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讓我下山見見他最後一面。”
玄恆靜默,望着四月眼中并沒有任何波瀾,臉色依舊蒼白,一頭青絲傾瀉而下,夕陽的薄輝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泛着柔光,聽得四月幽幽的說:“果然快油盡燈枯了。”
玄恆想要伸手扶住四月,卻見四月将自己抱得緊緊的,眼中依舊是淡然一片,宛若天靈山的千年冰川那般沉寂,玄恆如同幼時那般,揉了揉她的頭發。
轉而又聽見四月玲珑的笑了出聲:“倒是你,一年前出了天靈山,卻不想在這裏遇見了你。”
玄恆笑了笑,這一年過得太快,不過彈指一瞬,玄恆歎了口氣,當初下了山,匆忙趕往西北,見了老父最後一面,偶然與火德命行的上昔相遇,這才有了後面這一番變故……
“你這次下山應該是得了師父之令,匡扶明主的吧。”擡眸,已望見四月眼中熠熠生輝,心中頓時覺得好笑,論到如今天下,這可是你蕭氏王朝,在她臉上卻并沒有尋出絲毫悲惋痛惜,向來天靈山傳人心性豁達,當初師父将她帶回山中時,玄恆便知四月的身份,若是大胤真的亡了,那她豈不是成了亡國公主。
玄恆微微點頭,大概給四月講了這一年發生的事情,隻見四月臉上更是興起:“我倒是發現一人,額帶紫氣,他日定有一番大作爲。”
“你是想要輔助他?”玄恆皺眉,看着四月一臉的神采,心中已然有數。
“那就各憑本事。”四月挑眉,挑釁的看着玄恆。
從前這兩個人在天靈山也是這樣一番,若是遇到争執,兩人定是各憑本事,千方百計的讓對方認輸,想到天靈山,玄恆也有些興起,既然如此,那倒不如:“這次以什麽爲賭注?”
四月伸出三根手指,在玄恆眼前晃了晃:“若是誰輸了,就答應爲對方做三件事。”見到玄恆點頭,攤手爲掌,定下盟約。
玄恆轉念想到:“你昨夜怎麽會出現大鞑靼大軍營地?”
隻聽得四月驚呼一聲,若不是玄恆提起,她早将放在大樹上的那名女子給忘了,匆忙下床,玄恆連忙扶住她,氣急敗壞的說:“傷還沒好,亂動什麽。”
果然牽動體内一陣暗痛,輕嘶了一聲,四月扶住玄恆的手,低聲說道:“昨夜我本想燒了鞑靼大軍的糧草,卻發現一名女子受鞑靼莽子淩辱,忍不住便出手了。”
“我将她放在一棵樹上。”四月歎了口氣,“我卻把她給忘了。”
果然還是這般糊塗的性子,玄恆扶着四月推開房門,前往樹林尋找那名女子,四月交代過她,若是天明她還沒有返回,就讓她獨自離去,雖與那女子不過一面之緣,四月便覺得那女子定是倔強之人,說不定仍還呆在樹上等着她回去尋她。
兩人悄聲轉入樹林,果不其然在那棵大樹上找到了裹在羊絨地毯裏的女子,女子已經陷入昏迷,依舊死死的抱住大樹。
玄恆伸手想要将女子從樹上抱下來,女子卻突然驚醒,惡狠狠的看着他,手中握着一柄染着血的彎刀擋在身前,瑟瑟發抖,昨夜的一番變亂,早已讓她慌了心神,四月将她放在大樹上便飛身離去,她聽了四月的話,安靜的呆在樹上,果然不多時便有鞑靼追兵在林中四處搜索,她緊捂着嘴,不敢發出絲毫聲音,看着下方跳動的火光和兇神惡煞的鞑靼莽子,過了沒多久,鞑靼大軍在樹林裏沒有發現任何人,又搜索了一番才回營集結。睜着眼直到天際泛白,四月仍舊沒有歸來,她也依舊在這裏執着的等着四月,她相信,那樣的人物,一定不會落入莽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