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承帝沒到,隻送來菜肴,德妃并未覺得失望。
同皇長子坐在一起用膳,德妃沒讓皇長子妃在旁伺候,對皇長子妃多了幾分善意。
皇長子很高興,母親同媳婦之間的關系總算所有緩和,他聽從德妃的話去争太子之位,母親就不會過于爲難皇長妃。
如同武王叔所說,他得證明沒有強力可靠的妻族依舊能入主東宮。
皇長子一高興喝了許多倍酒,很快醉得不省人事。
德妃讓人安頓好皇長子,摒棄了宮女伺候,隻讓太監侍奉,畢竟德妃怕酒醉的皇長子鬧出事,男人酒醉容易沖動,後宮的女人,便是宮女都算是隆承帝的人。
“越是在他關鍵時刻,越是不能犯錯。”德妃睨了皇長妃,“身子骨不好,精神難以一直保持警惕,本宮不是針對你,而是你幫不上皇長子。”
皇長子妃捏緊帕子,“兒媳無法讓母妃滿意,本就是兒媳的錯,咳咳。”
不停的咳嗽讓皇長子妃面色病态般绯紅,“皇長子殿下對我仁至義盡,我很感激他,他即将做太子了,我隻想看着他加冕,以後不用您操心,我定給您心目中能幫上皇長子殿下的兒媳婦騰位置。”
“都是女人,本宮能體會你的心思,你既是愛慕着他,也盼着他一路順遂,是不是?早點脫離苦海,你也少受一些罪,他還能念着你幾分好。
你的身子未必能等到冊太子妃那一日,畢竟雖然皇上有意立儲,但本宮沒成爲皇後,皇長子做太子不那麽名正言順,半年一年的,你等得起?”
德妃斜歪迎枕上,慵懶高傲。
皇長子妃站在她身邊,小心翼翼。
“方才皇長子同本宮說,讓本宮給你機會,求本宮别在爲難你,他對你用情至深,可你呢?明明可以幫他走得更順,你卻爲太子妃的尊榮拖着他,你可對得起他?倘若你愛皇長子就該不讓他爲難,讓本宮同他之間爲你争執。”
“您的意思是,我愛慕他,最好早死?”皇長子妃忍不住反問。
聽起來德妃很講道理,可這些話仔細琢磨何其荒唐可笑?
“這話,本宮可沒說過。不過是告訴你,你等不到被冊爲太子妃,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對皇長子更好,否則你不配說愛!”
德妃緩緩說道:“該說的,本宮都說了,你若是還想不通,别怪本宮不講情面,爲本宮這個兒子,本宮什麽都敢做,哪怕永墜輪回,不得超生。”
皇長子妃咬着嘴唇,屈膝轉身離開。
一連幾日,隆承帝把皇長子帶在身邊,吩咐皇長子幫自己謄寫一些文書。
朝臣們每次觐見隆承帝都能看到皇長子在屏風後忙忙碌碌的身影,因此皇長子即将被冊太子的消息傳播得更廣。
京城的店鋪準備不少的好貨兒,畢竟每次冊太子都要大肆慶祝,各府各家都得張燈結彩,入東宮拜谒太子殿下。
白掌櫃等人主動找上溫暖,制定銷售計劃,準備趁此機會大賺一筆。
“我聽說靖南侯夫人手中的鋪子大量囤積錦緞,從南邊運來的錦緞有八成都被她拿了去。”白掌櫃一直盯着尹氏,“她這是打算做什麽?就算冊太子也用不上這麽多錦緞。”
溫暖說道:“封後!她怕是笃定陛下爲冊太子而廢了皇後,改立德妃爲後,如此一來,皇長子既是長子又是嫡子了。”
白掌櫃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封後是需要更多的錦緞,以陛下對德妃的寵愛,必是要大操大辦的,立德妃爲後,武王也會出一分力,封後大典規模不會小。”
“我早該想到,不該輕易放棄囤積錦緞。”
白掌櫃後悔不疊,自己沒賺到銀子是小,他就是不想看尹氏發财。
不過,白掌櫃不好當着溫暖的面過于貶低尹氏,“算了,我想得沒她長遠,這筆銀子賺不到也沒什麽。”
“白爺爺很想賺銀子?還是您很想讓她吃癟,大虧一筆,打破她經商奇才的神話?”
“……這個,小暖不介意?”
“我爹說過,她不再是我娘。”溫暖笑盈盈的,“她恨我之心能排在恨我榜上的前三。”
白掌櫃問道:“我當然想賺銀子,更想尹氏吃癟,小暖,你爹他有點蠢,可也不該這麽被尹氏戲耍。”
在溫浪頹廢時,白掌櫃等人對溫浪也都是敬而遠之,其中更出了幾個叛徒。
這話,溫暖說出來就太傷感情了。
溫浪自己不争氣,想幫他的人幾乎都倒黴了,白掌櫃也不敢舍棄所有一切去幫一個阿鬥。
若想人才濟濟,本身得立得住才行。
“白爺爺想賺銀子的話,最近我爹同魏王抄了幾家同北蠻又所勾結的店鋪,其中一家綢緞莊子正好剛運來一批錦緞。我爹同陛下說一聲,就可同魏王平分這批錦緞。”
“京城第二家綢緞鋪子竟然北蠻人開的?”白掌櫃吓了一跳,“從掌櫃到火計都是咱們中原人,那家掌櫃請我喝過酒,挺好的一人,他竟然是奸細?”
