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挺拔的身影晃動了一瞬,僵硬着身軀,直勾勾地盯着裸身躺在床上的寶貝蛋。墨小白聽到動靜扭頭看向門口,兩股視線交接的那一瞬,墨遙稍稍松了一口氣。
還好,他的寶貝還在,還好好地在床上躺着。
還好,還不算晚。
可是,轉瞬間,胸腔内就被滔天的憤怒和擔憂填滿了。
他的小混蛋,正臉色蒼白,光溜溜地躺在床上?還氣喘籲籲的樣子?
無視床上同樣赤~裸着的兩個男人,墨遙擰緊了眉心,臉色沉得不像樣,快步走到床邊,倏地脫下身上的風衣,将墨小白如同嬰兒一般,緊緊地包裹了起來,嚴密得一絲縫隙都沒有。
“嘶——”
墨小白倒吸了一口冷氣,疼得輕哼了一聲,松開捂住傷口的手掌,兩隻白皙的手上早已被濃稠的鮮血染紅,墨遙的動作更是讓他原本就已經蒼白不堪的臉上,又一次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這冷汗不隻來自于身體上的疼痛,更多的,是源于内心深處的懼怕。
對‘哥哥’的懼怕。
眼前這個擔憂焦急的人,是他的哥哥,可卻也是……
墨小白顫顫巍巍地看着他,眼神裏飽含着顫抖的恐懼。
墨遙一言不發,單手把他的身子扶穩,另一隻手扯斷自己的襯衫下擺,修長的手指移動到他小腹上的傷口,替他做簡單的包紮,手上的動作幹脆利落,冷眸裏的戾色掩蓋不住。
怒火如暴風雨一般在漆黑的雙眸裏洶湧着,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盛滿了毀天滅地的力量,裏面旋轉着黑暗冰冷的氣息,令人心生畏懼。
這是第一次,墨小白第一次見到老大的憤怒,以滔天之勢洶湧而來,卻隐忍不發。
簡單包紮過後,冷眸在四周凝了一圈,見地闆上到處是鮮紅的血迹,神情更是冷凝了幾分,倏地低頭伸長胳膊,小心翼翼地錯開他的傷口,鐵臂把墨小白緊緊地禁锢在懷裏。
直到這一秒,感受到懷裏溫熱的身體,他才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這一路以來,他有多麽忐忑,就怕自己緊趕慢趕,拼死趕來的時候,他的寶貝蛋已經……
滿腔的怒火在看到自己的寶貝蛋渾身是傷之後,隻能隐忍不發,全部都化作了滿滿的心疼。
輪廓分明的五官近在咫尺,下颚緊繃着,幽暗深邃的眸子冰冷如刀,眼神冷冽地凝視着自己,墨小白内心的緊張與恐懼更甚,無力地拍打着他的胸膛,不停地在他的懷裏掙紮了起來。
他身上的力量早已透支,掙紮的力氣也微弱得可憐,墨遙低頭,厲眸一掃,冷冷地警告他:“别動!”
不顧他的掙紮,雙臂把他抱得更緊了,強勢而霸道地緊箍着他的身體,把墨小白裹得喘不過起來。
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正氣凜然的帝王氣場,讓墨小白心頭莫名地酸楚了幾分,放棄了手上微弱的掙紮,軟軟地躺在他的懷裏,乖順地吸了一口氣。
鼻尖是他熟悉的味道,是從小到大,最能讓他安心的味道,霸道而熾烈,一絲不落,全數竄進他的鼻孔裏,讓他心慌,也讓他心安。
在他完成任務的那一瞬,在已經意識到自己身體支撐不住,無法逃走的那一霎那,他絲毫都沒有擔心過,心底隐隐約約的依賴感告訴他,他不需要擔心。
果然,老大來了。
他的哥哥來了。
所以,他隻能以這種脆弱的姿勢,依偎在他的懷裏,如同待宰的弱獸,無力反抗,也無法反抗。
這個人,是他的哥哥,可卻也是……
“哥,你會不會……”
早已沒有了一絲多餘的力氣,透支的身體讓自己發出的聲音也帶了濃濃的,顫抖的味道,墨小白擡頭,看着眼前如刀刻般俊美的五官,卻無力再問下去。
“别說話了!省點力氣!”
感覺到懷裏寶貝的顫抖,墨遙的表情沒有松動,眸色卻變得更深,冷聲命令了一句。墨小白聽話地閉上了嘴巴,即将脫口而出的話語終究沒有問出口。
窩在他的懷裏,安心中帶着點點忐忑,轉瞬間無奈地輕笑了一聲:“最後,還是要靠你幫忙。”
原本打算離開的動作頓了一瞬,墨遙抱着他的手臂有一瞬間的僵硬,随即又重新邁開了步伐,朝門外走去。
“你已經完成任務了!”
懷裏的墨小白唇角勾起了一個柔軟而安心的弧度,釋懷地笑出了聲,他不免笑自己多慮了,這是一向寵他如寶,把他護在手心裏的哥哥,又怎麽會像那個變态一樣囚禁他呢?
不會的,墨小白又悄悄擡頭看了一眼,更加确定了。他的哥哥,冷漠如霜,木讷得不像樣,他還依稀記得,上次自己喝酒了,連親老大的脖頸一口,他都會臉紅,又怎麽會做出那種事情來呢?
墨小白徹底放心了,放松地埋在他的懷裏,安心地讓他帶着他逃出去。
墨遙低頭看了一眼,見他的寶貝臉上挂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如冬日裏溫暖的陽光,和煦而柔軟,他心底的某處突然塌陷了下來,陰沉如墨的冷硬臉孔也柔和了幾分。
走到門口的時候,墨小白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在他懷裏動了一下,轉頭微弱地喊了一聲:“安!你不走嗎?”
墨遙的瞳孔瞬間緊縮,冷光從黑眸深處一點點蔓延出來,漸漸地占據了整個瞳孔,在門口站定,低頭凝視着墨小白。
墨小白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眨巴着兩隻清澈的桃花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老大,安被沙公囚禁在這裏那麽久,不如讓他跟我們一起走吧!”
“不必了!”
還沒等墨遙發話,安就先拒絕了,粗啞的聲音幹澀而冷冰:“多謝公子。”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邊的屍體,轉而擡頭,對墨小白說道:“這是我父親的地盤,他是這裏的第一代沙公,現在,哥哥死了,不會有人再來害我的。”
靈動的眼眸如泉水般清澈,墨小白看着他,點了點頭,安擡手,朝在角落裏站着的少年揮了揮,示意他過來。
墨小白差點忘了,剛才他是替這個少年過來侍奉沙公的。親眼目睹了一場惡戰,少年此刻内心的情緒仍舊起伏不定。
安見他已經走近,突然站起身,兩臂一擡,‘咔嚓’一聲,扭斷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