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說三日後于雕花樓有一場聚會,乃是持有永夜令的修行者不可錯過的盛會。”餘靈溪指着一名白衣修士道。
那白衣修士身材颀長,遠遠看去,如同一根竹竿,面龐消瘦,眉心隐隐有一道血色的印記。
“諸位,在下馬勺,夜城之主發出永夜令已經這麽多年了,但是仍然沒有修行者找到他丢失的那件東西,大家各盡手段,卻是徒勞無獲,你們是新人,這次的聚會,你們一定要參加,因爲屆時,你們可以知道薛城主給其他人的提示。”
馬勺向餘念等人微微拱手,他來到夜城已經好幾年了,雖然沒有找到薛定谔想要的那件東西,但是憑借着永夜令在此間修行,進步飛快,抵得上外界數十年的苦修。
餘念點了點頭,想着薛定谔給他們的提示就是一句話,如何确定自己不是生活在夢裏。
“交換條件是我們也得說出薛城主告訴我們的提示?”步十六微微皺眉,他立在一旁,眼神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餘念身上,他早就想問了,餘念怎麽也有永夜令?
這個聚會餘念自然要去,也不多言,便領着小月入了古董店。
遊魚動,蝴蝶起。
餘念推開房門,嶽陸正在外面向兩名少女推銷着店裏的古董。
修行者境界越高,活得越久,所以在修真界,一件東西能夠稱得上是古董,的的确确是需要在歲月裏好好浮沉一段。
“餘少爺,你醒了!”嶽陸見到餘念,開口問道。
餘念點了點頭,道:“嶽兄回來沒?”
嶽陸搖了搖頭。
餘念推門而出。
古董店懸浮在距離地面約摸五十丈的高度,周圍亭台樓宇交錯,如臨畫境。
“我覺得,那個薛小姐的事,一定不一般,說不定,其中另有深意。”小月不知何時,立在了一旁,說道。
忽然,她的眼神落在了外面那趺坐在石頭上買書的人身上。
她飛了過去,買了一本書,遞到餘念面前,正是那本半生緣。
餘念神念在上面一掃,變看完了整本書。
半生緣的橋段很老套,很世俗。
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大小姐,偶遇了一個上京趕考的書生,兩人相愛的故事。
其間劇情曲回婉轉,兩人曆經了千辛萬苦,最後沒有在一起的故事。
這是個悲劇。
“薛小姐喜歡這種書啊,她是把自己當成了書裏的那位王憐花小姐嗎?”餘念輕笑,他是不太認爲薛小姐此事,和永夜令有什麽關系的。
因爲按這位薛青花小姐的意思,她應該是給每月踏入薛府的修行者都開出了替死符這個誘惑的。
這件事情按理說應該很簡單,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爲她辦成,其間緣由,難以明了。
餘念自顧自地說完,這才發現,一旁的小月眼眶紅紅的。
“爲什麽?大叔,爲什麽有情人就是不能在一起呢!”
“我們幫幫青花姐姐吧,你都不知道她多可憐。從小沒有氣海,不能修行,三歲那年更是生了一場怪病,使得她根本不敢踏出薛府一步,每日更是隻有讀着半生緣才能入睡。”
“等等。這本書我記得薛小姐說她想要看到結局,但這不是已經結局了嗎?”餘念忽然問道。
“哎呀!”小月變得扭捏了不少,支支吾吾好一會兒,這才道,“其實吧,她手裏是有全本的,而且她已經看了很多遍了,可惜我之前沒有看過,所以這次沒有和她讨論一些劇情,下次一定要好好地和她聊聊書裏王憐花那個可惡的弟弟!”
“說重點。”
“就是……就是青花姐姐好像有點喜歡半生緣的作者啦!”
原來如此,怪不得。
餘念若有所悟。一名讀者,讀着讀着,喜歡上了那個故事,也愛上了故事後面,那個寫故事的人。
小月說着,就要拉着餘念去找半生緣的作者,餘念自然不當回事:“此事不急,三日後雕花樓聚會後再說。”
……
……
三日一晃而過,嶽存山神念還在鬼蜮滅境,沒有歸來,嶽陸常常看着嶽存山躺在床上的身體,連連歎氣。
“這個竹蜻蜓,對他有什麽意義嗎?”嶽存山的身旁,一直放着一個竹蜻蜓,小月看着,忍不住問道。
嶽陸搖了搖頭,目光幽遠:“不知道,但這是少爺看得很重很重的東西。”
聞言,小月收回了想要去碰一碰的手,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衣衫裏面,有一個挂墜,她看了看餘念,沉默不語。
……
雕花樓很大,特别大,足足能容納上千人。
餘念和小月進來了時候,樓裏已經有了很多人。
在二樓的角落裏坐下,餘念忽然聽到有人喚自己,轉身一看,有些陌生,再細看,原來是一個熟人。
一名唇紅齒白身着袈裟的美少年正沖着餘念招手。
那少年身邊,還有一女子。
“莫空!?”餘念進前,不敢相信,面前的少年,一頭黑亮的頭發,随意地撒在肩上,“你還俗了!?”
說着,餘念還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摸莫空的頭發,卻被他躲開了。
莫空雙手合十,寶相莊嚴,認真嚴肅道:“阿彌陀佛,餘檀越,小僧依然是小僧。”
“莫空,我之前見到過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和尚。”餘念挺着身子,淡淡道。
“阿彌陀佛,那是小僧的弟弟。”莫空表情嚴肅。
“行了行了,可别裝了莫空。”莫空身旁的女子開口了,“誰不知道你在修兩世禅,你有個屁的弟弟!”
女子一身黑白相間的衣衫,面色雪白,眼眉如電,盯着餘念:“想必這位便是三陽宗的真傳餘念師弟了吧?三陽宗一劍退玉玲珑,可真是如仙臨世啊!久仰久仰!”
餘念這才知曉,莫空身邊這女子,
便是九大天宗裏,最爲神秘的天宗離恨天的真傳,夜流螢。
有傳聞說,此女乃是薛定谔的女兒。
同時餘念也知道了莫空爲什麽會有頭發。
原來是數月之前,他和夜流螢合身探一處秘境,危險倒是沒遇上什麽,但卻是倒黴,那秘境主人生前,最恨和尚,所以莫空莫名其妙地在那秘境裏中了一種毒,一種讓人的頭發不能短于五寸的奇怪的毒。
“你小子中的是‘和尚都該死’吧!”餘念偷笑,說出了一種毒的名字。
莫空頓時大喜:“你能解!?”
“解什麽解,你這樣挺好看的!”夜流螢性格豪爽,拍拍莫空的肩膀,覺得這種小事完全不應該在意。
但莫空很認真,雖然皮囊在外,佛心在内,無論外表如何,都不會影響到他,但他就是不想要這一頭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