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看着他,又看了看墨遙,說:“相信我,你會感興趣的。”
不着邊際的笃定語調,墨小白想起他曾經提醒過自己要小心噶西索,結果噶西索确實來找了他們麻煩,好像這個胡安能夠未蔔先知似的,墨小白不禁懷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還是那副弱不禁風的病秧子模樣,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比上次見面的狀況還要差。
毒枭的勢力龐大,難道就請不起一個好醫生嗎?
“咳,咳”,似是配合墨小白的打量,胡安猛咳了幾聲,侍女迪諾從内室出來,将桌邊的茶水遞給胡安,胡安小抿了一口,才又說話。
“吸毒,販毒,本就是一體的,十個吸毒的人裏有九個販毒,毒販子狡詐,奸猾,喜歡危險和刺激,崇尚強權和實力,包括我的手下在内,他們對我的忠心和追随,并不建立在我的家族血脈上,而是因爲我已經被折磨得沒有了心,一個無心的人隻剩下了殘忍,而殘忍可以讓他們做到最強。”
“墨小白,在與你合作的這段時間裏,我仔細觀察過你們黑手黨,雖然你我雙方同樣訓練有素,出手狠厲,但有一點,我們跟你們是不一樣的,在我們的世界裏,不講感情,隻信強權。隻有強權暴力才能讓人屈服。就像剛才那個賣花的老闆,他惹到了你,你殺他,天經地義,你用最殘忍的方式折磨他,所有人都爲你拍手稱快,而你若是輕易放過他,每個人都會看你不起。”
“這個人我留着還有用!”
聽到這裏,墨小白不得不出聲,問道:“胡安,你這是在給我上課?毒枭的世界觀分析?”
胡安笑了笑。
墨小白說:“我對你們的事情不感興趣,我既不拍毒枭電影,也不想跟你們再扯上關系,那個老闆你不要了,我今天就把他帶回羅馬。”
“回羅馬?”胡安眉毛一挑,看了墨遙一眼,問墨小白:“找到你哥哥了就想走?你拍不拍電影我管不着,但是墨小白,你們黑手黨如今不是在跟我合作嗎?這合作關系,由得你說斷就斷?”
“事到如今,你還想談合作,不覺得可笑麽。”
墨小白朝身後瞥了一眼,一個弟兄大步上前,将一個麻袋甩到大殿的正中央,麻袋裏的東西稍微掙紮了幾下,胡安低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
“你不想看看這裏面是什麽東西?”墨小白邪笑着問。
胡安也笑,嘴角挑了挑,笑意不達眼底,“你說的沒錯,人也可以被當成一件東西,尤其是戰敗的人,連東西都不如,他要去截殺黑手黨,我由着他,如今既然敗了,也理應受你們處置。墨小白,你現在把他扔在這大廳裏,是要把他的處置權交給我?”
胡安說的一臉輕松,仿佛那袋子裏真是什麽不值錢的東西,墨小白聽了稍微愣了一瞬,随即拍手道:“不愧是響當當的大毒枭,果然心狠手辣,最忠心的部下被人捏在手裏,你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
“我不是心狠,而是無心,而且,墨小白,關于忠心這兩個字,我剛才已經跟你解釋過它的含義了”,胡安歎口氣,說:“墨小白,我勸你最好能把我的話聽進去一點。”
墨小白站起身,看着地上的一團麻袋,攤了攤手:“你的手下,你不要了,可我們還得要,他殺了我的弟兄,我得對我的手下有個交代。”
剛才扛麻袋的黑手黨弟兄又上前,将麻袋裏的噶西索扛起來。
“道不同,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結束吧。”
墨小白拉着墨遙轉身,迪諾冷喝一聲,一排雇傭兵堵在門口。
胡安捂着胸口咳了兩聲,又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問:“墨小白,利用完了就想走,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
“你什麽意思?”墨小白回身看他,臉色未變。
“很正常的意思”,胡安說:“我的身體快不行了,噶西索是我培養起來的下一代統領,既然你要把他帶走,就得再給我留下一個有領導能力的人。”
胡安的視線轉向墨遙身上,幽幽道:“帶走一個,留下一個,很公平。”
“你做夢!”
墨小白抓着墨遙的手臂,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他,“我哥一刻都不能離開我!”
“那你們倆就一起留下。”
墨小白臉色一變,胡安問他:“你剛才說我在跟你玩遊戲,那現在,不如我們就來玩個大的?”
“我沒興趣。”
胡安繼續道:“雖說是遊戲,但如果你同意玩,那麽這個遊戲對于你們黑手黨來說,就會變成一塊天上掉下來的肥肉。”
“老子不愛吃肥肉,胡安,你最好讓我們黑手黨的人全須全尾地離開,否則……”
墨小白眯着眼睛看了看擋在門口的一圈雇傭兵,冷聲道:“我不介意跟你鬧個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
胡安像聽笑話似的笑了笑,“墨小白,你第一次攻擊我是出其不意,第二次是偷襲,兩次都是趁我不備,而今天,你的人一半在這大廳裏站着,另一半在生态園門口等着,所有人的動向我都已經清楚了,你以爲你還能偷襲成功?光明正大地打,你以爲你們黑手黨真能打的過我?”
“墨小白,我手下有六萬雇傭兵,你怎麽和我打?你不會天真地以爲,黑手黨當真有那個能力跟我兩敗俱傷吧?”
墨小白抓在墨遙胳膊上的手緊了緊,墨遙伸出另一隻手,用掌心拍了拍他的手背,墨小白不屑地看了看胡安,冷哼一聲,“那就試試。”
“主人!”
有雇傭兵在大殿門口打報告,迪諾走了過去,胡安向門口瞥了一眼,緊接着啧了兩聲,看着墨遙,說:“在你消失的這段日子裏,黑手黨已經滲入了我們毒枭的生意裏,現如今,黑手黨和毒枭密不可分,就連他們去接你的時候,也必須留下一半的人在我這裏做事,這合作關系是鐵打的,要分開就必須見血。你真以爲你一說撤退,就能把你的弟兄全部都帶走嗎,大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