,說道:“不如咱們去後面的花園轉轉吧,聽說菊花開的好着呢。”
沈清芳也是不耐煩聽戲的,二人攜了手悄悄下樓,清夕又叫了心巧過來,吩咐她在樓裏守着,如果大太太或其他人問起來,就說和四姑娘去看菊花,片刻即回。
芷韻居新建成不久,後院小花園的花都是移植過來的菊花,紅的似火,黃的如金,有的妩媚多姿,有的淡定娴雅,有的飄若浮雲,有的亭亭玉立,朵朵奇妙,令人流連忘返,沈清芳到底年幼,看到千姿百态的花,一會也就忘了煩心的事情。
兩人逛了一會,清夕擔心前面有事,就叫了沈清芳回去,兩人回到戲樓,看衆人仍津津有味的在聽戲,不覺放下心來,叫沈清芳自去玩,她看席上擺的瓜果好似有些不夠了,又轉身又去了後頭的偏廳裏準備叫丫頭送上一些過來,本打算叫丫頭過去吩咐的,又覺得自己反正不耐煩聽這勞什子的戲,不妨自己走上一遭得了。
芷韻樓的正廳今日用來接待各家的夫人太太們,東側廳是清夕她們招待客人的地方,其他一些應急的瓜果及茶水則放置在西的側廳裏,三間側廳又有門相連,可以直接過去。
沈清夕從東邊側廳過來,路過正廳,看正廳裏沒什麽人,靜悄悄的,便打算走正廳裏面的小門直接過去西側廳,那小門在一處屏風掩映處,需繞道屏風後開門,剛往裏走了兩步,微微一瞥間,看到右側的側間裏卧榻上好似有人在。
這個時間主子們及客人都在前頭聽戲,誰會跑到裏面去,清夕有些詫異,打算過去看看,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偶偶的說話聲,她微微一頓,是二太太的聲音:“嫂嫂可好些?好好的怎麽會頭疼起來,要不我去找大夫過來吧。”
原來是二太太和她嫂子刑氏,清夕有些遲疑,看來自己現在進去有些不合适呢,正要退去,卻聽見刑氏低低的聲音傳來,“我沒事,主要是有幾句話想要囑咐你,才托了這個由頭過來。”
“嫂嫂有話但說無妨。”
“嗯,你以後凡事要小心防備着你們家大太太,不可再像從前那樣凡事不管,隻做甩手掌櫃了。”
清夕聽了這話,心下有些吃驚,不覺聽下了已轉回去的腳步。
“嫂嫂這話是如何說的?”二太太眉頭微皺,面帶詫異的問道。
“這要隔從前也就算了,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們府上從前統共也沒多少家底,沒什麽可争的,可如今不必從前了,又升了國公府,家底也日漸豐了,你可要留意,這國公的位置自來是傳長房長子的,也就算了,家産卻是要平分的,你且日後留着點心,不要讓你們大太太中飽私囊,到那時你們二房可是要吃大虧的。”
二太太聽了有些好笑,搖搖頭,說道:“嫂嫂想多了,我嫁入沈家這麽多年,和大嫂相處從未紅過臉,她是個性格寬厚之人,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刑氏撇嘴,“我的好姑奶奶,這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人家心裏怎麽想的呢?我看今兒都是大房的幾個姑娘在出面打理,你們二房的四姑娘、五姑娘卻沒太露面,隻一個勁的陪着我家茹姐兒,茹姐兒是你們府上正經的表小姐,那就用得到一直陪着,分明是大房的幾個姑娘排擠你們二房。”
外頭的沈清夕聽了有些啼笑皆非,刑氏肯定想不到之所以會讓沈清芳和沈清玥一直陪着張茹,就是怕張茹生事,因爲她表現的實在太不安分了,沒想到在不明就裏的刑氏看來,卻成了沈家大房在排擠二房。
二太太聽了也有些不信,“嫂嫂不知,我們家的幾個姑娘自來相處是好的,不會存心排擠清芳和清玥的。”
刑氏見二太太一味的維護沈家,不肯相信她的話,不禁有些不興了, “論理這話我說有些不合适,可咱們家沒了老人,人說長嫂如母,我還能害你不成,況且這話也是你哥哥的意思,我們也是爲了姑奶奶你着想啊,但不說别的,就這次你們府上立了大功,老太爺晉了國公,就連大房的長子都得了八品的右中郎将,你的翔哥兒得了什麽?還有說句不敬的話,以後衛國公百年之後,分了家産,大房除了有三個姑娘之外,剩下的還不都是大太太所出的大少爺的,你們二房卻不同了,有翔哥兒、珏哥兒,還有一個庶子,這麽多人,那庶出的也就算了,你怎能不替你的翔哥兒、珏哥兒多留些産業?”
二太太聽了有些遲疑,刑氏這話有兩點說到她的心坎上,一是這次沈青揚得了封賞,而沈青翔什麽也沒有,要是沈青揚因爲他自個兒的功績得了封賞也就算了,偏偏是因爲獻出制造廠,成立皇家制造司的事情,她家老爺和翔兒、珏兒在這件事情中都是出了大力的,并不是沈青揚一個人的功勞,雖說二老爺也封了官,沈青揚是衛國公府的長子嫡孫,但沈青翔同樣是二房的長子,她心裏終究是有些不舒服的。
當然這種小小的不舒服她已經在刻意的壓制,時間長了也就過了,但今日被娘家嫂嫂這樣提出,卻讓她覺得很沒面子,心裏反而更加介意了。
另外一點,就是大房隻有沈青揚一人,但二房卻有沈青翔、沈青珏、沈青林三人,既使大太太公正,将來兩房分了同樣的财産,但二房要是再經過沈青翔兄弟三人一分的話,其實沈青翔和沈青珏分到的就遠遠沒有沈青揚多了。
作爲母親來說,總是想把所有一切最好的都給了自己孩子,這種私心每個母親可能都會有的,她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是否要爲自己兒子多謀算一些。
清夕久久沒有聽到二太太的回答,心中一沉,看來二太太有些動搖了,她不禁有些暗恨刑氏的巧舌如簧,沒事來挑撥自己家的事情。
刑氏見二太太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是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她理了理垂下的發絲,繼續說道:“我說這話卻真真是爲了姑奶奶好的,你不妨仔細想想,還有,我看你家那兩個姨娘對你還算是恭敬,看來你管教的不錯,不過那庶出的兒子和女兒你實在沒有必要對他們客氣,該踩的時候就要使勁的踩,不要留餘地。你看看。。。。。。”她說的一時興起,本來還想說看看張家那些庶出子女,哪個不是被她管的服服帖帖,但想想那些賤人所出的子女說到底也是二太太的親侄子侄女,是她親哥哥的骨肉,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清夕沒來得及聽見二太太的回答,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及丫頭們說話的聲音傳來,她隻得快速轉過身,走到屏風後,輕輕推開那扇小門進了西側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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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