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一身純黑色正裝的男子正襟危坐,墨染的英眉時而微微蹙起,仿佛牽動了那刀裁般的兩鬓,整個人都愈加冷硬起來。
“叩——叩——”
兩道淺淺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書房中響起,男子的臉色柔和了幾分,又似染上了幾絲疑惑,眉梢微挑,沉默不應。
門外的人沒有聽到應答,在門口站立了一會兒,接着又伸手輕敲了幾下。
敲門聲又一次響起,一抹失望在漆黑的瞳眸裏一閃而過,男子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的臉孔,聲音裏不含一絲溫度:“進來!”
墨晨走近,放下手裏的咖啡杯,笑的谄媚:“老大,忙嗎?”
“什麽事?”墨遙低聲詢問,視線仍舊停留在手頭的文件上。
墨晨傾身上前,咽了幾口唾沫,見墨遙的臉色如常,這才弱弱地禀報道:“老大,我晚上一直在忙西西裏那邊的事情,所以,就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墨遙挑眉,看了他一眼:“那邊出什麽問題了?”
墨晨連忙搖頭:“不,那邊一切都很好,隻是最近有幾個大鑽石商要過來,所以忙了點”,他說完悄悄擡眸看了墨遙一眼,弱弱道:“老大,是墨小白……”
墨遙眼神一凜,等着他繼續往下說,可墨晨卻低頭沉默了,墨遙站起身,臉色沉了沉:“他出什麽事了?”
“……”
“說!”
墨晨哭喪了臉,不是他不想說,确實是這一個月以來,老大和墨小白之間的氣氛太怪異。兩人從利雅得回來的時候,墨小白傷口上的紗布還帶着血迹,進來之後笑呵呵地跟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就一言不發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連無雙在身後調侃他都沒有反駁。
墨晨和無雙當時都十分好奇,墨小白已經在利雅得養傷養了将近一個月了,有白夜叔叔的醫術,還有老大在旁邊精心照看着,按理說他的傷早該好了,可爲什麽這次一回來,傷口還是血淋淋的呢?
他私下裏問風是怎麽回事,風也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隻說那傷口本來已經愈合了,可一夜之間就又變成了這副模樣。而且,老大本來是不同意回來的,他想讓墨小白把傷重新養好了再回來,可墨小白不願意,當天夜裏,傷口被包紮好之後,墨小白不顧老大的命令徑自走上了飛機,作勢就要離開利雅得,老大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同意第二天早上飛回羅馬,墨小白這才下了飛機。
聽了風的報告,墨晨的心裏疑惑極了,墨小白雖然被寵得無法無天,可一向對老大的命令言聽計從,老大要是不同意,他是絕對不敢私自回來的,一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墨小白那麽反感利雅得那個地方?
他不是一向最愛玩的嗎?
“墨晨!”
墨遙見他不說話,厲聲喊了他一句,墨晨一哆嗦,趕緊把墨小白今天的動向禀報給墨遙:“老大,那個,墨小白現在在酒吧,可能……可能晚上不回來了。”
墨遙抿唇,十指慢慢緊縮成拳,默了一會兒,重新坐回椅子上:“嗯,知道了。”
墨晨有點驚愕,雖說又經過一個月的休養,墨小白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這要是在以前,老大早就讓人把他給抓回來了,如今,老大這反應是不是冷淡了點兒?
“老大,用不用我去把他抓回來?”
“不必了”,墨遙重新把頭埋在了文件裏:“他今天過生日,随他去吧。”
墨晨點點頭,有一絲了然,又問:“老大,那要不要派電去看着他?”
“不必!”
“……”
墨晨噎了噎,有點傻眼了,老大就這麽放心墨小白一個人進酒吧?萬一……跟酒吧裏的女人勾搭不清怎麽辦?
“你怎麽還沒出去?”墨遙見他還跟個木樁似的站在桌前,頭也不擡地問了一句。
墨晨回過神:“老大,我覺得墨小白有問題,從利雅得回來之後整個人就有點不對勁,怎麽看怎麽别扭!老大,把他一個人放到酒吧裏有點兒危險,還是抓回來比較好!”
墨晨信誓旦旦地一口氣說完,他是真心想要幫自家老大,像墨小白這種長得太過妖孽的危險生物,還是關在家裏豢養比較好。
墨遙擡眸,瞪了他一眼:“回去做事!”
墨晨見他的臉色漸沉,答應了一聲,随後撒腿就跑,跑到門口還不忘鼓起勇氣,回頭勸墨遙一句:“老大,要是墨小白的不對勁跟你有關,那你可别錯過機會,趕緊下手啊!”說完慌慌張張地把門關上。
墨遙放下手上的紙筆,阖上雙眸,仰頭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墨小白不對勁,白夜說過,現在墨晨也來跟他說,他不是傻瓜,當然也看出來了。跟他有關麽?墨遙睜開眼睛,擡眸凝視着上方的水晶吊燈,心思百轉千回。如果不是跟他有關,那麽,在利雅得的酒吧裏,墨小白就不會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回來之後,也不會這麽不對勁。
他愛墨小白,每個人都知道,現在,他們又都來勸他把握住機會,他又何曾不想呢?他做夢都想跟墨小白表白,然後,夢中的墨小白忸怩了幾下,白皙的臉頰染上幾絲紅暈,靜默了良久,直到他覺得自己快要緊張得窒息時,墨小白的小腦袋瓜才微不可見地點了點。
月光皎潔,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映到書房内,攪醒了形單影隻的美夢,墨遙站起身,慢步踱到窗邊。小白心裏有他,他能感覺到,所以,雖然墨小白此刻在酒吧,可他卻一點都不擔心,現在的小白,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背叛?
墨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竟然想到了這個詞,那就意味着,他已經把墨小白當成了自己的,那麽……他是不是真的該向他表白了呢?
冷冽的月光下,潔白的薔薇在牆壁上投下暗影,微涼的夜風拂過,花枝搖曳,暗影婆娑,墨遙好像聽到了花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