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箐箐卻下意識的沖上前,不想剛擡腳,手臂就被人握住,是陳禹帆。
“前面很危險,你做什麽?”
“我是護士,待會救護車就該趕到了,我得去幫忙!”
說完,不理會陳禹帆的繼續勸說,甩開陳禹帆便沖上前去。
陳禹帆皺眉跟上去,兩個人毫無疑問被民警攔住。
何箐箐忙說:“我是縣醫院的護士,我叫何箐箐……”
說着,從包裏拿出護士證,單對方并未理會她,說:“不管你是誰,不是專業救援人員全部退到一邊,消防車很快開進來了,你們快離開!”
何箐箐還想說什麽,陳禹帆已經握住她的肩膀道:“我們先退過去,讓消防車過去……”
何箐箐咬唇,看了一眼前面的消防車,到底是被陳禹帆給拉走了。
不遠處一輛消防車内,坐在副駕駛的楊福軍問旁邊的吳迪:“嘿,吳迪,你看前面那個是護士姐姐吧?”
吳迪淡淡瞟了一眼,沒回答。
楊福軍再次認真的看了下,跟着一拍大腿道:“沒看錯,那就是護士姐姐啊……不過那個拉着她的男人誰啊?護士姐姐男朋友?不是吧,護士姐姐有男朋友了?”
吳迪懶得理他,猛地一刹車,楊福軍差點沒撞上前面的玻璃,叫道:“吳迪,你幹什麽?瘋了呀!”
而彼時的吳迪,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
……
這邊,何箐箐到底被拉到了人群裏,但目光依舊死死盯着消防車那邊,很快有人下車,而看到下車的第一個人,她就怔了下,是吳迪。
那麽,徐子牧會來嗎?
可他的傷還沒好,暫時應該不會出勤。
很快,十幾個穿着防火服帶着防毒面具的消防員沖進了火海,何箐箐現在什麽都沒法做,隻能期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
随着救火工作的展開,很快有被困人員被救出來。
何箐箐從周圍群衆和雜七雜八的說辭中得知,飯店的後廚幾個廚師和傳菜生被困,救出來的應該是他們。
救護車已經趕來了,來的是六院的人,何箐箐來這裏沒多久,對六院那邊還不是很熟悉,但她想,自己表明身份去幫忙應該不會被拒絕!
她看向陳禹帆,說道:“對不起,陳老師,我……”
陳禹帆抿着唇,到底是歎了口氣,說:“我早知道,我阻止不了你的……算了,你去吧,忙完了給我打電話!”
何箐箐點點頭:“謝謝你,陳老師,……我先去了!”
如何箐箐所料,六院的醫務人員并未阻止何箐箐的幫忙,反而很感謝,說他們正忙不過來呢。
傷員一個個被送出來,何箐箐也變得忙碌起來,而大火,也漸漸被撲滅了。
連累了旁邊的一個小賣部,沒有涉及到何箐箐此前吃飯的飯店。
那邊已經有人回到飯店裏繼續用餐了,而這邊,也隻剩下一些清理工作。
夜色漸濃,天空卻因爲這一場火變得迷糊不清,就連星光都是尋不到了。
傷員全部被送往醫院,六院的人也要離開了,他們跟何箐箐道别,很感謝何箐箐的幫助。
何箐箐目送他們離開,轉過身來看着還在忙活的消防官兵,本想去跟吳迪和楊福軍打個招呼,但想想他們現在還忙着,還是下次吧。
何況他們都是和徐子牧有關的人,若跟徐子牧斷了,和他們也扯開了關系比較好吧。
口袋裏的手機就在那時響起,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心口微顫,是陳禹帆。
剛才隻顧着忙碌,她竟然将陳禹帆給忘記了,忙接起電話道歉:“陳老師,對不起我……”
“怎麽老說對不起,對我不需要……好了,你現在應該忙完了吧,先前看火勢被控制,我就先回飯店跟老闆說準備我們的飯菜了,我現在出去找你,也許等我們回去,就可以吃了……”
何箐箐有些感動,說了一聲“好”,讓陳禹帆不必來找自己,她馬上過去。
挂掉電話,她正準備走,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輕喚:“護士姐姐——”
何箐箐怔了下,轉眸看過去,那邊穿着亮紅色消防服朝她揮手的人,不是楊福軍,又是誰。
而他身邊此時還有兩個人,即使對方臉上有些黑灰,但她還是一眼辨認出來,其中之一居然是徐子牧!
而他此時此刻,正在被吳迪托着,受傷?
