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殿裏出來,雨浪一直垂頭喪氣。他明明是喊師伯來捉妖的,可是師伯卻說豆蔻香不是妖。那麽就算豆蔻香不是妖好了,可是豆蔻香身邊的那些呢?那個妖豔的女人真不是妖?也不是鬼?
想起那一-夜,那一個時辰……
那個叫“北娘”的美-豔女人忽然就闖進了他的房間,當他睜開眼睛的一刹那,就看到她整個人漂浮在他的身體上。
那天她的頭發散開沒有頭飾束縛,長長的黑發被一陣怪異的風吹起,化着濃濃的豔妝,黑濃濃的睫毛比燕尾蝶的尾巴還長,并且臉色忽紅忽綠……
大半夜的差點把他吓得半死,若不是他内心強悍,說不定那天他就真的被吓死了。
想到這裏,雨浪就忍不住全身打顫。因爲那天,他差點就被那隻女色鬼給***了,她在吸食他的人氣……
再想到,豆蔻香這個女人真的不是妖也不是鬼麽?若隻是人,那她的能力也太不可思議了。好幾次,他一靠近她的周圍,就感覺很有壓力,呼吸困難,全身僵硬不得動彈。
他有一種直覺,豆蔻香會改變整個軒轅皇朝,單從主子對她的态度,還有近日裏的天氣變化。
他記得師父曾經說過,天有異象,必生禍端。
若這個禍端不是豆蔻香的話,又會是誰?忽然,他想到了妖後仲華依。從夜将軍那裏,他也得知了不少關于仲華依的信息。難不成……其實師父所說禍端是指仲華依?
可是依他對主子的了解,這仲華依根本翻不起大浪,成爲不了主子的阻礙!最多也就是在宮中鬧騰一下,好讓主子看戲娛樂。
看來,他還真的需要多多觀察一些時日!師伯說,捉妖之事,還待觀察。豆蔻香之事,他也得先放一放。
想起剛才師伯說的話……“皇帝後宮女人之事,本道勸你不要多管一分。你隻要好好聽命于你的主子,他讓你管的時候,你才能去管。他若不讓你管的事情,你最好少管。”
這是師伯跟他說的最長的一段話。可是他半天沒有想出,這話有什麽内涵。
直到某天他看到了軒轅钺痕真正的力量,才知道了師伯的意思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軒轅钺痕,更不能得罪軒轅钺痕喜歡的女人,也不能忤逆和曲解軒轅钺痕的意思。
……
迷宮一樣的皇宮内,軒轅钺痕領着小陸公公轉了好半天,才轉到了北宮中豆蔻香的院子外的一個小角落。
他站在這個小角落裏,眼睛眯成一條縫,像一隻狐狸一樣地站定,似乎在算計着什麽。
他是要帶上面具呢還是就這樣走進去?帶上面具的話,他就是祁寒月,可是身後跟着陸公公還是會穿幫的。讓他親自帶着發臭的腐屍,這個有點難度,因爲他有點兒小小的潔癖。
可是用皇帝的身份走進去的話,似乎也會穿幫。因爲上一次他是以祁寒月的身份許諾她,要給她帶來腐屍……
當時随便的一句許諾,原本就沒有怎麽放在心上。可是突然的,他想說道做到。
糾結了半響,軒轅钺痕最後還是決定帶上面具。
他從懷中掏出那一張透着古怪的面具,看了眼,然後戴上……
他的膚色就立刻發生了一些改變,淡淡的不多……變得更加妖孽了一些,唇色殷紅。深黑色的瞳孔漸漸出現了一些粉色,周邊眼白也變成了淡淡的粉,顯得更加的妖異了。
陸塵摸了把汗水,喘着憨憨的粗氣看着軒轅钺痕:“皇上,您……真要這麽做啊?”
軒轅钺痕直接伸手,冷冷道:“拿來!”
陸塵驚訝了下巴有些合不攏嘴來,半響,他才驚恐地吞了吞口水,将手中的布袋口提到了軒轅钺痕的手上。
軒轅钺痕抓住袋口的一瞬間,眉頭倏忽一蹙,修長的眉毛跳了兩下。
此時,他是祁寒月。作爲無香宮宮主的祁寒月,向來潔癖甚爲嚴重……
曾經有個侍女,不小心把茶水灑了幾滴在無香宮宮主的身上,結果這個侍女就被罰去洗一輩子的茅廁!
曾經有個小孩,不小心把糖葫蘆碰到了他衣服上一點點,結果這個孩子就被抓進了宮中當了太監,這個太監就是……陸塵!
曾經還有個大廚,不小心煮了一次臭豆腐魚給皇帝吃,結果就被罰去專門研究人肉,煮人屍體專門給某某皇後食用。讓他成爲了皇後的奴隸,這個大廚就是……淩七!
