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等跑遠,就被幾聲槍響驚得頓住了身形。
大哥哥?!
瑪麗亞錯愕地轉過身,猛然看見幾道黑乎乎的影子一同朝墨遙撲了過來,與此同時,一嗖嗖崩裂而出的子彈閃着耀眼的火花,星星點點地将夜色點亮。
墨遙站在原地,不閃不躲,慢條斯理地掏出手槍,在幾人與他相距近百米時,猛地扣動扳機,本欲上前的幾人急忙散開,慌不擇路地跑到電線杆後躲避。
“大哥哥?”
瑪麗亞踉踉跄跄地跑到墨遙身邊,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遍,眼露擔憂:“大哥哥,你身上的傷,疼不疼?”
這一天裏,他經曆了爆炸,墜機,身上受了那麽重的傷,回來之後又照顧他弟弟照顧了那麽久,還沒等緩一口氣呢,現在又遇到了槍殺,瑪麗亞直勾勾地盯着墨遙,眼含淚花,他覺得大哥哥今天可真倒黴!
而墨遙卻不這麽認爲,他今天又一次見到了墨小白,很幸運。
“我沒事,你快回去!”墨遙催促道。
“我不……”
‘不’字的聲音還沒發完,就被一片槍聲打斷了,瑪麗亞神色一慌,還沒等辨清子彈的方向就驟然撲向墨遙身前,緊閉着雙眼,張開胳膊護住墨遙。
‘嗖!’
高處的一發子彈找準時機,悄無聲息地朝他們發射過來,墨遙眉頭一皺,一隻胳膊拉開她,身子一轉,将她護在身後,子彈驟然穿過瑪麗亞的發梢,斜刺入他的肩胛骨。
墨遙的動作一頓,抿唇松開她,冷冷道:“你馬上回去,把車開出來。”
瑪麗亞慌忙點頭,臉色煞白,她對子彈的氣味很敏感,自從墨遙将自己的手槍送給她以後,她就開始練習射擊了,剛剛那發子彈是從高處射來的,她能感應到。
無聲無息,彈無虛發,那是狙擊槍才有的威力。
大哥哥被子彈射中了嗎?此刻,她距離他隻有一掌之遙,可她竟判斷不出來。
“還不快走!”
又一輪子彈從地面和高空中射過來,墨遙猛力推開她,瑪麗亞定了定神,飛快地奔回去,跑出百米以後,回頭一看,眼裏的淚珠再也止不住。
墨遙的後背,再一次被鮮血染紅。
瑪麗亞死咬着牙低聲抽泣,瘋狂地往回跑,路燈下的街道已經被模糊的淚水浸濕,她從未覺得這條路竟會這麽長,自己的腳程竟會這麽慢,慢長得她就快要把一輩子跑完了,可還是沒有達到終點。
墨小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他閉着眼睛迷迷蒙蒙地想,他哥……剛才是不是又把他給睡了一次?
猛地一拳頭打在枕頭上,墨小白連同身下的整張床都震了一震,現在,他的心裏亂七八糟的,腦子裏也打了個死結,眼皮阖上了又睜開,滿滿都是墨遙看着他的眼神。
身邊的溫度還未消失,他轉過身,伸手觸了觸空蕩蕩的床單,随即垂眸,看到自己的手指,心髒驟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窗外,引擎的轟鳴聲蓦然間響起,墨小白噗通一聲跳下床,身體倚靠在窗邊,樓下,黑色跑車從門口一躍而出,駕駛位上,一頭茂密的金黃色發絲随風飛揚。
一個女人?
墨小白蹙緊了眉心,那是黑手黨的跑車,沒有老大的命令,誰也不敢輕易妄動,更别提這麽嚣張狂放地從别墅裏直竄出去了!
墨小白心裏不舒服了,這個女人,到底什麽來頭?誰給她這麽大膽子?他心念一閃,突然想起雲口中的‘故人’……
“雷!”
墨小白喊了一嗓子,把雷叫進來問:“老大來挪威做什麽了?”
雷見他在窗邊站着,心中了然幾分,扁了扁嘴,神情恭敬:“三公子,老大來這處理鑽石商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嗎?”
墨小白的眼眸眯了眯,冷聲問:“那有沒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雷眼珠一轉:“三公子,您不知道的,小的就更不知道了!”
墨小白瞪着眼睛握拳,他一向覺得這個雷沉穩可靠,直到今天才發現,這人的彎彎腸子還挺多,是風雲雷電裏面最不靠譜的一個了!
他坐到沙發上,悠閑地翹起二郎腿,深吸一口氣,想要讓自己的心神沉下來,可還是沒能沉住,問話脫口而出:“剛才那個女人是誰?”
雷暗笑,表面上卻故作疑惑:“三公子,什麽女人?”
“别裝了!”墨小白猛地站起來,一身冷意:“你不認識她,能讓她把黑手黨的車開走?”
雷恍然大悟:“三公子,您說的是瑪麗亞嗎?她是其中一個鑽石商的侄女!”
“今天第一次見面?”墨小白刨根問底。
雷點頭:“老大好像……她好像很崇拜老大。”
墨小白翻了個白眼,廢話,那可是老大!生來就是讓人崇拜的!
“爲什麽讓她把車開走?”墨小白抱着胳膊問。
雷弱弱道:“是老大的命令”
“行了,出去吧!”
墨小白見再也問不出什麽,不耐煩地把雷趕了出去,腳步繞着沙發踱來踱去。
他突然有一種,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觊觎了的感覺,而且,那東西還巴不得地把它自己雙手奉上,這讓他十分不爽。
擺在窗台上的盆栽向陽生長,墨小白走過去,猛然間擡手,一下子把花枝掐斷,嘴裏念念有詞:“哼!讓你再想出牆!讓你再出牆!這回看你還出不出得去!”
他伸手翻開花盆裏的泥土,把殘花深埋進去,埋得連一片葉子都露不出來,這才拍拍手上的泥土,心緒稍微平靜了幾分。
瑪麗亞轟大油門開到墨遙身邊的時候,昏黃的路燈下隻剩他一人的身影,她在車裏看着,鼻頭泛酸。
“開車!”
墨遙拉開車門,命令道。
瑪麗亞不動,抽泣了一聲後,冷靜地說:“大哥哥,我們回别墅,先把你的傷口包紮好!”
說完剛要發動,方向盤就被墨遙的手臂固定住了,墨遙的左肩還在流血,這一用力,鮮血更是順着衣袖流淌而下。
“你若是不去,就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