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同悲,寂寥無聲。
四月點燃手中的火折子,将這一切化爲青煙,火光照亮了天際。
父皇帶着五位皇子親自出戰,說是出戰,毋甯說是赴死,他們齊齊死在陣前,身首異處,父皇一生弑殺荒淫,這樣酷烈的死亡,的确更符合父皇暴戾之名,臨到最後,他甯可帶着兒子們迎頭撞上屠刀,也不願同後妃窩囊的死在深宮中。
大胤終于覆滅,蕭氏一族死盡殆滅。
不知過了多久,四月感覺喉嚨一陣刺痛,顫抖着唇,終于醒來,發出第一聲呻吟。
“醒了嗎?”
驚喜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四月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模糊晃動的身影,是上昔擔憂狂喜的神情。
四月轉頭指着桌上的茶,上昔端起熱茶,小心的從她唇邊喂入,喝了兩口熱茶,四月終于覺得有了一些力氣。
“我睡了多久?”聲音嘶啞的如同老鴉,一點兒也不像她的。
若是讓玄恆聽見了,可不得嘲笑她一番,四月搖了搖頭,她此刻居然還有心思打趣。
“六天七夜了。”上昔放下手中的茶杯,見到四月有些吃力的支身坐起,不過些微動作,也已讓她冷汗一顆顆落下,上昔慌忙扶她坐好。
四月靠在枕頭上,體内仍感覺隐有暗痛,看來這次果然傷的不輕,難怪那日玄恆氣急敗壞的問她還要不要命。
從醒來便沒有見到玄恆,轉頭看着一臉欣喜的上昔,開口問道:“玄恆呢?”
上昔臉色頓時暗沉不少,瞥了她一眼,眉眼隐見怒色:“去西北了。”
當日四月陷入沉睡,鞑靼大軍攻入帝都,那些蠻夷在帝都中燒殺淫略,無惡不作,義軍大部隊已撤出帝都西郊,留有少部精銳仍在西郊,玄恆爲四月用秘術治療之後,收到西北的飛鴿傳書,也顧不上待四月的傷勢好轉,便匆忙趕往西北。
臨行前,還千叮咛萬囑咐的讓上昔照顧好四月。
看着四月失落的神情,上昔隻覺得有什麽堵在他的心上,又覺得怅然無比,真的就這麽在意他嗎?
“真的就這麽在意他嗎?”上昔怔神低喃。
是在問她嗎?那個他是玄恆嗎?除了師父,她最在意的便是玄恆了。
卻聽見四月小聲的嘤咛了一句:“恩。”便靠着枕頭阖上了雙眼。
輕飄飄的一個字,便讓上昔心中泛出苦澀,這般的兩個人,皆是灼灼其華,飄逸不群,仿若谪仙,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到比他們更般配的人了。
四月沒有看見上昔是如何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門的,當他把房門打開,失魂之中,連房門也沒未給四月關上,金色的陽光照進房中,四月才緩緩睜開雙眼打量。
簡單的房中除了一張床榻,最爲顯眼的便是兩排書架,放滿了各式書籍,旁邊安放了一張書案,上面卻淩亂不堪,随處可見被揉成團的紙團和一本兵書,書角已經泛起毛邊兒,想來是主人經常翻閱所造成的,牆上挂了一張落日弓和一柄寶劍,房内并沒有熏香,依舊能聞到一陣暖煦的味道,一如他的主人。
“這個傻子。”四月輕聲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