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淡淡的一瞥,并無多大的反應,總歸是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雖然關于秦悅的身體狀況柳長亭先前跟他說過,但以秦悅的個性,即使未來再難有身孕,怕也不會要那個孩子。
退一萬步說,即使要了,秦悅也不可能會對那個孩子好。
與其生下來讓孩子受罪,倒不如讓他就這麽安靜的走了,也好。
常墨琛和許念在C城過得很安靜,每天帶着許念散散步,說說話,雖然多數情況下許念不回應,但能夠跟她在一起,他覺得這就是幸福。
他現在所住的地方,是好友莫東恒在C城的一棟别墅。
認識莫東恒,是和季寒峰有關。
季寒峰在國外投錢開了個公司,但他自己懶得管理,便找了個合夥人。
這個人,便是莫東恒。
當初公司開業時,他剛退役沒多久,到處旅遊拍照,正好途徑洛杉矶,特地去道了聲賀,因而結識莫東恒。
後來他接手家中公司,在國外學習企業管理相關内容,也曾跟莫東恒讨教過一二。
莫東恒目前定居國外,但偶爾也會在國内小住,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知道他要去C城,毫不客氣的将房子借給了他。
另外莫東恒的妹妹莫西顧現如今定居在C城,丈夫也是C城的商界名流,比常墨琛年紀還小,但在C城的地位,可不敢讓人小觑。
西顧得知哥哥好友來小住,曾和丈夫一起來看過幾次他們。
原本是想請他們去安然居住下的,那兒房子大,房間多,地方也安靜清幽,去修身養性,是很合适的。
但常墨琛卻婉言拒絕了,覺得莫東恒的這個小别墅,住的挺好。
莫西顧對他淡然一笑,沒有再勉強。
看見坐在常墨琛身邊沉靜安然的許念,西顧心裏多少不是滋味。
她和丈夫沈涼時都是學醫出生,可對神經腦科方面卻不算精通。
而且常家在F市的威名她也算略有耳聞,想要找到全國乃至全世界的腦科專家輕而易舉。
既然那些專家沒轍,她一個學外科的又能幫什麽忙?
雖然許念不認識西顧,但西顧拉着她去院子裏散步時,她并未有排斥。
看着女孩沉靜漂亮的眸子,西顧心裏有些痛。
她不知道經曆了什麽眼前這個女孩變成了這樣。
她看起來年紀似乎也不大,而且大着肚子,誰那麽狠心的将她變成了這樣?
不過,她看得出來那位常先生對許念是真的愛之入骨,隻要有愛,她相信他們終究會幸福。
就像她和沈涼時,彼此經曆了這麽多,生死相隔都有過,不還是走到了一起?
身體殘缺,靈魂殘缺,這一切都不怕,可怕的是,心中對愛的那份執着和信念殘缺。
而她知道,他和她,都沒有!
常墨琛和沈涼時在院子裏靜坐,彼此眸色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不遠處的那兩抹身影。
眸子裏交織交纏的愛意,掩飾不住。
……
閑暇時候,常墨琛也開車帶着許念在C城閑逛,因爲許念懷着孕,他便不會帶她去很遠的地方。
C城的氣候其實比F市要稍微暖和一點,F市的冬天太冷了,尤其是今年。
幾天之後,C城下了一場雪,不算大,較之于此前F市的那場雪,真的小了太多,也柔和了太多。
常墨琛拉着許念在落地窗前往外面看,輕聲問她:“想要出去看看嗎?”
許念不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目光沉靜的望着窗外,眸色水般柔軟。
常墨琛還是帶着許念下樓了,給她穿上寬大的羽絨服,帶着白色的毛領子,帽子也帶上。
然後牽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地面上沒有多少積雪,但零零散散有一些瑣碎的雪屑,晶瑩剔透。
許念的小臉凍的紅撲撲的,但是并未排斥走下去。
沒有走很遠,在視野相對良好的地方,兩個人停了下來。
常墨琛側過身子,看許念,說:“記得嗎?我們再次相遇,是個下着大雪的冬天……”
他的手摸了摸她的臉:“那天,你也穿着一件像今天這樣的,藍色的羽絨服,我得承認,我曾經見過你,比如你六歲,十四歲,但是那時候你實在太小,而我是個成年人,自然不能有什麽心思……但是,那一年,你二十二歲,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居然覺得……很驚豔!”
