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對她态度溫和關心,但關心之外總透着疏離,以至哪怕相識多年,她依舊覺得自己不了解他。
但現在,他會經常挑逗她,調戲她,痞裏痞氣的,讓她不太不習慣。
她甚至懷疑這究竟是不是她認識的徐子牧!
彼時,男人身上青草混雜泥水的香味鑽入自己的鼻孔,那麽近,的确讓她亂了。
記憶中的曾經,他何曾對她這樣?
她覺得腳心都有些發麻。
過了會兒,才說:“我沒覺得你是正人君子,但是對我……你不會!”
“哦?”徐子牧的笑意更深:“那如果我說,我會呢?如果我說我會,你會怎麽樣……嗯?”
深夜的走廊安靜的落針可聞,白熾燈暈照下的空間蒼白而空蕩,以至于男人的聲音哪怕不大,摩擦在耳邊時,依舊帶着深而重的力道。
所以她聽得很清楚,正因爲很清楚,才覺得不真實。
她不敢相信,徐子牧有一天會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
她眨了眨眼睛,幾乎是許久,才微微垂下眸子,輕搖了下頭:“不,你不會……”
話音剛落,便覺得下巴被人捏住,她來不及忽痛,便感覺到眼前一黑,唇上多了一個厚重的力道,男人居然附身吻住了她。
她整個的呆住,下一秒便是掙紮,可男人卻将她箍得很緊,她根本掙脫不開。
他的唇帶着灼熱的溫度灼燒着她,舌尖迅速鑽入她的口中,蠻橫而霸道的卷住了她的舌。
他吻得如此深入而纏綿,讓她沒法相信這隻是他的一個玩笑,她慌了,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她想問他,但唇舌霸占的如此徹底,她除了發出“唔唔”的抗拒,其他都不能,她覺得,她要瘋了……
這個吻,進行了很久,直吻到何箐箐氣喘籲籲他才放開,何箐箐喘了口氣後一把推開他後退一步。
身子踉跄了下,若不是扶着旁邊的牆壁,她可能已經倒了下去!
男人道也沒有強迫,隻一臉玩味神情的看着她,挑了挑眉道:“現在,你還覺得我不會對你做什麽嗎?”
何箐箐說不出話。
她現在,的确不太确定了!
此時此刻的徐子牧,對她而言,竟是有些陌生!
這哪裏是她認識的徐子牧?
看到她的神情,徐子牧又是一笑,他聳聳肩:“早跟你說過,我不缺女人,自然也不會爲了誰守身如玉,隻是我這個人,不喜歡被婚姻和女人束縛,所以你看到我現在還單着身。你是個挺好的女人,我并不想傷害你,但你非要湊上來,我也不想跟你瞎客氣,但我要說一下,所有和我發生一夜關系的女性,我都不會再聯系第二次。所以要維持現狀還是繼續,你選……”
何箐箐閃着眼波看他,眼裏閃着一些破碎的光,像是眼淚,又像是别的。
她想說什麽,可此時此刻的她,又能說什麽?
眼圈一點點的紅了,眼淚也彙聚在了眼眶裏,随時可能掉下來。
徐子牧見狀瞬間皺眉,說:“唉,你可别哭?我最煩女人哭了……”
何箐箐卻不管,眼淚“啪嗒”一聲就掉了下來,她的心裏很難受,特别難受。
徐子牧明顯不耐煩了,說:“算了,反正不急于一時,我給你時間考慮……現在時間不早了,我趕回去還能睡會兒覺,先走了!”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何箐箐想叫住他,到底是沒能開口。
……
何箐箐回到住處躺在床上時,時間已經過了五點。
明明忙了那麽久,甚至她還感冒着,可她居然沒有半點睡意。
她躺在床上,想着徐子牧先前的話。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徐子牧會說那樣一番話。
如果沒有那個吻,她會認爲這隻是徐子牧逼着她放棄故意所爲。
但微微腫痛的嘴唇無時不在提醒她,那是真的。
那樣霸道而掠奪的親吻,不像是開玩笑。
哪怕她無所畏懼的迎上去,她真的相信他打算給她一夜後,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
他一直是這般決絕這般狠的徐子牧,否則怎麽會因爲逼她放棄而選擇和秦悅厮混在一起。
心底有些痛,可她毫無辦法,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
次天,何箐箐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中午。
坐起身時她恍然了一下,以爲自己會睡不着,沒想到最後還是睡着了。
到底還是太累了吧。
她起身洗漱,渾身都沒什麽力氣,感冒倒是好轉許多,但有些低燒。
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打開冰箱看了眼,還是下面吃,簡單也方便。
頭疼,她也沒什麽力氣做太多。
吃飯的時候拿起手機看了眼,裏面有個未接來電,還是來自陳禹帆。
猶豫了了下,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被人接通,那頭,陳禹帆的聲音傳來:“喂,箐箐!”
