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一窒,荷東來一雙朗目直直的望向眼前這個他該叫做爸爸的中年男人。
那股熟悉的焦躁,也因爲荷國柱的這句話而迅速竄上心頭。荷東來微微皺眉,強忍住本身對這個男人存在的不滿,保持了安靜。
房間裏彌漫着火藥味,荷家其他的人也了解這兩父子貼錯門神的事兒,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坐視不理,身爲最愛荷東來的羅亦凡自然首當其沖來緩解這尴尬的氣氛。
“四伯,瞧你說的,東東怎麽會是那個意思呢?來,這邊坐。”羅亦凡扯了一張凳子,擺在荷東來的面前。
荷東來的臉上依舊挂着波瀾不驚的表情。
“四伯,你看東東都回來這麽久了,你們兩父子也難得見一面,現在好不容易見着了,何必又說些這樣的話呢?”荷芹芹也跟着打圓場,擺出好聽的話來。
聽到兩人的話,荷國柱的臉色稍有好轉,坐到羅亦凡爲他拖出的凳子上,與荷東來面對面的看着。
荷東來一直想搞清楚,本來的荷東來跟他老爹荷國柱有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他也明白父子之間有的時候是會存在一些男人之間的尊嚴臉面不願妥協,但是一見面就是心急火燎,一副要除眼前之人與後快的這種情緒,那這就不對頭了。
“兒子回國這麽大的事,你一個做爸爸的不回來也就算了,連個電話都不打一個。東東跟他媽在英國的這十幾年,你說你去看過他們娘倆幾次?每次都是連少婷主動回來看你,有的時候你還根本抽不出時間來陪她。連少婷也算是個不錯的老婆,如果是我,一定在英國給你戴上幾頂綠帽子!”荷國棟依舊語出驚人,毫不掩飾對荷國柱的不滿。
在場衆人又是一愣,如果說羅亦凡是荷國棟的女兒,這些人絕不會懷疑。
“你說什麽呢?你是嫌火還燒得不夠旺?”孫碧芸小氣惱的打了荷國棟一拳,這老頭立刻就老實了。
現在涉及到上一輩的事件,餘安潮跟甯平選兩個小家夥很識趣的坐在一邊,而荷芹芹跟甯德華兩夫妻也沒有接話。
荷平川生前一直以事業爲重,加上建國之後,他又被委派到東廣軍區擔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與在京北的家人一直聚少離多,所以身爲老大的荷國棟便身兼父職,照顧起一衆兄弟姐妹。身爲小弟的荷國柱,基本上可以說是他從小帶大的。所以,對于荷國柱,荷國棟總是不留情面的呵斥他,哪怕現在的他已經是堂堂的京北市長了。
荷國柱心中一直對荷國棟心存感激,面對他的斥責也通常是不予反駁,耐着心聽下來。
心中的焦躁在荷東來的盡力控制下已稍微平複了下來,可是在荷國棟提到連少婷這個字眼的時候,心裏的那股火又蹭蹭的竄了上來,與之前更甚。那種憤怒的感覺幾乎讓荷東來脫口而出,當場怒罵荷國柱。直覺告訴他,荷東來與荷國柱兩父子的矛盾與連少婷有直接的關系。
可荷東來畢竟是有過閱曆的人,控制情緒是基本的技能,深吸了一口氣,将心中的那股火生生的逼回去了。
“我承認,這些年對東東的關注确實少了一些,這點我檢讨。”聽完荷國棟的話之後,荷國柱開始檢讨,“所以,我準備過來接東東回家去休養幾天,順便我們兩父子聊聊。”
“哼,你說接就接?你有問過東東的意見嗎?”荷國棟又是不滿的說了一句,自然結果又是遭到孫碧芸的老拳。
“不了,我不回去了。”荷東來很快給了荷國柱回答。
荷國柱一愣,臉色有點難看,“家裏再怎麽也比醫院要舒服,你總不會是要在醫院一直住着吧?”
荷東來淺淺一笑,“我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我決定明天就回學校去。大學都是寄宿式的,我會一直住在學校裏。”
“明天就回學校?”孫碧芸一驚,“不行不行,羅主任說的你胸骨有輕微的骨折,必須休養一段時間。明天大伯母給你煲骨頭湯,給你好好補補。”
羅亦凡也跟着道:“東東,你可不能這麽快去學校,這些天就讓我來照顧你,你哪裏都不準跑!”