意識到這點,她已經沒法去想徐子牧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是什麽時候來的?她爲什麽先前沒看到他……
她隻想知道,他怎麽受了傷?傷到了哪裏……
那邊,徐子牧看到何箐箐走過來,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臉色沉的可怕。
身邊的吳迪白了一眼楊福軍,說道:“沒事你亂喊什麽……”
楊福軍撓了撓頭,知道自己做錯了,可他不是沒忍住嗎?
而且先前何箐箐跟一個氣質不凡的男人在一起,兩個人動作還挺親密的。
老大在救火中途才趕過來,沒有看到那一幕,否則他覺得,老大一定會很着急的。
楊福軍有自己的小心思,可他也很擔心一不小心弄巧成拙,讓兩個人變得更沒可能了!
何箐箐很快走了過來,看着徐子牧呼出一口氣,問道:“你……傷在哪裏了?”
徐子牧薄唇動了下,何箐箐,包括身邊的楊福軍和吳迪,都覺得他可能不會回答。
吳迪剛想代答,徐子牧忽的淡淡回道:“沒什麽,後背傷口裂開了而已……”
“……”何箐箐愣了下,跟着眉頭皺起,對楊福軍道:“你去攔一輛出租車,我們得馬上去醫院!”
楊福軍眨眨眼睛,忙道:“好……好,我馬上去!”
說完就竄的沒影兒了!
何箐箐看了一眼徐子牧,說:“你的傷口需要盡快重新包紮!”又對吳迪道:“還是麻煩你扶着他一下吧!”
吳迪沒反對,三個人一起朝着路口走去。
那邊楊福軍很快攔了一輛出租車,車門打開,吳迪扶着徐子牧坐進去,又讓何箐箐坐進去。
沒想到,何箐箐卻搖了搖頭,說:“醫院有值班的護士,包紮傷口不成問題,我……我就不用去了!”
坐在副駕駛的楊福軍道:“護士姐姐,你不去是不是和那個穿灰色襯衫帶着眼鏡的大叔有約了啊?”
何箐箐怔了下,剛想否認,可仔細想想她又有什麽好否認的,完全沒必要。
她笑着說:“是啊,我的确有約了,我朋友……他還在飯店門口等着我!”
吳迪看了一眼坐在車内的徐子牧,男人的俊臉掩藏在黑暗的光束下,意味不明。
但可以看出來,他的臉色很不好。
吳迪有些歎氣,他常常覺得徐子牧太固執了,但他們卻規勸不了,一切都在徐子牧自己。
他對何箐箐禮貌點了下頭,算是道别,剛準備彎身上車,坐在車内的男人突然輕輕“呵~”了一聲。
他一愣,跟着,男人帶着點兒邪魅玩味的聲音傳來:“這樣看的話,何護士你先前是抛下了和朋友的約會去幫助六院一起參與救援嗎?那還真是偉大,比我們這群人,偉大多了……”
何箐箐怔了下,沒想到徐子牧會這麽說。
她站在那裏,臉上騰起了一抹紅暈,但不是害羞,而是羞憤。
徐子牧的這句話,分明就是在諷刺她。
可是,她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麽。
不是他不讓她再糾纏的嗎?不是他讓她不要再出現嗎?
現在她消失,正合他意,不是嗎?
所以徐子牧,你這麽說,到底是爲什麽!
車内的徐子牧,卻不想再說别的話,對着吳迪一句:“還不上車!”
吳迪反應了下,點頭,正要上車,一隻手拉住他:“慢着——”
是何箐箐!
吳迪凝眉,轉眸看她,卻見她上前一步,二話不說彎身上了車。
何箐箐道:“徐隊長的傷是我看的,我作爲醫務人員,總得負責到底……”
吳迪送了聳肩,也彎身坐了進去。
車子啓動,很快駛離。
而不遠處,插兜站在那裏看了很久的陳禹帆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即使他不信,剛才的那一切的的确确都是真的。
徐子牧啊徐子牧,你到底,還是出現了!
……
縣醫院,徐子牧被送到診室後,吳迪就拉着聒噪的楊福軍出去了。
他覺得,這兩個人有點事兒,或許需要單獨聊一聊。
何箐箐也沒管他們,因爲知道他們待會還得回來。
徐子牧後背的傷口的确裂開了,流了不少血,何箐箐很想訓他一頓。
他這傷起碼需要休息一個星期才會愈合,他呢,這才兩三天,又折騰。
“你怎麽會去火場?”何箐箐一邊給他清理傷口,一邊問道。
徐子牧頓了下,說:“在附近看到,就趕過來了!”
“可你還受着傷,将事情交給吳迪他們不就行了?”
“吳迪?他倒是個靠譜的,但比不上我……”
“……”何箐箐不知道怎麽說了。
過了一會兒後,才又開口,問了句:“爲什麽?”
徐子牧像是不解:“什麽爲什麽?”