何箐箐應了一聲,打招呼:“陳老師,你好!抱歉,我……太忙,剛才才看到你的來電!”
陳禹帆笑:“沒事,也怪我沒挑好世間……對了,我聽到消息了,昨天晚上似乎有輛從西藏去你們那兒的大巴車翻車了,你是因爲這個才打電話給我的吧!”
何箐箐沒有否認,那時候,她的确很擔心陳禹帆,希望他不要在車裏。
後來回過頭來想想,就算陳禹帆不在,但别的人也在,傷亡已經造成,無可避免。
而人的本能則是,希望自己認識的朋友,親人,可以幸免于難!
陳禹帆道:“我就說,肯定有事……畢竟這麽久以來,你給我打電話的次數真的不多!”
何箐箐沉默,不知道如何說。
陳禹帆也尴尬了下,但很快轉移話題道:“好了,爲了讓你放心,我提前通知下吧,我大概還要在西藏這兒待一周左右才會離開,另外走之前我會看好天氣預報,盡量挑在大晴天!”
何箐箐笑了下:“挺好,安全第一!”
陳禹帆“嗯”了聲,說:“你的聲音有些幹啞,是不是不太舒服?記住,工作之外也要主意自己的身體,别忘了你以前身體不好時受的罪!”
何箐箐對陳禹帆說了聲“謝謝”,借口馬上要忙,就挂了電話。
何箐箐的感冒+低燒完全好起來是三天後,期間請了一天假,之後回到工作崗位,繼續繁忙的工作。
但她覺得,此時此刻的繁忙狀态,恰是她最需要的。
徐子牧救回來的那個年輕女孩,今年隻有二十一歲。
醒來後得知毀容,她的心情很不好,哭了很久,後來何箐箐将那條鏈子給她了。
徐子牧讓她轉達的那句話,她也轉達了。
女孩抓着鏈子哭了很久,何箐箐沒說别的,許多東西說到底,還是要自己承受的。
比如她當年面臨母親的死,父親的死,子夜的死,多少次覺得自己要不行了,但是後來的後來,還是全部撐下來了。
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會遇到一些你認爲過不了的坎兒,但真的走過了再回首過去,都沒什麽的。
忍一忍,就好了。
女孩醒來的第三天,那個送女孩戒指的主人來了。
一個長相斯文秀氣的年輕男孩。
何箐箐看到他時有那麽瞬間的愣神,因爲這男孩身上幹淨的氣質,很像當年的徐子夜。
不過,子夜已經離開十一年了,十一年,許多東西慢慢模糊直至被遺忘,子夜的模樣和笑容她還記着。
但那些因爲他的離開而扯出的悲傷,真的已經淡了許多。
年輕男孩和女孩在病房裏呆了很久,直至女孩睡了她才出來。
他找到何箐箐,謝謝何箐箐救了女孩!
何箐箐搖頭:“救她的不是我,我隻是一個護士!”
男孩笑了笑道:“她跟我說了,救她的是一個消防員。當然……也有你們醫院的醫生護士們!”
何箐箐點了下頭。
“其實,我和她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分手……”男孩突然說道。
何箐箐愣了下,沒想到會這樣!
但别人的感情她也不好幹涉,最終道:“……你能來,她應該很高興!”
