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穩住她遙遙欲墜的身子,卻聽見她一聲聲凄厲的笑聲傳入耳中。
她推開扶住她的李斌,擡手拂開臉上被風吹得淩亂的散發,随意的姿态,宛若天生,瞥見了手中淡紫的柔光,刹那間,凜然不可逼視:“你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紫陽凰玉,無非是想要開啓皇陵……”她擡眸看着沈青岩,隻見他一身籠罩在寬大暗袍之中,陰暗的大廳遮住了他的容顔,卻也能感覺得他此刻的神情變得凝重了三分,“皇陵中的财富足以颠覆九州。”
她凝視着靈岫,淡然的笑意挂在臉上,靈岫在觸及到她目光的那一刻,也緩緩安撫下來。
“可這些财富何時入得了你的眼。”四月淡笑道,“你要的不過是藏在皇陵中的天罡正氣心法。”她擡眸打量着沈青岩,一抹輕蔑的笑意噙在嘴角,天靈山中人心性清高,财富珍寶于他們而言不過過眼雲煙,若是她沒有猜錯,那沈青岩的出身本就不凡……倒是這天罡正氣對于每個天靈山的傳人有着神聖而巨大的魔力,天罡正氣乃天靈山至高不傳秘術,向來隻有曆任山主才可修習,若是能修習天罡正氣的頂重,不僅能容顔常駐,武藝更能達到絕勝之境,天下無人匹敵。
太師父有兩個徒弟,一個是道澤,一個便是沈青岩,道澤性格溫潤寬厚,更是武學奇才,太師父一直視他爲下一任山主的不二人選,沈青岩雖天賦異禀,卻心術不正,尚在天靈山修習之時便對得師父青睐更多的道澤多有嫉恨,太師父将天罡正氣傳授給道澤之後,沈青岩憤恨難當,千方百計從藏書閣密室中偷窺到了天罡正氣的心法秘籍,被道澤發現之後告知了太師父,太師父竟将那世間習武之人視爲瑰寶的秘籍付之一炬,化爲灰燼,更将沈青岩驅逐出山,縱觀天靈山傳承了幾千年,他是第一個被驅逐出山的人,這也是他一生的恥辱。
世人皆知大胤開國帝君與天靈山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夙願,并不知她的祖上也曾是天靈山的傳人,作爲下一任的天靈山山主,他自然有天罡正氣的另一本心法秘籍,而這本秘籍便藏在皇陵之中,這也是爲何沈青岩千方百計想要開啓皇陵,他并非觊觎皇陵中的無上财富,而是想要得到藏在皇陵之中的天罡正氣的心法秘籍。
四月凝視着手中的紫陽凰玉,擡眸讪笑道:“說到底,你不過是嫉恨我師父罷了。”
沈青岩面色更加陰沉,想起從前在天靈山師父對道澤的種種偏愛,面容也變得猙獰起來,靈岫被他鉗制在手中,隻覺得他一身陰冷之氣令她不寒而栗,不由的不安望向四月。
四月一眼不眨的凝視着靈岫,心中早已擔憂不止,李斌已趁着沈青岩心神不甯繞到了那一處殘破不堪的假山之側,隻待尋到一絲可乘之機,便可趁他不備救出靈岫。
沈青岩挾持着靈岫,等同于抓到了四月的軟肋,四月緩緩吐出一口氣,緩言說道:“師叔,請你放了她,我将這枚凰玉交給你就是了。”
他冷笑一聲,面色如雪一般嚴凜,卻透出詭谲萬分的陰險來,四月不禁變幻了臉色,握在手中的凰玉也不由用力,厲聲道:“若是師叔敢妄動,我可不保證這枚紫陽凰玉是否會在我的手中化爲灰燼。”
沈青岩收住笑聲,望向那枚紫陽凰玉,淡笑道:“這麽玉雪可愛的小娃,我怎麽舍得殺了她,你将凰玉交給我,我就完好無損的将她還給你。”
四月牽起一抹輕笑,緩緩啓步朝着陰暗的大廳行去,李斌聽着她落地的腳步聲,握緊了手中的寶劍,日光之下,刀鋒寒光凜冽,風吹得窗紗嘩然輕響,幾片殘葉點綴其間,顫動似蝶,四月止步在大廳之下的階梯前。
面容糾結萬分,心中卻在無聲冷笑,她随即對上他的眼,極力的壓抑着怒氣與焦灼。
長歎了一口氣,将那枚散發着淡淡紫色光暈的凰玉淩空抛出,紫色流光恍若流矢星隕,在空中劃出優美而神秘的光影,刹那間,遠處一道寒光閃過,沈青岩躍身握住紫陽凰玉,如獲至寶,周身飛速旋轉,電光火石之間,四月已經大步上前将跌坐在地上的靈岫護在懷中。
蓦然,一聲呼嘯之下,又是一道寒光斜弧飛來,沈青岩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一聲冷哼,反手爲掌,以掌心對上李斌手中的寶劍,兩人内力均不凡,乍一向交,頓時火光四射,殘破的大廳在這蓬勃的内力之下,卷起塵煙萬重,搖搖欲墜般,勁風吹拂着殘破的窗棂,鲛絲帷幔陣陣揚起。
兩人身影幾乎化爲兩道光影,衣袂翻飛處,夾着冷光似帶起了輝赫光焰!
李斌長劍淩空而來,沈青岩濃眉因着殺氣蓦然挑高,懾人肝膽的掌風宣洩而出凜然霸氣猶如實質一般。
四月将靈岫抱在懷中,看見她如玉般的小臉隻是有些憔悴,并無其他異狀,頓時長舒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庭院中相交的兩人,李斌淩厲一揮,劍尖直抵沈青岩,眉眼之間殺意瞬漲,在暖暖日光之下,半面銀色面具也染上凜冽寒意。
沈青岩淡然的掃了一眼眼前執劍的面具黑衣人,嘴角牽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譏诮笑意,腳下未動,腰間奇異一閃,便輕易躲過了淩厲而來的長劍,李斌瞳孔微微收縮,深邃的揚起隐見漣漪,随即,那黑衣如鬼魅一般閃過,帶來的勁風,刮過他的臉龐,再次看去,他已伫立在不遠處殘破的高台之上,深晦笑意挂在臉上,兩鬓銀霜更添陰蟄之色。
李斌憤懑擡步追逐,卻聽得遠處一句輕喚:“别追了。”
她眯起眼,望着沈青岩離去的身影,唇邊勾起一道淡笑:“他根本開啓不了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