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困了?”
墨小白見他一直閉着眼睛,神色倦怠,抱着他諾諾地問道。
仔細算算,墨遙清醒的時間已将近五個小時,這已經是有史以來時間最長的一次了,可墨小白還是覺得太短。
想讓墨遙陪他,陪他說笑,聊天,親吻,而不是一直睡覺。
墨小白又覺得自己貪心了。
如今他能抱到活着的墨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還奢求什麽呢。
“小白”
“哥?”
墨遙睜開眼睛,瞳孔中恢複一片漆黑的鎮定。
“哥,你想睡了?”
墨小白把他摟得更緊一點,看着他的眼睛,似是想确認墨遙此刻還是清醒的。
墨遙抿唇,沉沉地看着他,說了一句會讓墨小白不高興的話。
“小白,你再喝一杯牛奶吧。”
果然,聽到這話的墨小白臉色一變,驟然間豎起眉毛,陰沉沉地問:“你又要給我下藥?”
真是欠收拾。
果然還是懲罰得不到位,所以他才會對自己的錯誤認識不足。
“不是”,墨遙說:“你已經兩天沒睡了,明天去哥倫比亞,你到時候沒精力怎麽辦。”
見墨小白臉色仍舊難看,墨遙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明天我會睡着,路上你還得照顧我。”
“我不喝藥也能照顧你!”墨小白咬牙切齒。
墨遙不再言語,睜着眼睛靜靜地看着他,固執地無聲規勸。
滿目柔情,沒有以往犀利迫人的氣勢,卻讓墨小白更快地舉白旗投降。
“好啦。”
真是的,明明是病歪歪的,毫無穿透力的眼神,可還是讓人心顫。
墨小白拉長聲音服軟道:“等你睡着了我就喝。”
“嗯”,墨遙點點頭,随即又擡眸看着他。
墨小白瞪眼睛:“你不信我?”
墨遙搖頭:“那藥你吃一半就行。”
“知道啦。”
墨小白嘟着嘴應了一聲,墨遙看了他一會兒,眼皮漸沉。
從偷偷摸摸下藥到光明正大地逼着他吃藥,他可真能随機應變。墨小白暗暗腹俳,手癢癢的想打墨遙幾下,掌心落到墨遙身上的時候卻變成了拍寶寶似的輕柔。
唉。
待會兒還是乖乖吃藥吧。
真是服了他了,人都已經睡着了,卻還能控制他這個弟弟的行動。
夜已深。
有人還在執着地忙碌着。
“小姐,這樣就可以了吧?”
正值飓風季節,今天夜裏卻破天荒地無風,瑪麗亞覺得自己這十幾年來的努力付出,癡心守候定是令人備受感動,所以,連上天都在幫她的忙。
“再高一點。”瑪麗亞厲聲道。
珊娜顫顫巍巍地站在樹幹上,踮着腳将手上的不鏽鋼套挂得更高。
郁郁蔥蔥的樹林裏,高大的喬木被罩在一整片透明的玻璃罩下。
頭頂的玻璃薄如砂紙,如果不站在樹上近距離觀察,再好的視力也無法發現,但珊娜知道,這看似薄薄的玻璃卻堅硬到足以抵抗外界的子彈炮轟,所以瑪麗亞的父親當初才會同意不派駐人手,随她的心意在島上玩耍。
這是島上的防禦系統,已有數年未啓用過。
剛開始瑪麗亞的父親還會時不時地過來查看一番,可是後來,她父親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在生意和情人的身上,根本無暇顧及她,瑪麗亞不想當一個被罩在玻璃房裏的溫室花朵,所以暗中命人将防禦撤除。
三人七手八腳地将防禦重新安裝好,整座島俨然成爲了一個巨大的玻璃房。
“小姐,這樣行嗎?”
排氣孔處挂着三三兩兩的鋼套,珊娜正忙着把它挂得更高,按瑪麗亞的意思,最好是貼着排氣孔而挂,這樣的話風一吹過來,藥效擴散得更快。
“可以了。”
瑪麗亞還沒說話,莫妮卡首先回答道。
“這樣就可以了,風一刮過來,抹在上面的藥劑就會擴散,用不了多久,整座島就會像瘴氣林一樣,籠罩在濃厚的瘴霧裏。”
“已經挂上去多少了?”瑪麗亞沉聲問道。
珊娜往上數了數,低聲應答:“小姐,還不到一半……”
低低的聲音裏帶着怯意,她真是怕了今天的小姐了。
“動作快點!”
瑪麗亞也爬上樹,将喇叭狀的鋼套貼着排氣孔挂起。
莫妮卡皺眉:“瑪麗亞,五倍的藥量,挂上這些已經可以了,明天風一吹,島上瘴霧彌漫,所有人都會昏迷至少半個月。到時候想讓誰醒,讓誰繼續沉睡,都是你說了算。”
“如果明天沒有風呢?”瑪麗亞向上看了看,輕聲道。
莫妮卡肯定地說:“現在是飓風季,明天肯定會有風。”
瑪麗亞抿緊嘴唇,固執地又挂上去一個,語氣堅定:“如果像今天晚上一樣,沒有風,那就隻能靠它們自動揮發,所以,挂的越多越好。”
“我要的是萬無一失。”
夜很靜,竟沒有狂風打在窗戶上的呼呼響聲,難得的風平浪靜。
耳畔的呼吸清淺綿長。
墨小白垂眸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親了數口,見墨遙的眉頭又有微微隆起的趨勢,終于放過他,起床去倒牛奶喝。
當然要喝。
他可不像某人一樣,答應了的卻做不到。
他墨小白一諾萬金。
大步走進廚房,熱了一杯牛奶,正要端進房間裏,突覺有點不對勁。
是自己兩天一夜沒合眼的原因?
今天的夜,似乎太過平靜了。
剛走到白夜和蘇曼的房門口,想要探探動靜,就聽見白夜從裏面吼了一句:“莫妮卡,走開!”
微啞的嗓音讓墨小白翻了個白眼。
看來,靜的隻是夜,而從不是這夜裏的人。
“蘇美人,明天還要趕路,可别把白夜叔叔折騰壞了!”
砰!
重物敲打在門上。
墨小白笑呵呵地離開之際,破天荒地聽到蘇曼冷冷的回話:“我有分寸。”
白夜怒吼一聲,不知道能否成功地翻身做主人。
風吹動樹枝,沙沙聲隐隐約約地傳入鼓膜,墨小白打開房門,腳步突然一頓。
有風吹動樹枝?
有風?
把牛奶放到床頭,墨小白挑開窗簾往外面看了看,純白的花瓣亭亭靜立,并無半點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