“奸細若是表現得太明顯,他早就被識破了,我爹就是聽令抓人,魏王找到了他背叛的證據,他就是中原人,隻是北蠻給他的好處太多,而他愛慕上北蠻的女子。”
”北蠻女子?他是不是瞎眼了?蠻婆子有啥好的?”白掌櫃眼睛瞪得很大,見了鬼似的。
“……”
溫暖當作沒聽到這話,上輩子她就被不少人叫做蠻婆子,可她覺得自己挺好。
她相貌不出挑,身材硬邦邦的,乾元帝不願意納她爲妃,不願意委屈自己,她也不稀罕男人。
她養了幾個俊秀漂亮的少年在身邊,其中的滋味可比嫁人舒服多了。
白掌櫃察覺溫暖有點不開心,讪讪道:“我沒料到有人會覺得蠻婆子好看,當年公主和親時,北蠻那邊人都瘋了,據說連公主的洗腳水都搶着喝。”
“白掌櫃把綢緞高價賣給尹夫人,高出三成的價,其中的綢緞有她所欠缺的蘇繡。”
溫暖心說,還不如不解釋呢,不過就是以訛傳訛罷了,中原人永遠不知北蠻水有多珍貴。
“我不能留下等德妃封後時再賣?到時候應該能上浮四成。”
“皇長子有可能做太子,誰說德妃一定會封後,您剛才說武王支持封後,那您還不了武王,不了解顧縣主。”
溫暖并沒多做解釋,“你想賺錢的話,就賣了綢緞,如果還想着坑尹夫人,給她一場商戰的慘敗的話,你盡快去信給江南的族孫,不得賣尹夫人一根蟬絲,除非尹夫人以三倍價格收購蠶絲。”
白掌櫃聽得滿頭大汗,許是屋中炭火太猛,他有喘不上來氣的感覺。
“我愚鈍,不是很明白小暖的意思。”
“尹夫人控制了一半的印染紡織生意,這些本屬于安陽長公主留下的産業,我遲早都要收回來,從我爹手中丢掉的産業,在安陽長公主回來前,我得重新攥在手中。
尹夫人認爲控制了印染,可她卻沒能掌握一條可靠的蠶絲途徑,一來,她當年接觸不到國朝的農桑,二來,她也認爲蠶絲賺不到多少。
掌握織布印染才賺大錢,販賣蠶絲的人隻能賣給她,還不敢提起高價,因爲她可以聯合其餘紡織印染的老闆不買蠶絲。
賣不出去蠶絲,民心不穩,尤其是江南不少人家都指望養蠶過活,他們不知不會算自己的辛苦養蠶,大錢都被尹夫人賺去。
她暗中鼓動養蠶的人家鬧事,官府必出面彈壓,國朝以農耕桑蠶爲主,每年考核官員,這方面都是考核的重中之重,官員哪怕不收尹夫人好處,也會幫忙她低下買下蠶絲。百姓領小錢,官員有政績,尹夫人不缺原料蠶絲,進而賺了幾倍的利潤,這條線就形成了。”
溫暖說道:“想打破她不敗的神話,就從提高桑蠶絲價格開始。”
“她一定高價買桑蠶絲?”白掌櫃問道。
“肯定會,完全掌握綢緞生意,不僅能擴大她本身的産業規模,還能示好德妃,她所得到的好處遠遠大于蠶絲提價,若是能借此得皇上信任,她甯可眼前不賺錢也會做的,而且她剛剛嫁給靖南侯,正是需要立威的時候。
靖南侯最喜歡她的一點,不就是聰慧果決,善于經營,不似後宅相夫教子的女人,尹夫人能同靖南侯并肩前行,輔佐靖南侯仕途更上一層樓。”
溫暖喝了一口茶潤喉,“能在封後大典上,她大出風頭,因此獲得實際好處,隐形好處太多了她就等這一次揚名立萬的機會,怎能放過呢。”
“我爹重新跟在皇上身邊,别人不說,她也能感到我爹給她的壓迫感,靖南侯也是覺察到了,否則那日早朝前,平北伯不會突然跳出來針對我爹。”
白掌櫃擦了擦額頭的汗,“萬一皇上冊德妃爲後,尹氏豈不是……”
“不可能的,不說皇上心意如何,武王也不會答應,那點同德妃的舊情,武王早就放下了,反倒是你們一個個都覺得武王念念不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