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白!”
墨遙倏地站起身,厲眸一瞪:“你耍什麽酒瘋!”
墨小白無視他,憤憤地轉過身,剛走幾步就又停下了,聲音艱澀得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老大,以後不用再給我送松餅了!我吃膩了!再也不想吃了!連包裝袋都不想再看到!”
說完看了一眼立在原地的墨遙,冷笑了一聲。
老大永遠都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棱角分明的臉上,永遠挂着連他都看不透的疏離和冷峻。
就算是現在,他在書房裏這麽鬧騰,可老大卻還是不言不語地站着,眉目間帶着一貫的疏冷,冰冷煞氣,宛若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沒有任何情緒,對一切都無動于衷,仿佛什麽都不會影響到他,任何事情他都不會放在心上。
世間萬物都被他踩在腳下,沒有什麽能入得了他的眼。
墨小白内心突然湧出了一股沖動,他真想看看,這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有所松動?
老大不是喜歡他嗎,不是從小就愛着他嗎?他真想試試,如果他今天當真就接受了,那老大會怎樣?會不會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會不會還是那副面無表情,冷若冰山的樣子?
墨小白神色一黯,微微垂下眼睫,嘴角的冷笑更甚:“你就當我是在耍酒瘋吧!”
沉默了片刻,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城堡。
“哎,墨小白……”
老大房間裏一有動靜,墨晨就沖了出來,見墨小白怒不可遏地從老大房間裏跑了出去,墨晨愣怔了一瞬,不明所以地看向墨遙:老大,煮熟的鴨子,都已經送上門了,你還讓他飛了?
墨晨欲哭無淚,老大啊,你弟弟我用心良苦,精心策劃的計謀,怎麽到你這裏就行不通了呢?!雖然墨小白現在還小,但人家的情窦可是開了又開,已經數不清開了多少回了!你要是再不出手,那可當真就沒戲了!
他無奈地看着墨遙,輕歎了口氣。
墨遙也傻眼了,墨小白這是…抽的哪門子邪瘋?
怎麽好端端的就把懷表給扔了?還說什麽不想再吃松餅了?他不是一向最愛吃嗎?
不過,他此刻還沒有時間考慮這些問題,墨小白氣沖沖地就走了,天色已漸黑,中東那麽遠,他不放心。
他看了一眼呆愣的墨晨,沉聲道:“墨晨,你去送送他,把他送上飛機!”
墨晨領命出門了,墨遙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墨小白怒氣沖沖的背影,歎了口氣,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兩塊懷表。
墨小白的力道很大,憤怒之下幾乎使盡了十二分力氣,表屏已經被摔裂了,指針也松動得耷拉了下來,墨遙把兩塊表握在手心裏,輕輕擦拭了幾遍,不由得凝了神。
懷表的表殼上還帶着墨小白胸膛的溫度,墨遙輕撫了幾下,他實在是不明白,墨小白剛進來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怎麽說着說着就生氣了?還生了那麽大的氣?
他到底是在氣什麽?
墨小白問他,是不是直到畢業,他也不打算去看他一眼?
墨遙抿唇,其實,他更想問問墨小白:你希望我去看你嗎?那麽,你希望我以什麽樣的身份去看你?
哥哥嗎?
我做不到。
小白,你所有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所有的願望我都可以幫你實現,可是,唯獨這一條,我力不從心。
他小心翼翼地把兩塊表放到辦公桌上,拿出修理工具,靈巧的手指輕輕地翻開表蓋,一點一點地校正指針的刻度,動作熟練得仿佛一個老練的修理工。
墨晨第一次看到懷表的時候曾經驚歎過,可他不知道,這表上的每一顆螺絲,都是墨遙親手安裝上去的,每一條接縫,他都細細打磨了數百遍,直到完全光滑細密了爲止。
這是他送小白的,他不想讓這上面沾有别人一絲一毫的痕迹,指尖輕觸,掠過的,隻有他和墨小白的溫度。
仿佛是兩人之間的信物,隻存在于他們二人的世界裏。
現在,他精心制作的東西,人家不要了,可他卻不能不要,墨遙輕柔地屈起手掌,将表蓋合在掌心。
起碼,他還可以在思念泛濫的時候,感受墨小白曾經的溫度。
墨小白回到中東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一進推門,就看見葉薇坐在宿舍裏面等着他,一臉不懷好意的笑。
墨小白呆愣了一瞬,悶悶地問:“媽咪,你怎麽在這裏?”
葉薇挑眉:“墨小白,我還要問你呢!這麽晚了,宿舍都快熄燈了,你到底是去了哪裏?還是……”她走近,繞着墨小白轉了一圈:“還是我應該問你,這一整天,你都去了哪裏?”
墨小白有一瞬間的緊張,可也隻是一瞬間而已,他現在的情緒已經沉到了谷底,根本沒心思再嬉皮笑臉地去應付葉薇。
身子往床上沉沉地一躺,自暴自棄地說:“媽咪,我溜出去了一天,你罰我吧!”
葉薇見他乖乖地承認了,有點不可思議,走到床前踹了他一腳:“幹什麽去了?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一提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墨小白就有點煩躁:“沒幹什麽!媽咪,你要罰就罰吧!随你怎麽罰,我都受着!”
葉薇狐疑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眼角一挑:“好,墨小白,現在就給我出去叢林跑,回來之後自己去射擊場訓練,每個項目都要演練一遍!一個都不許落下!”
墨小白悶悶地答應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走出了宿舍門。
葉薇愈發疑惑了,墨小白今天這是怎麽了?就這麽乖乖地聽話了?一點讨價還價都沒有?
這太反常了!
還有,那副郁郁寡歡的樣子,她怎麽看怎麽像……一副大姑娘失戀的神情呢?
見墨小白已經出了宿舍門,葉薇在後面又喊了一句:“墨小白!把白天的份兒也給我補上!一整個晚上都不許睡覺!”
墨小白連頭都沒回,默默地‘哦’了一聲,慢步踱到了訓練場。
葉薇心裏的疑惑更大了,她已經習慣了墨小白沒心沒肺的樣子,這一下子嚴肅起來,她還真有點不适應。
她暗暗下定決心,非得搞清楚墨小白這一天都去哪裏鬼混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