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已昏庸到了這個地步。”四月不忍看這慘不忍睹的局面,“這盛世皇朝,已是金玉其外……”
大胤起起伏伏三百多年,早已不複當初的盛世景象,江北一帶自去年入春便發了旱災,連着半年竟未落下一滴雨水,靠天吃飯的莊稼們無水可飲,全都渴死,不過兩季,大胤便滿目瘡痍,餓殍遍野,場景甚是難看。
她那父皇每日隻顧着尋歡作樂,享受人間富貴,待被江北八百裏加急的折子從脂粉堆中一激,換上龍袍尤帶着酒憨下令開倉赈災,撥下十萬官銀救濟百姓,開倉放糧的聖旨一道一道傳了下去,官倉開了,官銀放了,可長年累下的積弊一時半會而也沒法根除,萬石糧食與十萬雪花銀分到百姓跟前不過一碗薄粥,每人領到的銀兩不足一兩。
眼巴巴的等着朝廷撥下赈災糧饷,可到了嘴裏連肚子也填不飽,百姓們憤懑攻心,眼見着活路斷了,紛紛揭竿而起,早已顧不得什麽君臣之道,一路彙聚竟已成師,搶劫官府,燒了豪紳,累累下來,也可隐隐看出這些人都是有人帶領。
天災恰逢人禍,北方草原莽族鞑靼早已對中原的錦繡河山垂涎三尺,千方百計探過虛實之後,發現煌煌天朝早已不複當年,不過外強中幹,他們一番謀略,繞過西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龍嘯關,如同餓狼一般長驅直入,不過半月光景,便已快兵臨城下。
不出一日,她便已到了帝都腳下,官道上隻見荒涼和血迹,一些屍體胡亂的橫卧在地上,血腥中帶着腐臭,就連帝都也已是這番景象,可見天下凋零,四月唏噓不已。
她冷冷低喃,看着這座曆經千百年的古城,在這般景象中淪陷,呻吟。
四月走到一座府邸跟前,眼前的府邸張揚跋扈,雕梁畫棟,院中不時傳出一兩聲女子的嬌笑與荒淫作樂之聲,酒香自老遠便能聞見。
遠處望着它的人無不羨慕,甚至帶着貪婪。
四月看着匾額上龍飛鳳舞的書寫着“傾瀾别院”,看來還是遇到了熟人的院落,想到建福侯那臃腫的身子和眼中時時帶着貪婪的眼色,一個隻顧享樂,奢靡浮華之人竟取了個這麽嘩衆取寵的雅号,嘴角牽起一抹冷笑,一個躍身,便已坐上了琉璃瓦。
“真是虛僞,若真是心懷社稷……”四月坐在琉璃瓦上,看着院中香豔的場景,想起這位建福侯當初在朝廷之上可是将鞑靼一陣痛罵,巧舌如簧的言道若是鞑靼攻入帝都,他定然是第一個出兵抗敵之人,如今這耽于享樂之人,可不是當初在宇玉殿中豪情萬丈的建福侯王宥,皇後的親哥哥。
“真是懂得享樂,一邊裝腔作勢,一邊軟玉溫香。”四月看着建福侯擁着兩名侍妾齊撲撲的倒在了軟榻之上,一身白花花的肥肉撞入眼中,四月掩袖遮住不想再看,輕聲落在别院後方。
四月看着殿内雕梁畫柱,珍惜古玩早已被悉數收了起來,悄聲翻到了一間書房,果不其然在書房内發現密室,九匙密鎖鎖着密室,看來裏面存有不少好東西,難怪藏有密寶卻守衛松懈,四月細細打量着九匙密鎖,果然巧奪天工,看似平凡普通卻内藏玄機,一環扣着一環,稍有不慎便會鎖死,對于别人來說怕沒有鑰匙一輩子也别想打開,可四月是誰,自小便被天靈山的藏書浸養,取下頭上的簪子,三下五除二便解開了九匙密鎖,推開門裏面堆砌的金銀珠寶晃的她眼睛都快睜不開,四月啧啧稱奇,順手帶走了幾件,這幾件怕也是不少民脂民膏。
四月悄無聲息的出了别院,将珠寶分給那些快要餓死的人,終究不過是杯水車薪。
眼見着這錦繡山河在父皇手中變得這般滿目瘡痍,難怪師父當日會讓玄恆下山,隻說玄恆身有重任,師父是不忍見到這些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