“爲什麽對我激将,爲什麽讓我來?你不是說……”
“哈!”徐子牧突然冷笑了下,他轉過頭看向她,眼神很冷:“何護士,你搞清楚一件事情,是你主動跑向我的……”
何箐箐愣了下,尚且不明白,徐子牧已經扭過頭,不理她了。
何箐箐咬了下唇,一邊繼續給他清理傷口,一邊道:“好,這次是我錯了,我一時擔心……總之下次不會了!”
徐子牧唾了一口,“那樣最好!”
可心情突然煩躁的厲害,忍了幾秒到底是沒忍住,起身一把揮開了何箐箐。
陰鹜的眸子看着她,說:“那你現在可以走了……你說的對,醫院還有别的護士!”
何箐箐眼波閃了下,眼中一抹霧氣悠悠閃過,她說:“你不用這樣……你可以……可以隻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護士!”
“是嗎?可普通的護士應該不至于問我那麽多和受傷無關的事情吧?還有啊,雖然我倆上次沒進行到最後一步,但好歹也算有過肌膚之親。你讓我當你是普通小護士,那你倒是把我當成普通消防員啊!”
何箐箐被堵得心口難受,眼中的迷霧更重了。
徐子牧不想看到她這樣,有些懊惱,但卻不想道歉。
他現在的情緒很不好,甚至可以說特别差,特麽的他想殺人!
他不說一句話,轉身就要走,但腳步剛擡起,就被何箐箐一把拽住。
“松開——”他叫道,但何箐箐不松。
“我讓你松開你沒聽見?”他再次叫道。
何箐箐雙手死死抓住他,目光堅定,不放手。
徐子牧擰着眉看她,竟是有些不知道怎麽辦了!
兩個人就那麽冷凝了幾分鍾,最終是徐子牧妥協,他道:“成,我不走了,你松手吧!”
何箐箐吸了吸鼻子,眼眶還是紅紅的,問了句:“真的?”
徐子牧突然有些想笑,可到底還是順從回答道:“我還受着傷呢,左右還得到醫院,我走哪裏啊?”
何箐箐這才松開手。
徐子牧重新坐下,何箐箐緩和了一下情緒,開始給他後背塗藥。
一直到紗布被纏上,兩個人都沒說一句話。
徐子牧穿上襯衫,背對着何箐箐,何箐箐知道,他馬上就要走了。
雖然覺得可笑,但有些話,她還是想在他走前,說出來。
“徐大哥,我想和你聊聊……”她聲音有些悲切,聽着很讓人心疼。
徐子牧沒回頭,隻淡淡一句:“原來我們還有要聊的?那你說,聊什麽?”
“其實也不用聊,你隻要聽聽就好!”
徐子牧沒有作聲,似乎是默認了。
何箐箐沉了口氣,才道:“今天的事情,是我有錯,你說的對,哪怕楊福軍喊我了,我依舊可以選擇無視然後離開的。可是我呢,我卻義無反顧的跑了過去,根本忘了答應過你的事情……”
“我,我要承認,我的确沒法将你當成一個普通的消防員。因爲我沒辦法,将一個在我心裏藏了十多年的男人,用那麽短的一段時間就給抹幹淨了,我做不到……”
徐子牧扣扣子的動作慢了下來,但依舊沒回應。
何箐箐繼續:“其實說真的,我從未奢望過和你之間有什麽,從子夜去世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和你再也沒有可能了。我真的想過以後找個合适的人結婚生子的,真的想過的。可是命運沒有讓我遇到那個對的人,我無能爲力……”
“三年前,你離開,而這三年,我的确在等你。可你信嗎?我至今都不知道我等待的目的是什麽?想和你有個未來嗎?沒有的,我沒有想過,也不敢去想。我有時候覺得,如果我們能回到在F市的那段時間就好了。有些秘密,就讓它永遠成爲秘密就好了。可是怎麽可能呢?我和你,我們,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再次遇到你,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承認我奢望,我貪婪,因爲我以爲沒有的欲望在見到你的那一刻都紛紛冒了出來。我覺得自己很可怕,也很可笑。因爲三年了,或者往前更久的歲月,你對我并未表現出一點的暧昧情緒。就像你說的,你曾經喜歡過我,但,也隻是曾經了……可是,怎麽辦……你不喜歡我了,我還喜歡你啊,我還是控制不住的喜歡你啊……”
何箐箐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起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近乎絕望的開口:“十七歲,二十七歲,三十一歲,那麽多年過去了,我無數次的問自己,卻沒有一次敢坦白承認的事情隻是……我喜歡你,依舊喜歡你……不管怎麽樣,都控制不住這份喜歡的情緒……我也不想,真的,我不想這樣,可是我怎麽辦?你說我怎麽辦?我還能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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