曾經的曾經……就不多說了,陸塵真的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他家無香宮宮主居然有一天會爲了一個長相普通的少女親自提起一具腐爛到長滿蛆蟲的腐屍,去送給一個怪異的少女……
眼睜睜地看着他家主子翻越過那一面不高不矮的圍牆,陸塵開始淚流滿面。爲何當初非要他進宮當太監呢?爲何就不讓他去洗茅坑呢?他甯願洗一輩子茅坑啊!至少這樣……他還能傳宗接代!!
“嗚嗚嗚嗚……”陸塵想起了前塵往事,忍不住悲哀,抱頭痛哭!卻又不敢大聲的哭!
……
屋内,樸素的雕木睡床上,豆蔻香朦朦胧胧中感覺到耳邊有一團毛茸茸地東西正在拱着她的耳朵,有點溫熱的感覺,還有點濕-濕的感覺……
睜開眼,豆蔻香就聞到了淡淡的桃花香,不同一般的桃花香,這個香味若隐若現,感覺時有時無卻又一直有,抓不住也忘不了。
身旁,就是那隻變了心的小雪貂。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隻雪貂就一直睡在她的屋子裏,哪兒也不肯去。晚上睡覺也跟她在一起,白天偶爾消失一下又跳出來,也不知道它平時都愛去些什麽地方玩兒。
豆蔻香側過身子,看到萌萌的小雪貂正閉着眼睛熟睡,似乎還做着美夢,頓時心裏感到一陣暖意。
修長纖白的手指輕輕撫弄着小雪貂身上雪白的毛皮,覺得這隻雪貂身上似乎也沾染了好聞的味道。可是聞着聞着……她就覺得有些奇怪了,這味道好熟悉……
這不就是……那個皇帝的味道麽?
想起這隻小雪貂原本就是皇帝的寵物,現在卻好像變成她的了。感覺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出是哪裏怪了。
忽然,屋内變得昏暗了起來。周圍被人強撐起了一道結界,這結界很強卻也很特殊,一般人根本感覺不到。但是她不同,遇到任何結界,她體内的地獄之火就會産生強烈的反應。因爲地獄之火是最喜歡破壞結界的存在……
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誰來了。心情忽然變得不好起來,是那種煩躁的不好。
豆蔻香慢慢坐起身來,沒有看到來人,但卻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她淡笑:“既然來了,就坐下喝杯茶吧!”
“娘子的嗅覺好靈敏,爲夫剛觸碰了一具腐屍,你都還能聞得出是爲夫來……”祁寒月慢慢撕裂空間,一隻素淡的錦繡鞋先露了出來,随後才是修長有力的腿。
他手裏搖着一把漂亮的摺扇,桃粉媚-眼情-情-色-色,紅唇邪笑:“我娘子真了不起。”聲音如同一顆石頭掉落在深潭中的水聲,清脆又富有底蘊,綿長又深厚。
可他的語氣卻又透着一股幼稚的霸道,配上他那雙邪-魅不-羁的眼神……
豆蔻香很覺得這人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需要腐屍。”淡淡一開口,就是拒絕。
祁寒月僵硬了一下笑容,臉色冷了一點點,但随後又繼續邪魅地笑着,腳尖輕輕一點就瞬間落到了豆蔻香的身旁,緊挨着她的身子坐下。頭還往她身上勾了勾:“不需要?可是爲夫都替你帶來了,不收……可不行哦!”
他的眼神充滿了深意,想到那顆桃花樹已經有了成精的念頭,如今正是需要腐屍的時候。那一片黑紅色的土壤裏,幾乎全是腐屍的成份。現在卻突然說不需要腐屍了,難不成桃花已經成精不再需要腐屍了?
豆蔻香奇怪地看着他:“你說不行就不行嗎?”她爲什麽要聽他的?他去誰她都不認識!
祁寒月眼神冷了冷,笑容依舊不變:“我可是你的夫君,夫君送給娘子的禮物,娘子怎能拒絕。那具腐屍本君已經扔給那顆桃樹了。”
豆蔻香清澈的瞳孔微微一縮:他知道了?他知道那顆桃花需要腐屍?他知道白墨寒的存在?
忽然而升的諸多疑問,最後被她一點一點壓下來。這一切都是她的猜測,若是直接問出來,可能會被他知道更多。
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猜不出他的任何心理,也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因爲他不僅僅是戴着一張面具,他還有好幾層面具沒有拿下。一張詭異的古怪面具,一張是他總是不變笑意的人皮,還有一張是他從不顯示的真實情緒。
他自己本身,簡直就是一張面具了。不真實,而覺得假。
“你接近我究竟有何目的?”豆蔻香不喜歡猜,更不喜歡與人類勾心鬥角,心中有疑惑,能問則問。
祁寒月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線,他似乎很開心她這樣問他。
“當然是……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