“有人說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我想我對你的确是,因爲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把你丢在床上吻個夠……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如此強烈的感覺和沖動,不僅心理,還有身體……”
“還有一個秘密,你一直不知道,那就是,我救下你母親的确是偶然,多年前見過你母親一次,但記憶不是太深刻,我沒有想起她。将她送醫院的過程中,我讓唐騰查她手機号,本也隻想通知家人後,我們就離開,但唐騰無意中吐出了你的名字:念念……”
“念念……念念不離心,念念從心起。真的很有緣,對嗎?其實愛情這種東西,在我看來就像一場花開,花開了,終究有謝的時候,比如我父母,比如大哥大嫂……但是許念,我想給你一段永盛不敗的愛情,你,會要嗎?……還有,我愛你,你愛我嗎?即使跟我在一起受了那麽多傷害,你還會繼續,愛我嗎?”
雪花飛舞,如凋零的花瓣,一片片落在她烏黑如海藻般的長發上。
他低下頭,親吻落在她粉色的唇瓣上,寬厚的手掌扣住她纖細的手指。
十指糾纏,密不可分。
……
常墨琛帶着許念在C城呆了半個月左右,每天的日子都過得很平淡,偶爾,會接到F市的電話,多數是催他們回去的。
網民們的熱度都是一針一陣,現在已經安靜很多了。
而且許念懷着孕,眼看着離預産期越來越近,常墨琛雖然照顧的無微不至,可他說到底是個男人。
對女人的事情,知道的還是很少的。
再加上,再過半個月左右就是新年,他總不能不回去。
期間,曲昊也打過幾次電話來催,越是到年關,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越多,靠他一個人真的忙不過來。
其實常墨琛在不在F市倒是不打緊,大不了視頻會議就是,可關鍵是常墨琛連視頻會議都不願意開。
說會忽略了許念,這樣不好。
曲昊拿着手機在電話那頭恨得牙癢癢!
靠,他要陪着自己媳婦兒,他就不要陪了嗎?
他好不容易才跟常諾重歸于好,幾天溫存都沒享受,居然天天被加班開會填滿,這像話嗎?
常墨琛卻對此置若罔聞,丢下一句:“找唐騰!”
曲昊想說:唐騰也忙的腳不沾地好嗎?
而且林夏現在也懷孕了,他到底有沒有公德心!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常墨琛已經掐斷了電話!
曲昊:“……”
卧草!昏君啊!
……
其實曲昊對常墨琛的控訴不無道理,他現在真的幾乎所有時間都被工作填滿。
加班到很晚,每次回去時,常諾都已經睡覺了,他又怎麽忍心去吵醒她?
夜生活都超過一個星期都沒過了……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被憋壞了。
憤恨的收起電話,外面立馬就傳來了敲門聲。
他皺眉,以爲又是來催他的,不由得口氣不好的道:“會議不是還有半小時才開嗎?我記着時間呢……”
話音剛落,他愣住了。
目光詫異的看着門邊站着的女人,幾乎不敢相信!
“小諾,你……”
常諾眉眼含笑的走進來,目光淡淡掃了一眼辦公室,尤其是桌子上的一堆文件,挑了挑眉:“看來,你真的很忙啊!”
曲昊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不忙,不忙,你來了我就不忙了!”
瞅着常諾嬌俏的臉,心口跳的特别激越,那一種心動的感覺,猶如當初第一次見到她時。
他壓抑着呼吸,問:“還你……你怎麽來了?”
常諾幫他整理了一下西裝,說:“我老公每天忙得見不到人,我想他了,便來找他了!”
