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白直勾勾地盯着那兩道交疊在一起的剪影,目眦欲裂,胸腔起伏不定,拳頭被攥得太過用力而微微發抖,卻又被他死命地繃緊着。
剪影裏,盤坐在上面的人已經解開了下面那個人的衣襟,開始親吻上他的胸膛,斷斷續續的喘息聲暧昧地傳進衆人的耳朵裏,墨小白覺得自己快要壓抑不住了。
小酒保雙手合十做花心狀:“哎呀呀,這兩人的長相……嘿嘿嘿,太有想象空間了!”
小酒保捂着嘴偷笑,墨小白眼眸一冷,倏地扭頭瞟了他一眼,小酒保立時打了個激靈,要是眼神能殺人的話,他覺得自己現在肯定已經死翹翹了。
“哥哥,舒服的話就說出來哦……”
“啊,哥哥,你太急了,人家衣服還沒脫呢……”
舞台上傳來了布料被撕碎的聲音,小酒保機靈地扶住墨小白的胳膊,可他不扶還好,這一扶,墨小白瞬時猛力甩開他。
‘哐當!’
“哎喲!”
還沒來得及看接下來的表演,小酒保瘦弱的身軀就被甩到了幾米遠的西北角,整具身體都像是要裂開了一樣,疼得他嗷嗷直叫。
墨小白大臂一揮就要上台,可剛邁開步子,整個人就被一堵黑漆漆的肉牆給擋住了。
在這麽關鍵的時刻,竟然有人來鬧場子,周圍看戲的人群怎麽會輕易放過他?他們大多數裸着上半身,有幾個剛表演完的甚至隻穿了一條内褲,一個挨着一個,形成一堵一堵的肉牆,層層疊疊地擋在舞台前,阻止墨小白進去鬧。
墨小白咬了咬牙,雖然這些人大多沒受過專門的訓練,但是要一下子解決掉近兩百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啊……喔……”
舞台上的表演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刺耳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墨小白的神經本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這一聲呻吟更是讓他全線崩潰。
“墨遙!你給我出來!”
墨小白嘶吼着,右腿往地面一掃,擋在最前排的中間五六人應聲倒地,墨小白轉頭,透過人縫看向舞池,見那剪影中的動作還在繼續,裏面的人沒有絲毫要走出來的迹象,他憤怒地咬緊下唇,不顧小腹上剛剛愈合的傷口,縱身一躍,身子向上竄了一人高,兩腿猛地向空中一踢,長腿掃過一顆顆挨在一起的腦袋,動作幹脆利落,一排人齊刷刷倒下。
他這動作是激烈了些,其實,這群人不過是一群面瓜而已,即便有幾個肌肉男,可他們連槍都沒摸過,更别提殺人了,墨小白要弄死他們跟切菜似的。
現在處于極怒狀态的他,招招激烈狠厲,卻仍舊保持着一分清醒,沒有扭斷他們的脖子。
此時此刻,感覺到小腹前後的傷口已經裂開了,墨小白憤怒中又帶着絲絲痛快,撕裂般的痛快,他的傷一直是墨遙精心護理的,現在,全部都裂開了,真好。
這樣的痛快似乎遮掩了舞池中那越來越劇烈的喘息。
墨小白發了瘋似的,一拳一拳地砸向圍着的一層層肉牆,不時地縱身躍起,拳腳出擊,拼命耗盡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此時他心裏所想的,不再是解決掉圍困在身前的人群,而是要把他自己撕碎,碎裂得完完全全,徹徹底底。
這樣的話,他哥會不會走出來?
酒吧裏哀嚎聲一片,原本擋在四周的肉牆已經變成了一張張大餅,一個壓着一個倒在地上,墨小白今天穿的是一件純白色棉質襯衫,他本不喜歡這麽古老的款式,可墨遙早上說,他的傷口剛好,不許穿其他的面料,非得逼着他把這件套上。
現在,衣襟已經被自己的鮮血染紅,一絲絲被染過的紋路絢麗奪目,墨小白滿意了,這才是他的穿衣風格,他覺得此刻的自己一定美極了。
他擡眸凝視着舞池中抽動不止的剪影,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爲什麽整場的哀嚎,都還是掩蓋不住舞池中的呻吟和喘息?是他的耳朵出問題了嗎?
亦或是,自己的眼睛也出問題了?他所看到的,不過是一場幻影?
“呵——”
墨小白輕笑了一聲,淡淡環視了一眼舞池四周的紅燭,慢悠悠地走上舞台,俯身蹲下,若無其事地拾起一根根紅燭,然後,一點一點地将那張紙闆點燃……
紙闆的外緣薄如蟬翼,一點即燃,可墨小白卻蹲在旁邊點了許久,一圈燭火在紙闆最低端靜靜地跳躍着,慢慢地,直到整個舞池中央都燃燒了起來,墨小白才輕笑了一聲,站起身。
這樣才對。
這麽激烈的情事,當然要由最激烈的場面來襯托。
哥,你說,對不對?
火光沖天的酒吧裏,喘息聲未停,哀嚎聲不止,一股燒焦的味道竄進每個人的鼻孔裏,四周倒地的人都開始七手八腳地往外爬。
墨小白轉身走下舞池,唇角的笑意僵硬得冰冷。
“公子”
小酒保不知何時滾到了墨小白腳邊,一手捂着自己被摔裂的脊背,另一隻手握住他的腳踝:“公子,你快把蠟燭移開,這裏沒有窗戶,大家逃不出去,待會兒酒吧一着火,這些人就都要死在這裏了!”
墨小白低頭,冷冷瞥了他一眼:“他們死不死跟我有什麽關系?”
“還有你哥哥呢?”小酒保猛一擡頭:“你哥哥還在裏面呢!”
墨小白頓了頓,喃喃道:“他要是想,早就出來了。”
“你趕緊爬出去吧,他自己會走出來的。”
“哎呀!他出不來,現在可能都快要被熏死了!”小酒保見他要走,連忙往前蹭了蹭,兩隻手緊緊地抱住他的小腿。
墨小白聞聲一愣,收回要踹開他的動作。
“呸呸呸!你這個大醋缸,這是要燒死我呀!”
清脆的童音透着濃濃的不滿,墨小白回頭一看,見那個小正太此刻正灰頭土臉地坐在燃着的紙闆中央,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火星,一臉無望地看着周遭的火焰。
一臉無望地看着周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