“對,二姐姐也會留在這裏照顧你的,你想都不要想!”荷芹芹也發了狠話。
荷東來有些無奈,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有那麽多時間消耗了。現在已經九月底,離明年五月份的天上客事件也隻有小半年時間了,雖然這兩父子是有些矛盾,但是保住了荷國柱就是保住了整個荷家,他必須要快點解決這件事。
“大伯母,姐姐們,你們放心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還不至于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們看,現在的我生龍活虎的哪裏有什麽傷病痛?”荷東來拍拍胸口,雖然胸口還是有些悶痛,可他還是擠出笑容,“要不然,我等月底的時候再回醫院來做個系統的檢查,到時候你們不就放心了?”
“東東,你可别逞強啊!身體要緊呢。”孫碧芸很是不放心。
荷東來又擺出少年般的燦爛笑容,“大伯母你放心吧,這次讓你們擔心,我已經夠罪過了。我向你們保證,這種事不會再有第二次!”
荷國棟沉吟半晌,悠悠的開了口,“既然東子說他沒事,那估計就真沒事了。男子漢大丈夫的,一點小傷算什麽?當年你大伯我可是槍裏來,彈裏去,還不是照樣還是活到七十七?!東子,你放心去吧!她們這幫老娘們什麽都不懂,就知道瞎操心。”
“什麽娘們不娘們的,沒見有小輩在嗎?你這老東西說話什麽時候能注意一下?”孫碧芸嗔怪的白了荷國棟一眼,這個老頭子還真是改不了他的臭習慣。
甯德華也開口道:“既然東東明天要回學校,那我們就讓他多休息一會吧。”
羅亦凡連忙拉住東東的手道:“不,我要在這裏守着他。”
荷芹芹拍開羅亦凡的手,“别一副愛心泛濫的樣子了,有你守着,東東就别想再合眼。走吧,别添亂了。”不由分說,體積比羅亦凡大一倍的荷芹芹不費吹灰之力就将羅亦凡給架了出去,隻剩下凄厲的嘶喊在走廊漸行漸遠。
“大伯,大伯母,你們也先回去休息吧,今晚上你們都辛苦了。”荷東來望着荷國棟與孫碧芸,甚是體貼道。
荷國棟與孫碧芸都點點頭,這才依依不舍的往病房外走去。
“走吧,你兒子要休息了。”前腳踏出門口,荷國棟覺得不對,立刻回頭,發現荷國柱還穩穩的坐在病房裏。
由始至終,荷東來都沒有主動的跟荷國柱講一句話,雖然他已經極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但是在本身的荷東來對荷國柱那近乎仇恨的情緒控制下,還是使他沒辦法以一種平常心來對待。
荷國柱走到荷東來的床前,欲爲他蓋好被子,可荷東來卻立刻一個翻身,讓無處下手。荷國柱隻得收回了伸出的雙手,走出病房,關好門。
在荷國柱轉身的那一刹那,荷東來聽到了荷國柱的一聲歎息,在那聲歎息中,荷東來聽出了深深的疲憊以及無奈。
關好房門,荷國柱發現荷國棟正站外面等着他。
“這件事你準備怎麽處理?”荷國棟直問道。
荷國柱表情嚴肅道:“我已經讓人去查那小子的底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陳雲中他們那幫人辦事太不靠譜了!”荷國棟還記得當他得知中華大學的高層全體集體出動卻接錯了人時哭笑不得又勃然大怒的心情。
“我聽說陳雲中他們發現接錯了人,又立刻把人送回了派出所。”荷國柱想起這件事,也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哦?哈哈,我估計現在派出所那邊也搞得莫名其妙!”
荷國棟聽後,竟哈哈的笑了起來,但随即又很快的恢複了嚴肅,“既然又送回派出所了,那就立刻把那小子給關起來,切斷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系,就算有人要救他出來,也要等他享受完局子裏的那一套再說!”
荷國柱也點點頭,“邢明剛已經親自下去辦了,四十八小時的扣留絕對少不了。”
“東子說他要自己出手,我尊重他,那個派出所的小警長就留給他了。姓何那小子敢欺負我的東子?我一定讓他嘗百倍的苦頭!”
荷國棟目光一沉,眼裏閃過一絲與荷東來一模一樣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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