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異象,五彗星俱出,北鬥泛出青色,主帝星紫薇黯然失色,客星橫空犯擾,一亂再亂之下,竟再也看不清前途。
“罷了,罷了……五彗星俱出,天下大亂,兵起四方,諸侯同謀人主亡,除舊布新方能去兇殃,更立明君,天下大昌。”道澤緩緩收回目光,看着遠方歡快的向他跑來的四月。
“師父,你不是還要半年才出關嗎?怎麽這就出來了。”四月極快的跑到道澤面前,迫不及待的問道,眼前的師父一頭銀發,在月華照耀之下,泛出銀光,灼灼其華,讓人不敢直視,容顔依舊俊美,看不出年紀,微風吹拂,青色的長袍随風翻飛,顯得格外神聖飄渺,就連自幼跟着師父長大的玄恆也不知師父年歲幾何,隻是說過,從他有記憶開始,師父便是這般模樣,從未老過。
“四月,來。”道澤向四月伸出一隻手,潔白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四月牽着師父的手站在占星台上,山中靜谧,偶聽得一兩聲鳥雀聲與蛙鳴,好聞的清淡白蓮清香從師父身上散發,四月深嗅着染着白蓮清香的空氣,眷戀不已。
“你來天靈山多久了?”師父突然問道,四月偏着頭想了想才答道:“徒兒從七歲便跟着師父來了天靈山,如今快八年了。”
“八年了……”師父松開四月的手,望着前方斑駁搖曳的樹林。
“明日你就下山吧,你也該回去看看了。”師父愛憐的拂開散落在四月臉頰上的一絲頭發,指尖尤帶着溫熱劃過四月的臉頰,眼前的少女已經出落的越發像她的母親,眉眼如畫,清澈照人,一頭青絲随意披散,随風起舞,白瓷似的肌膚猶比身上的白衣更加瑩潔。
恍惚中,她還依舊是那個牽着他的手梳着垂髻的幼童。
“有什麽好看的。”四月小聲嘟囔了兩句,想起當初若不是師父可憐她,将她帶回了天靈山,恐怕自己早就被那一群如狼似虎的人給生吞活剝了。
“說到底,他也是你父皇,你應該回去見他最後一面。”
“這麽說來,他已被酒色掏空,終将駕鶴西去。”四月言語尖酸刻薄,絲毫沒有感情,她的父皇,說的可真是好聽,“他身爲人間極貴,自有大把人給他送終,天下人爲他服喪,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如今天下大亂,鬥轉星移,早已不複當初。”道澤看着倔強的四月,雖嘴上說着不願回去見見那人,緊咬着下唇,還是洩露了她的心思,到底是與她血脈相連之人。
歎了口氣,還是說道:“回去看看吧,将你拘在這天靈山空守着這荒山野嶺,倒是越發沒個姑娘樣了。”想起這一對活寶一般的徒弟,道澤長歎了一口氣。
“看看就看看,也沒什麽大不了。”四月轉身離去,行到半路,轉身回望師父依舊伫立在占星台上,眺望着滿天星辰,滿腹心思不知在思量着什麽,清靈的女聲在山中飄蕩,“若是闖出什麽禍來,到時候你可别說我丢了你天靈山道澤真君的面子。”四月爽朗的笑出聲,看着師父無奈的搖了搖頭,揮袖示意她離去。
四月回到院子,七彩公雞早已單腿站立在枝桠上,另一條腿收攏在羽毛裏面,脖子反轉,頭插在七彩翅膀裏,四月嘴裏冷哼一聲,睡覺的姿勢都這麽獨特,快步踏入房中。
早已沒了睡意,四月推開窗戶,随意的依靠在窗棂前,看着天空一閃一閃的星辰,雖天靈山的五行八卦,武功謀略師父無不傾囊相授,可師父從未教過她如何觀測星象,她不懂師父口中說的什麽鬥轉星移,天下大亂,望着前方那抹青色的身影,心中突然覺得悲戚的不可自抑。
玄恆已經走了,師父也讓她下山,那是否以後這天靈山就隻有師父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