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漸逝,天将破曉。
細細碎碎的布料聲響起,卡瑟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萎縮在衛生間的牆角。
“卡瑟,你倒是睡的香甜。”
聲音跟這窗外的黎明一樣,冰涼的很,對于一個長期失眠的人來說,聽着别人的鼾聲,是一種折磨。
墨小白擡眼看向衛生間,卡瑟瞥了他一眼,雙手拄地,剛一用力,就又蹲坐了下去。坐的時間太長,她現在兩膝發軟,雙腿麻木生疼,已經站不起來了。
猛一扭頭,臉色煞白。
“妖孽!我的手杖呢?你把它藏哪了?”
墨小白眉梢一挑。
“被我扔到海裏了。”
卡瑟扶着牆根站起來。
墨小白拄着下巴看她:“卡瑟,你不是會占蔔嗎,現在就給你自己的手杖蔔一卦,看看它到底沉到大海的哪個角落去了?”|
卡瑟神色慌張,怒瞪着墨小白,咬牙切齒地怒吼。
“妖孽,沒有手杖,你休想找到你哥哥!”
墨小白嘴角一挑,風流妖魅的氣息完全彰顯出來,養傷的這段日子以來,他消瘦了一些,然而五官卻愈加立體,一舉一動都透着十足的韻味。
一笑一怒,吐出的話語冰冷嚴肅。
“卡瑟,你連自己的手杖都找不到,我又怎麽會相信,你能幫我找到我的哥哥呢?”
“你就在這屋子裏占蔔吧,若是蔔到了手杖的具體方位,我立馬就派人帶你去找。否則,你就算餓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知道。”
墨小白雙腿一伸,雙眸微眯,舒舒服服地斜躺在床上。
卡瑟握拳,轉身猛拉房門,将門鎖扭來扭去,卻無論如何都拉不開門。
他到底搞了什麽鬼?
卡瑟怒瞪着床上的墨小白,憤恨不已。這個該死的妖孽,也不知道是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來就威脅命令,逼迫她幫他找哥哥。
任何祭品都不奉獻,而且态度極差,就這樣,還想要找女巫幫忙?他真是癡心妄想!
空長了一副好皮囊!
沉寂了一會兒,墨小白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她若是連這點事情都占蔔不出來,還能像十一嬸嬸所說的,占蔔出老大的靈魂,然後讓他再一次見到老大嗎?
傻子才相信。
他傷的是身體,不是腦子,騙小孩子的把戲,他還沒白癡到那種程度。
卡瑟想了想,眼珠一轉,說道:“我無法爲自己占蔔。”
墨小白睜開眼睛,打量了她幾眼,凱瑟臉上的皮膚早已暗沉,黑黝黝的臉孔上散亂地分布着老年斑,一副早衰之相,僅僅四十多歲而已,看起來竟像是六十歲。
長長的黑發從頭頂一直披到腳後跟,鬓角處的幾根已經斑白。在牆角蹲了好幾個小時,卡瑟的頭發此刻有些散亂,她伸手捋了捋。
墨小白靈光一閃。
“卡瑟,我聽說,你們女巫的頭發自打生下來起就留着,要一直留到死呢,否則就會被族人驅逐,是不是這樣啊?”
墨小白的聲音裏透着幾分陰險,卡瑟聽的一激靈。
“你,你要做什麽?”
墨小白摸摸下巴,掏出匕首,骨節分明的食指在刀刃處反複撫摸着,仿佛是在對待一個極品的寶貝。
意味深長地看着卡瑟。
“你慌什麽?卡瑟啊,我這個人呢,審美水平極高,刀法也極好,我看你的頭發太長了,又沒什麽造型,這不符合現代美女的标準啊,好歹相識一場,我免費給你做造型,你就交給我吧。”
墨小白開始慢慢悠悠往卡瑟身邊走,拿着刀子,一步一頓,匕首的刀刃處閃着寒光。
卡瑟的身體有點發抖。
“卡瑟,你放心,我的手法很專業的,一定會給你剃個美女頭,長發及肩,再燙個波浪,做個齊劉海,保證讓你年輕二十歲,你一出門,人家一看就是四十歲的樣子,不再是六十啦。”
“哎,你抖什麽啊,剃頭又不痛,哦,也對,你沒剃過頭,不知道,這點我倒是給忘了,卡瑟啊,我的刀法很快的,保證無痛剃頭,手起刀落,隻需兩秒鍾,就能把你的腦袋給剃光光啦!”
抓起她的一绺頭發,黎明的微光下,匕首寒光一閃。
“啊!啊!!!”
滅火器的警報聲和殺豬聲,兩者雜糅在一起,正是卡瑟此刻刺耳的吼叫。
刀刃即将觸碰到發絲的那一刻,卡瑟猛地上去,雙手死死地抵住刀刃,墨小白單手一轉,刀刃往上一翻,用刀背對着他的手心。
這女巫雖然固執得讨厭,可也沒做錯什麽不是?他總不能讓人家當真見了血。
卡瑟的個子矮小,頭頂剛到墨小白的胸膛,此刻顫顫巍巍地站在墨小白面前,就像是一個老小孩,雙臂高舉着,用力抵住墨小白手中的匕首。
尖叫聲持續不止,墨小白擡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啧啧,卡瑟啊,你這是做什麽,剪個頭發而已,犯得着這麽激動嗎,知道你是第一次,激動一些也難免,放心吧,我會很快的,你這頭一次就遇到了我,可真是撞大運了。我的匕首很快,你的頭發絲又細又長,隻要稍微碰一下就斷了,保證你一點都感覺不到。”
卡瑟臉都吓白了,死抓着他手上的匕首不放。
一個常年食素,久不鍛煉的女巫,想要鬥過墨小白,根本就不可能,哪怕墨小白現如今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她也不可能占到一絲一毫的便宜。
墨小白手腕輕輕一轉,繞開她的鉗制,一手拿着匕首,另一隻手迅速上前,将她的兩隻手腕捏在一起,牢牢地固定住,匕首緩緩落下的那一刻,尖叫聲又一次響起。
墨小白忍着噪音,手上的動作未停。
“你,等等!”
“等着呢。”
刀刃近在眼前,落在她的耳畔,卡瑟僵硬着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隻要一往前,刀刃就會劃破她的鬓角。
“妖,不,公,公子,你把你的刀拿遠一點。”
“條件?”
卡瑟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