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讓我頭皮發麻的問題是,如果她說的是事實的話,那麽,楊巾颍昨晚親口對我說,她曾懷過我的孩子,并且聽從我的建議,在愛佳醫院将肚子裏的孩子拿掉了這件事,顯然就是她編造出來的。她爲什麽要這樣做?如果她在這件事情上撒了謊的話,那麽,在甯甯的親子鑒定上,她的态度可信嗎?
我掐滅手裏的煙,懷着滿滿的心事,踏上自動扶梯,進入地下站台。接着,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突然發生。
此時是8月1日上午9:15,地點則在軍醫大學總醫院站。
今天注定是令人更加瘋狂的一天。
上午9:15,地鐵軍醫大學總醫院站。我從進站口乘自動扶梯下行,準備搭乘地鐵前往董思傑的公司。自動扶梯緩緩行進,每個梯級都站滿了人,對面上行的扶梯同樣如此,看上去就像兩隊排列緊密的步兵行列。将到地面時,不知何時,我的目光被站台上一個年輕女人吸住。她正向扶梯走來,準備乘扶梯離開。女人三十來歲,表情沉靜,身穿素雅的綠色套裙,頭上紮着白色的絲帶,濃密的頭發被絲帶輕松束住,一種秀麗安詳的氣韻彌漫在她周身,而且更直接生動地反映在她那孩子般柔和清新的臉龐上。
我的身子僵直,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個女人,仿佛被她身上釋放出的強大磁力吸住,呼吸急促,心髒怦怦狂跳。開始并沒有意識到原因何在,隻是有點兒恍惚,仿佛進入到一種夢遊的狀态。
不知不覺我抵達站台。此時,那位綠衣女子已登上扶梯,向上移動。我返身欲随後登上上行的扶梯,膝蓋碰到扶梯的金屬拐角,疼痛令我身體搖晃,站立不穩。而且,伴随着膝部的疼痛,一陣更加劇烈的旋暈控制住我,整個人像是小孩彈出的飛镖,旋轉着飛向空中。此時那名綠裙女子仍在扶梯上,她似乎也注意到我,俯身沖我微微一笑。
不知何時,一列地鐵已經到站,靜靜地停在站台前。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響,螞蟻一樣的人群已然凝立不動,如同時空靜止了一般。
接着,詭異的情況發生了,我的靈魂仿佛從身體飄出,慢慢移附到那綠衣女人身上,與她的身體重合。一時間,我好像變成了她,更不可思議的是,竟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另一個我:一個困頓不堪的男子,白身灰領T衫、灰色休閑褲又皺又髒,頭發則亂如秋天瘋長的荒草。“我”搖搖晃晃從一片朦胧陰郁的黑暗之中走出來,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前走去,山路彎彎似乎沒有盡頭……
蓦地,仿佛打開了控制開關,一切都恢複了常态,各種嘈雜的聲音驟然炸響,甚嚣塵上。那個神秘的綠衣女人,像個女神一樣,轉眼之間,從扶梯上消失了。
我睜開眼睛,失望地盯着她離開的方向,終于明白過來,剛才,我碰到的就是曾夢到的女人。在一部陽光明媚的公交車上,她坐在座位上安詳地給孩子喂奶,其端莊自然的神态給我帶來無限的溫暖和慰藉。
我登上自動扶梯,飛快地跑出地鐵站口,希望能夠追上她。但是爲時已晚,她早已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不過,我相信她會回來的。無論采取什麽辦法,耗費多少時間,我一定要再次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