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點頭:“嗯,實在不知道的話,下次墨小白做的時候你清醒一點,稍微拿點意志力出來。”
“……”
墨遙轉身就走。
剛剛受了誇獎的弟兄睜着兩隻火眼金睛,門神一樣把守在房門前,兇神惡煞的模樣,方圓五米之内,就連隻想要路過的蒼蠅都被吓得繞道飛走。
墨遙抱着一堆藥回來,門神給他推開房門,墨遙往裏面一看,墨小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規規矩矩地,用後腦勺對着他。
關上房門,走到床邊,往裏面瞅了瞅,看見墨小白的睫毛輕顫着,沒睡着。
叮叮當當。
一堆藥被放到了茶幾上,墨遙挑出其中一瓶,打開,把藥膏倒在手心裏,用食指抹勻。
蘸了點,剛要往墨小白的臉上抹。
啪!
蘸藥的手指被打回來了,力道很猛,墨遙卻不在意,食指彎曲,抹了點藥,又一次往墨小白的臉上塗。
啪!
又是響亮的一聲,墨遙這次有了防備,在墨小白打過來之前,手一翻,墨小白的巴掌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墨小白是側着頭打他的,打的時候眼睛連瞄都沒瞄一下,直到臉上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他才扭過頭去,白了墨遙一眼,臉往枕頭上使勁蹭了蹭,把剛抹上去的藥蹭掉。
墨遙收回手。
“你想頂着個巴掌印見人?”
墨小白裝死,躺在床上挺屍,挺了一會兒,嫌墨遙的視線太礙眼,幹脆拉上被子,把腦袋蓋上。
墨遙坐在床邊不動,手心裏還捧着一團淡綠色的藥膏。
一坐一躺,兩人默默僵持了一會兒,墨遙看見被子下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伸手輕輕掀開被單,剛一掀,瞬間就又被人死死按住。
歎了一口氣,墨遙把手心裏的藥擦掉,站起身,出門叫無雙派人過來接白夜。
房間裏沒有了那人的氣息,墨小白猛地掀開被子,靠坐在床頭,把一直憋着的氣長長地舒了出來。
“媽的,老子快被自己給憋死了。”
墨小白罵了一句,跳下床,單腿跳到茶幾旁邊,彎腰拿起上面的藥瓶,看了看,淡綠色的,他記得自己剛才瞟到的好像就是這瓶,打開瓶蓋聞了聞,一股帶着甘甜的清香味萦繞在鼻尖。
沒錯,就是它了。
照照鏡子,墨小白氣得眼睛都立了起來。
墨遙,你夠狠。
臉都打紅了,長長短短,五根指印全都在臉上擺着呢,一根不少,還說什麽愛他?呸!狗屁!他的愛就是打出來的啊?他可真下得去手。
墨小白嘟嘟囔囔地,忍着一肚子氣把藥塗完,淡綠色的藥膏,厚厚的一層,抹在半邊臉上,他覺得自己是個長了綠毛的怪物。
“哼,一巴掌把我打成了綠毛老怪,這仇我可記下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墨小白咬着牙根,氣得直哼哼,更加堅定了折騰墨遙的決心,小白,小白,别以爲他叫小白,這巴掌就白打了,哼,此仇不報非小白。
放下藥瓶,墨小白跳上床,睜着眼睛看一會兒天花闆,又歪頭看一會兒門口,來來回回地,最後索性把目光停在了門把手上。
打完人就跑,連藥都不給人上完,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輕微的響動傳來,墨小白呼啦一下子把被單蒙在頭上,悶在裏面瞪大眼睛,豎着耳朵聽門口的動靜。
腳步聲很輕,輕輕緩緩的腳步走近,墨小白在一片漆黑中蹙了蹙眉,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有人在外面拉被單,墨小白使勁拽了拽。
“你沒睡着?”
果然不對勁,墨小白嘩的一下掀被坐起,“姐,怎麽是你?他呢?去哪了?”
無雙看着他一半綠一半白的臉,挑唇問:“墨小白,你這臉怎麽還遮了一半?演歌劇魅影呢?”
“他去哪了?”
綠臉緊繃着,墨小白咄咄逼問,情緒有點激動。
“小白,你蒙着被,到底是想見他還是不想見他啊?白夜叔叔要走,他去安排了,讓我進來看看你。”
無雙往前湊一點,仔細看了看,問:“他打你了?嚴重不嚴重?”
墨小白扭開脖子,無雙坐回原位:“你又作了?”
輕飄飄的一問把墨小白惹火了:“姐,你是不是我姐啊?我們不是親姐弟吧?”
他哥打他,他姐又跑來說他,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當然不是”,無雙一口否決:“媽咪早就說了,你是撿來的。”
墨小白閉嘴,哐當一下躺倒在床,又一次把自己蒙在被單裏。
“小白……”
“姐你出去吧,我心情不好,不想見人。”
悶悶的聲音裏帶着煩躁,無雙問:“你是不想見人,還是沒見到你想見的人?”
“我誰也不想見!”
床上白色的一團不動。
無雙歎氣:“小白,好不容易把人給找回來了,你可别再像以前那樣作了,要是再把人給丢了,你就等着哭鼻子吧。”
墨小白不服:“我以前怎麽作了?”
“你自己想去”,無雙站起來要走:“他讓我過來給你上藥,既然你自己都已經上完了,那我就走了。”
“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墨小白趁她還沒走出去,大吼一聲,無雙看了看房門,說:“不知道,反正你又不想見人家,問這幹嘛。”
蓋上了又掀開,掀開了又蓋上,反反複複好幾次,被單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纏在了腰下,墨小白猛地一下子把它抽出來。
“連你也跟我作對!”
氣怒地吼了一嗓子,墨小白突然聽見腦袋後面有歎息的聲音。
耳朵一動,仔細聽了許久,後面那人卻再也沒動靜了。
比耐力,他是比不過墨遙的,更何況,他已經有好一會兒都沒見到墨遙了,墨小白有點動搖,猶豫着要不要轉過頭去,轉過去……好像就輸了什麽似的,可要是不轉過去,又好像是丢了什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