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生于亂世?
爲何讓他見到這般滿目瘡痍?
爲何讓他痛心不已,恨自己不夠強大,強大到足以扭轉乾坤?
爲何讓他遇見了她?
爲何她心中隻有一個玄恆?
手中的劍被他使的越發淩厲,内勁交加,手勢淩厲如同蛟龍騰飛,森然劍氣凜冽四散,簌簌殘葉落下,粼光劍影中隻印出上昔冷峻的面容,臨到最後再無劍勢,隻在空中胡亂刺去,腦中空洞一片,待一切結束,上昔靠着樹幹喘息。
蓦然,他擡起頭,仿佛聽見了什麽……
是笛音!
一道飄渺的笛音從遠處傳來,仿若虛無。
上昔嘴角牽起一抹笑意,笛音悠揚綿長,婉轉萦回,這極其熟悉的曲調……
朝着那方而去。
一輪明月隐沒在雲中,寒月清輝暫時被收斂。
秋露涼寒,白裳女子站在星光隐隐之處,霜落混白,重重斑駁交錯紛雜,白裳衣袂在空中飄揚,顯出淡淡的寂寥。
上昔提氣飛身上了房檐,四月依舊撫弄着手中的碧笛,那笛音神秘悠遠,曲譜更是上昔親自譜寫,那時的自己何等英姿勃發,此時的笛音隐忍而迷離,劃破蒼穹,仿佛一切繁華盡處,不過一夢黃粱。
一曲已停,素指翻飛,碧笛在手中劃出流暢的光影,四月淺笑一聲:“還是這麽糟糕的輕功。”
上昔望着四月手中的碧笛,四月聳了聳肩:“我從你房中拿的。”
“你竟會這首曲子。”
“聽你吹過一遍。”四月望向他,有些得意。
上昔望上她的眼,異常清明,幽幽的眸子,穿透這俗世紅塵,如星辰般璀璨映入他的眼中。
不禁握緊了手中的劍,冰冷的劍柄咯得掌心微疼,連這雙眼,都像極了玄恆!
他嫉恨的如同要瘋魔了一般。
四月緩緩坐下,把玩着手中的碧笛,卻不知身側之人早已心亂如麻。
“你身子還未痊愈。”
“無妨,我也算是頗通黃岐,雖沒有玄恆那般精通,略加調理定能完好如初,況且玄恆已用秘術爲我調理,師父的丹藥還是挺管用的。”四月查看了一番自己的傷勢,寂滅三式反噬倒是已無大概,被天罡正氣所傷卻頗爲棘手,幸虧她與玄恆都出自天靈山,自幼便吃了不少師父煉制的丹藥,天罡正氣乃天靈山不傳秘術,向來隻有曆任山主才能修習,那人不過偷學了些許皮毛,并不十分精純,這倒也難不倒玄恆。
“你也出自天靈山?”上昔驚詫的問道。想來也是,隻有那神秘莫測又受世人傳頌的天靈山才能培育出這般鍾靈毓秀的人來。
“我七歲便跟着師父在天靈山修習,在山中呆了近八年。”四月低婉淺笑,那段歲月雖然乏味,倒也是她這一生過得最快活甯靜的日子。
“若不是天下大亂,師父偏讓我下山見他最後一面,我甯願在天靈山天天追着七彩公雞滿山跑。”四月歎息了一聲,沒有發現上昔更加深沉苦澀的臉色,原來,他們還是青梅竹馬的師兄妹,難怪四月那般依賴他,難怪玄恆對她與其他人不同,轉而又是無聲的歎息。
“當初你爲何組建義軍。”四月突然問道,已收起臉上的玩味,上昔尚未及反應,靈台卻豁然清醒:“驅逐鞑靼,還我錦繡河山,天下鹹甯,萬衆歸心。”
四月挑眉望向上昔,堅毅的眉眼,挺拔的身姿,不怒自威的威勢,上昔聲音不大,卻異常堅決,尤帶着凜然于世的尊儀。
“大丈夫應作如此。”言語中贊賞不已,果然不負淩氏堅毅百年的清貴一族。
她與玄恆眼光獨具,都看上他了,想起那日在房中與玄恆打賭一事,若是讓上昔知道,兩人都對他另眼相看,怕也是一番得意。看來這個賭局,隻有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