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手提大刀的關肅問道,自那女子帶着義軍趕來馳援之後,悍勇善戰的鞑靼大軍卻也抵不過那火器的威力,後方已鳴起撤退号角,鞑靼大軍轉瞬便如同潮水一般撤退,軍中衆人無不歡呼贊歎,揮舞着手中的兵器,看着鞑靼大軍狼狽撤退。
這般死裏逃生,回旋于天,令衆人皆長籲了一口氣,異常疲憊,放下手中兵器,就地坐下喘息。
“那應該是傳說中的‘神火飛鴉’”李斌眼中帶着驚豔望向白衣女子,那女子依舊望着城樓,目光所及之處,正凝視着遠處一名身着墨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姣美的面容上,笑容越發森寒,又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刻骨憎恨。鞑靼大軍中怎麽會有漢人?李斌壓制住心中的疑惑。
四月親自将蘇成扶起:“蘇帥辛苦了。”玉指點在蘇成幾處大穴之上,便止住了蘇成湧出的鮮血,這才低頭查看蘇成的箭傷。
她的聲音清脆,仿若昆山玉碎,蘇成上下打量着四月,隻見她一身白衣與這修羅戰場格格不入,面容更是傾國傾城,可眼中的戾氣連他這個久曆沙場之人也爲之一凜,附在蘇帥耳側輕聲言語了幾句,蘇成頓時睜大了虎目,激動不已。
“将蘇帥扶到帳中療養,你跟着去。”她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儀,“這是我軍中的杏林聖手。”蘇成安下心來,便有兩名侍将将蘇成扶到大帳之中。
“義軍将士何在?”
“在!”
“堅守澤州。”
“是。”
震呼聲響徹澤州,看着這位白衣女子,守城的将士更是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敬佩。
四月聽了探子回報,這才下了城樓,步入帳中與蘇帥密談。
緊接着蘇成便招了幾名心腹副将入得帳中。
關肅與李斌以及其餘衆人入了帳中看見四月與蘇帥正坐在椅中相談甚歡,而那女子更是坐在蘇帥上座,令衆人詫異不已,蘇帥斷箭已被拔出,萬幸未傷及要害,失血過多,面色顯得有些蒼白,包裹的白巾依舊滲出鮮紅的血液來,但是蘇成滿不在乎,說道興處更是連連拍案。
四月見衆人進來,對着蘇帥絮叨了些,囑托他好好養傷,便準備轉身離去。
蘇成止住了她,從案前拿起虎符遞到四月面前:“從今以後,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們,老夫就全權交給四月姑娘了。”
衆人一見,更是驚愕不已,四月低笑一聲,毫不客氣的收下蘇成遞過來的虎符,對着他俯身行了一禮之後,便轉身離去。
“蘇帥,這……”一名副将面露難色,雖剛才已見識了四月如何将鞑靼大軍擊退,可蘇帥這般做來,是否太過草率,況且那人帶來的是草莽義軍,并非正統軍隊,他們這些人都是追随了蘇帥戎馬半生之人,這般草率便将澤州兵權交給了一個隻見過一面的女子,确實令他們難以信服。
頓時帳中響起一陣嘈雜,蘇帥緊蹙了額頭聽着副将們的談論,一掌拍在案上:“如今天下大亂,王宥稱帝,建立僞朝,你們還有心思來計較是否是正規軍,若非義軍,吾等早就身首異處,澤州城早就淪陷。”
蘇帥虎目掃視了一番,衆人皆面面相觑,知道蘇帥所言非虛,各各皆面露羞赧。
“此事就這樣定了。”
蘇成背過手,不理會衆人驚愕的神态,長須了一口氣,轉過身沉默許久這才說道:“西北墨氏一族。”
四下靜默,蘇成笑了兩聲,冷毅的眉眼更是欣慰不已:“我大胤江山後繼有人啊!”
聞言,帳中衆人皆變了臉色,不可置信的望向那抹翩跹而去的白色身影。
衆人紛紛退出蘇成大帳,關肅與李斌行在最後,關肅更是啧啧稱奇,真料不到世間居然還有這般奇女子,竟然能令蘇帥這般的人物也俯首贊歎。
李斌想到四月傲立在城樓之上的風采,心中雖疑惑不解卻也暗暗佩服,那神情似乎毫不在意城樓下的戰争,可眼中的那團火焰,卻猶如破天之勢。
四月素指劃過青牆,上面已經沾滿了血腥,将青牆染成了褐色,四月低喃:“沈青岩。”
李斌踏上城樓,正見到四月眺望着遠處鞑靼軍營,眼中帶着令人看不透的光澤,仿佛看得不是軍營,而是某處不爲人知的深處。
“鞑靼與中原交戰多次,如何攻城,倒是學的有模有樣。”四月輕聲說道,李斌轉頭看了看,城樓上除了戍守巡夜的将士,便隻剩下他了。
“姑娘是在跟我說嗎?”
“呵……我難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四月輕笑一聲,聲音玲珑動聽,側顔看向他。
“如今城中還剩多少能戰鬥的将士?”四月收起臉上笑意,稍稍正了正臉色問道。
李斌細細思考了一番,連日與鞑靼大軍交戰,傷亡慘重,如今倒是隻剩下不足一萬的将士還能爲之一戰,不過也是螳臂當車,卻也不知能抵擋得了多久。
李斌如實禀報,卻見到四月眉眼舒緩了一下:“還剩一萬啊,倒是比我想的還要多出一些。”
“姑娘有何打算?”李斌看着四月聽見了她這樣說來,更是好奇不已,這一萬人馬不過是以卵擊石,面對鞑靼大軍的強攻,若是今日四月帶領的義軍沒有及時趕到,那定然是全軍覆沒的。
“他們能攻,我們就不能了嗎?我要的是奇襲,而且要快。”四月巧笑一聲,已從城樓躍身而下,李斌驚呼了一聲,快步奔上城樓,隻見四月已經穩穩落在地上,風吹起白衣翻飛,更見風華無雙。
好精妙的輕功啊!李斌在心中贊歎道。
“吩咐大軍原地休整,好好養好精神。”城樓下傳來四月清靈的聲音,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冰雪素顔上,竟然帶着一抹喜悅微笑。
四月回到義軍中,她此次前來隻帶了一千精銳義軍輕裝快馬一路日夜兼程這才能趕在危機時刻阻擋了鞑靼大軍的進攻,斜眯了眼睛坐在椅中,沈青岩此人用兵如神,鞑靼大軍又勢不可擋,若是真的死守城門,不出兩日,澤州定然不守,想到澤州背後的江南,四月眼眸更是一片深邃,沈青岩啊沈青岩,你這般急匆匆的便想揮軍南下,奪得江南,野心真是不小啊,還是爲了我蕭氏皇族的那一枚凰玉?
不多時,一名身着黑衣勁服,頭綁玄色頭巾的義軍入了四月的房中,四月看着來人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義軍将士鄭重的點頭,四月擡手,那人便退出了房門。
“行軍者詭也,師叔,你可要接下我這份大禮啊。”轉身入了内室,卧上床榻和衣淺眠。
夜色中,隻見數十名黑衣人紛紛跳出澤州城牆,尚不待有人察覺,這些人便隐在了黑暗之中,極快的消失不見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