男孩點了下頭,說:“是啊,她的确很高興。而且經過這次,我也發現我的确忘不掉她。可能有些東西隻有失去過,才懂得珍惜。我很慶幸我還有機會重新擁有她……護士小姐,謝謝你和你的同事們,也請你幫我轉告那個救她的消防員,我會一直陪着她,好好照顧她的,請他放心!”
何箐箐閃着眉眼,努力壓制住内心那起伏不平的情緒,對着男孩淡淡一笑,說:“好!”
……
和男孩告别後,何箐箐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在想,那句轉告,她到底還是沒機會了吧。
或者也是有的,比如她馬上電話聯系他,說維持現狀。
可是維持什麽現狀呢?她可以壓制住想要靠近他的心,但哪就代表兩個人的關系回到以前了?
不可能的,也沒可能的!
口袋裏的手機就在那時響了起來,她随手拿起看了一眼,眯眼。
因爲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她接起:“喂?”
“喂,請問是何護士嗎?”
是一個男聲,而且隐隐熟悉。
“你好,請問……”
“是我,黑子!”
何箐箐恍然,跟着笑:“是你,抱歉我……”
“不礙事不礙事,上次我問你要了号碼,但我的沒有給你,你不知道也正常啊!”
何箐箐笑,詢問他的腿傷。
齊磊道:“挺好的,恢複的不錯……對了,何護士,今天晚上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
何箐箐道:“怎麽好好的請吃飯?有喜事嗎?”
齊磊“嘿嘿”一笑:“哪兒那麽多喜事,就是我腿受傷的這段時間,虧了兄弟們和你的照顧,我想請大夥吃頓飯表示下感謝,地點就在我家,我親自做的。不知道何護士你可不可以……”
何箐箐閃了閃眼波,說:“你和你兄弟們吃飯就挺好,我覺得我還是……”
“家裏還有我妹妹呢,不是都是男的。而且就算隻有何護士你一個女的,我們老大在呢,我們也不敢亂來啊!”
何箐箐心口一跳,徐子牧也去?
可仔細想想這有什麽奇怪的?徐子牧去,不是很正常的嗎?
齊磊哪怕什麽人都不請,也得請徐子牧吧!
那麽,她該不該去呢?
去了後見到他,又該說些什麽呢?
給他答案嗎?但是什麽又是答案呢!
“何護士,你在聽嗎?何護士?”
一直聽不到何箐箐的回應,齊磊叫了起來。
何箐箐回過神,說:“對不起,齊磊,我今天晚上……”
“我們老大受傷了……”齊磊打斷她:“當然,傷得不算很嚴重,在六院那兒包紮的傷口,醫生本讓他在醫院再觀察一天,但他根本不聽。何護士,你就來吧,正好可以幫我們勸勸他!”
何箐箐一怔,來不及思考就問忙:“他……怎麽受傷了?”
齊磊道:“唔,就是額頭被木頭砸傷了,縫了好幾針呢,醫生說還有輕微腦震蕩……具體我也不清楚,我是聽楊福軍跟我說的!”
何箐箐沉了口氣說:“你将你家地址發給我吧,下班後我過去!”
說完,她迅速挂了電話,然後又找到徐子牧的号碼,毫不猶豫的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聽。
她不放棄,再打,依舊是很久,以爲不會有人接聽的時候,突然那邊傳來“滴”的一聲,電話通了。
跟着,男人磁性帶着點兒邪魅的聲音傳來:“怎麽?想通了?”
“聽說你受傷了?”
“……”電話那邊默了一下,跟着傳來一陣輕笑:“看來你的消息挺靈通的,齊磊說的?還是楊福軍?”
何箐箐皺着眉:“所以,你真的受傷了?嚴重嗎?還有,爲什麽不在醫院觀察下?你知道腦震蕩可大可小,萬一……”
“沒有萬一,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徐子牧冷笑,說:“還有,看你這麽緊張的樣子,看來還是沒做好決定呢,那行,你繼續想……”
“不用——我已經想好了!”
何箐箐打斷他,沉聲道:“就今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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