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何歆兒整個人都要氣炸,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堪稱精彩萬分,眼角的餘光瞟見七王爺略顯削瘦的身影,咬咬牙終還是沒有發作:“整件事不過是誤會一場,你卻口口聲聲要我賠禮道歉,不是欺人太甚是什麽?”
“不對,”月吟搖了搖頭,“我這哪是欺人太甚,分明是得理不饒人,虧你還出自書香世家,竟連這二者的區别都不知。”
說着,朝一旁的七王爺投去淡淡一瞥。
這座冰山不是一時腦熱,要娶她爲妻麽?今日不妨讓他瞧瞧,自己可不是什麽善茬,不如趁早打消這念頭,娶個溫良賢淑的名門閨秀爲妙。
反正他貴爲王爺,哪怕有斷袖之嫌,也不會遭人嫌棄不是?
怎料這座冰山似乎未解其意,非但沒流露出半點厭惡,眸中還劃過一抹意味深長。
倒是性子驕矜的何歆兒憋不住了,隻差沒跳起腳來,指着月吟的鼻尖憤憤罵出了聲:“你……你這個……”
一句“小賤蹄子”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身旁的于婆子以下犯上狠狠掐了一把。
天地良心,這裏可是七王府!
若小姐逞一時之快,說出什麽落人口舌的話來,她該如何收場啊?
經此一掐,何歆兒頓時清醒過來,提心吊膽地看向七王爺,一雙杏目閃爍不定,與來時的氣勢洶洶簡直判若兩人。
然而七王爺的目光從始至終未在她身上停留半分,分明近在眼前,卻遠如天邊流雲,冷然的眉宇,墨染的雙眸,直叫人不敢逼視:“本王與月吟的婚事已然定下,何姑娘大可不必費心。”
正饒有興緻看好戲的月吟,額角不由僵了僵。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座冰山又想做什麽,總該不會是善心大發,想幫她擺平何歆兒與這于婆子吧?
聞言,何歆兒也是一怔。
定了婚事,不必費心?這……這是何意?
轉瞬間,她想到了一種極爲荒謬的可能——莫非,七王爺早已對秦月吟這個狐狸精動了心?
“天色已晚,來人,送何姑娘回府。”七王爺語氣平平地吩咐。
白須白眉的老管家,應聲走上前來,畢恭畢敬地躬身道:“何姑娘,請……”
被下逐客令的何歆兒不禁渾身微顫,連帶着滿頭珠翠也叮咚作響,卻無半點美态。
從小到大,她何曾被人這般輕視過!
不待她開口,老管家便皺眉朝一幹下人喝道:“都愣着做什麽,還不快替何姑娘備好馬車?”
衆下人立刻如鳥獸散,回廊中變得空落起來。
見何歆兒與那于婆子依舊未挪腳步,月吟幹咳一聲和起了稀泥:“七王爺,何姑娘今日分明不是來找玉佩,而是特地來送玉佩的,你爲何不通情達理地收下,也好給她一個台階下?”
何歆兒本不甘心就此離去,聞言不禁貝齒緊咬,哪還願意停留半分?與月吟錯肩而過時,壓低聲音惡狠狠道:“小賤蹄子,你且等着,我絕不會放過你!”
看着她扭曲如夜叉的臉,月吟撇了撇嘴。
何歆兒或許愚鈍無知,但有件事卻沒說錯,一旦笙箫樓一事被傳揚開來,無論七王爺願意與否,那婚約都會變成廢紙一張。
事關她的清白,事關皇家的聲譽,就是七王爺有心娶她,皇帝、太後也絕不會應允。
不過……這何嘗不是月吟心中所願?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離開這冰山王爺,離開這是非之地,天下之大,還怕沒有她的容身之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