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氣息已有平複之後才說道:“倒也不枉費李斌行遍天下爲你尋來的雪蘊丹。”
四月穩定住體内最後一道氣息,體内的那股熱力已經能夠控制自如,丹田之處,被壓制許久的内力也在漸漸松動,這久違的感覺令她欣喜若狂,幾乎快要歡呼雀躍。
這前朝西域邪教傳入中原的噬功散陰毒無比,就連玄恆也沒有辦法破解,隻能以内力與天靈山的秘術爲四月調息,這世上唯有解毒至寶可以壓制噬功散的威力,當初她飲下的那杯毒酒,初初隻是讓她内力全失,後來她回到天靈山之後,逐漸寒徹全身,從玄恆口中才得知這竟是早已被天靈山先祖視爲禁忌的噬功散。
上昔從何而來的噬功散至今也是個謎。
想不到李斌竟然尋遍了天下爲她找到了能夠壓制噬功散威力的雪蘊丹,雪蘊丹乃天下異寶,天靈山的藏書中曾有記載,雪蘊丹乃天下至聖之物,能解天下之毒,單是雪蘊丹中的一味水晶果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至寶,水晶果生長在極北苦寒之巅,多少人爲尋水晶果而喪命于那寒徹之下,前朝皇宮中曾珍藏過一枚風幹的水晶果,一直被父皇視若珍寶,後來鞑靼攻入帝都,一番混亂之下,天下再無水晶果可尋。
溫映月輕拍這她的肩膀,笑的神情隐晦莫測,這世上到底還是有人爲她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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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上下接到旨意,道是江南世子昨日觐見,洛貴妃鳳駕回宮,規整将養完畢今日晚間便會設下盛宴,以爲江南世子接風洗塵也恭迎洛貴妃回宮。
宮人們都忙着灑掃滌塵,直到庭院殿堂都煥然生輝,這才罷手。
洛貴妃一回到長春宮,想起方才在金淩門前遇到的江南世子,心中煩悶不堪,甚是惱怒。
宮中衆人見到洛貴妃心緒不佳,一個個的都噤若寒蟬,宮中早已傳遍了洛貴妃的鳳鸾儀仗與江南世子在金淩門前巧遇一事,本是江南世子的車駕再前,随後洛貴妃的鳳鸾儀仗才從雲陽王府出發,好巧不巧的就在官道上相遇,那江南世子倒是甚是恭敬的避讓出了大道,讓洛貴妃的儀仗先行入宮,可事實上,江南世子的車駕倒是在那官道前停駐了半柱香的時間,待到江南世子從車駕中出來,與随行的侍從若無其事的談論了片刻,經旁人的提醒他才故作恍然大悟的朝着那鳳鸾儀仗望去,一雙斜飛的眉眼含笑潋滟,從車駕中下來,連忙惶恐的向洛貴妃請罪:“在下不知,竟是賢妃娘娘鳳駕回宮。”說着還意味深長的看向洛貴妃乘坐的鳳鸾車駕,隐含譏诮。
洛貴妃笑的從容大氣,暗自卻是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不知者無罪,本宮今日也是突然回宮,并未禀明皇上,倒是讓世子受驚了。”
陳子烨連忙斥責了随行的侍從爲洛貴妃讓出了大道,洛貴妃端坐在鳳鸾車駕之中,卻是如坐針氈,遠處觀禮的百姓早已議論紛紛,百姓們不由的将江南世子當年入帝都得皇後娘娘親自迎接的盛況聯系到了一起,各自歎息之後,便抱着一種看笑話的姿态望向前方的鳳鸾車駕。
直到洛貴妃的威儀赫赫的鳳鸾車駕消失在了眼前,陳子烨才吩咐隊伍啓行,侍婢望了他一眼,隻見他笑的舒心爽朗,那雙斜眯的雙眼更是倜傥風流,止不住的問道:“世子是故意的吧?”
陳子烨垂眸,面帶怒意,佯裝不解:“你說什麽?”
江南世子的行程原本是昨日清晨便已抵達了帝都不過十裏的驿站,當世子得知今日洛貴妃會起駕回宮便吩咐了一行隊伍在城外驿館停駐,直到今日才整饬完畢才入帝都,就這般與洛貴妃的風儀鸾駕相遇,巧的像掐好了時辰一般。
侍婢被他的神情逗得掩袖巧笑,轉而便聽見陳子烨從車駕中發出的陣陣爽朗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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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玉殿中,鎏金席面兩列排開,瑞獸金爐中紫煙缭繞,熏香馥郁,一陣夜風吹來,拂起帷幔幾重。
孫昭儀攜了侍女慧心早早就席,今夜夜宴本是爲江南世子賜下的夜宴,也因洛貴妃鳳駕回宮,是爲家宴,也是爲國宴。
孫昭儀悄聲入席就坐,已好些位份比她低的妃嫔上前請安問好,她今日心情大好,一改往昔的甯靜,也樂于與她們談笑,衆人一向深知孫昭儀性子和順,待人也是溫婉,卻從未有過今日這般熱情的情形,不由間也願與她們深談幾句,莺聲燕語下,說不出的和睦溫祥。
幾人談論之間,方美人湊上了前,一身淡粉色衣裙,長及曳地,腰間束以雲帶,更顯不足一握,發間一支碧玉琉璃簪,映的面若芙蓉,令人賞心悅目。
“孫姐姐今日真是楚楚動人啊。”方美人笑的玲珑動耳,因她一言,衆人這才看向孫昭儀。
素來孫昭儀并不喜華貴之物,連打扮也多是素淨,若是遇到了歡宴,也會弄妝一番,在花團錦簇的美人之中,卻仍顯得十分低調,倒是她這沉靜穩重的性子,越發的受皇上的愛重,可她在後宮之中,一向與人不争不奪,旁人羨慕之餘倒也是尊崇有加。
今日的孫昭儀打扮的倒是十分出色,依舊是素淨的淡月雲錦,與一般的宮裙繁麗疊複不同,她的衣裙樣式極爲簡單,飄忽而下,隻裙擺之處以同色的絲線繡作繁花,熠熠燈火下,如幻如霧,令人看得不真切,烏發以小指大小的明珠盤做發髻,星星點點之間,與一身宮袍暗自呼應,在配以清秀溫婉的容貌,生出不少妍态來,令人頓時眼前一亮。
“孫姐姐這一身打扮,可真是令人心曠神怡啊。”已經有人贊歎道,“妹妹不知,姐姐繡作的花是什麽?”她望着孫昭儀衣裙下擺問道。
“這你就不知了吧,這是雪蓮花。”有人解釋道,“據說此花生長在極寒的雪山之巅,不光是難得一見的奇花異草,更是舉世聞名的珍惜藥材。”
孫昭儀含笑看着衆人:“我這蒲柳之姿,怎比妹妹們國色天香啊。”
衆人聽見她絲毫不倨傲的言語,不由之間對她好感大增,正待開口之時,曾婕妤已經扶着侍女的手從殿外行了進來,衆人皆望着她,笑着返回了各自的位置。
曾婕妤的位置被安置在了孫昭儀下方,見到孫昭儀含笑微微躬身之後便由着侍女将她扶到了座位之上,孫昭儀斂笑看向她,隻見她一身月白宮裝,發間也未有多的珠玉,隻以一支碧簪挽發,青絲柔順的垂在身前,如同弱柳扶風一般,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