曲昊心口一顫,低頭就吻住她粉色唇瓣,大手也不規矩的往她衣服裏鑽。
常諾“唔”的一聲,推他:“做什麽呢……”
曲昊一邊吻着她的臉一邊道:“我想你了……想死你了……全身上下每一顆細胞都在想你……快,先讓我解解饞……”
“可你不是還要開會……”
“還要半小時呢……來得及……”
說着,一把将常諾攔腰抱起,至沖旁邊的休息室。
常諾本來還想拒絕,可身體已經有了點感覺,所謂思念和欲望,他有,她又何嘗沒有。
其實他每次回去,動作真的很輕,但她還是知道的,之所以假裝不知道,無非是怕他太累休息不好。
經常的,他躺在她身邊不到兩分鍾就能陷入沉眠,不是累極了,何以至此。
有時候他睡着了,她會睜開眼睛在昏暗中靜靜的看着他的臉,會悄悄的吻他的唇。
這個男人,她從最開始沒有感覺,到最後一點點深陷進去,與他結婚。
過程沒有多麽驚心動魄,也不撕心裂肺,一切都順水推舟,自然而然一般。
她一直覺得自己愛的曲昊不夠深,至少不如曲昊愛她深,在感情方面,她虧欠曲昊。
知道自己無法生育時,她的心裏很痛,她覺得命運對自己特别的不公平。
給她那麽好的愛情,那麽好的丈夫,卻不給她一個孩子,這算什麽。
曲昊表面輕浮放蕩,談笑風生,可她清楚的知道他有多麽好,不好的是她,她不是個完美的女人。
她的第一次,甚至不是他的,她還記得當初她對他坦白這件事情時,他隻是淡然的一笑,說:“這沒什麽,我關注的隻是你的未來,你的過去并不屬于我……而且,誰能沒有點經曆呢?你有,我一樣也有!”
可事實證明,曲昊撒謊了,兩個人的第一次,曲昊很生澀,甚至最開始找不到地方。
常諾那時候真的很心痛,她想,她怎麽就遇到了一個那麽好的男人呢?
她真的想要跟他一生一世不分開,可是沒想到,命運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選擇離開他時,她難過的無以複加,自己躲在房間裏哭了很久。
可即使難過,她還是必須要離開他,他值得一個更好的女人對待他,他已經耽誤了他那麽多年,不能再繼續了。
得知曾經的男友回國,她主動去找了他,請他幫忙,他知道,自己的初戀男友一直是曲昊心中的痛。
更何況自己于他不是初次,曲昊說不關心她的過去,但那無非是因爲太愛她,可也就因爲太愛她,才不可能不在意。
事實證明,曲昊的确相信了,若不是家裏人橫叉一腳,他們兩個,也許已經順利離婚。
那個傻男人,甯願自己受傷也選擇成全她,真的,太傻了。
他會查到她離婚的真正原因,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還是絕望。
那天他們在醫院見面,他質問她:“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因爲這點事情,你居然要離開我,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有沒有問過我是要你,還是要孩子!你有沒有問過我?”
他說:“如果你不知道,那我現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曲昊這輩子什麽都可以不要,但我必須要你……我隻要你,隻要你一個,這樣子你滿意了沒有?滿意了沒有?”
她隻是哭,一句話都說不出。
後來家裏人陸續出事,大哥受傷入院,許念失蹤,大嫂昏迷,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她的心亂的不行。
生死離别原來是那樣簡單的事情,而人這一輩子,短暫的幾十年,離開後還剩下什麽,誰知道呢?
她突然就有些不忍,她很想他,很想去找他……
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她想他,他真的就出現了。
她有些愣住,不敢相信,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拉着她的手直奔言澈的辦公室。
他對言澈說:“阿澈,将你剛才對我們說的話,告訴她……馬上告訴她!”
言澈皺了皺眉,但還是照做了,他說:“……林若汐小姐,懷孕了!”
她當時微愣,有點不敢相信,曲昊已經開口,他說:“你聽清了沒有?大嫂懷孕了?你聽清了沒有?”
她的眼淚當時就掉下來了。
樂樂的身世,常家知道的人不多,可曲昊知道,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曾經以爲這輩子不會有孩子的大哥,現在也有了,這能說不是奇迹嗎?
那天,她在他懷裏哭了很久,跟他說對不起!
他抱着她說:“真要覺得對不起我,就别再想着離開我……”
“……小諾,你知道,我離不開你!”
……
休息室的大床上,兩個人都再無法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感。
深深吻住彼此的同時,互相解着彼此身上的衣物,身體交纏,靈魂依偎,那種用力,幾乎要将對方刻入彼此的靈魂深處。
那一年,是他們結婚的第七年,他們還相愛,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