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圍靈力熾盛,仿佛沐浴在仙道靈脈之中,腳下是由巨大的玄青色的石闆鋪就的,道場之上聳立着八根九丈高的青銅柱子,其上雕龍刻鳳,古樸藤蔓纏繞其上,仙意盎然。
爲八根青銅柱拱衛的中央,是一汪一尺見方的清泉,一根細細晶瑩的水柱裂開水面而出,升起三尺之後又裂爲無數水珠,将水面砸開。
道場之外,便是參差錯落的各色建築,這些建築上,有人影在來回地翻動,勾連陣法。
這裏,似乎是一座城?
“餘念?好久不見。”一名青袍男子看見了餘念,向着餘念走來。
“見過樓主。”餘念向來人微微行禮,此人,正是八部浮屠的樓主冷平生,“敢問樓主,這是何處?我這是直接被陣法送到了此地?”
冷平生點了點頭,略有傲意道:“這裏,便是永生仙墓的.asxs.。”
構建一個如冷平生描述的那般龐大的遊戲試煉世界,短時間内,是不可能完成的,也是不可能一次性就完成的。
故而,冷平生的計劃是由小及大,從點到面,先做一座城,再做一個世界。
“你小子可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第一個見到這座城的外來人。它的名字,叫第一。”
冷平生笑道,領着餘念在這第一城裏轉悠,餘念見到了很多的修行者,其中還有三陽的弟子,在這裏施展各色的術法,搭建這座城。
“這裏,是真實還是虛幻?”餘念問道。
“你猜?”冷平生沒有正面回答餘念。
冷平生領着餘念立在了這一眼清泉前,笑道:“來都來了,先建個号吧?”
“嗯?”
“爲你在這個遊戲世界取一個代号。”
餘念想了想,把手探出,清泉湧動到他的掌心:“就叫餘念好了。”
泉水間有曦光閃爍,記下了餘念的信息。
第一城還在構建之中,冷平生告訴餘念,等到這個遊戲可以開始玩的時候,玉扳指會通知他的,也就讓餘念離開了。
……
身子一輕,餘念落回了茅屋,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餘念若有所思。
“你剛才去哪兒了?簡直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不遠處躺在搖椅上的步硫疏問道。
餘念便把冷平生的遊戲給步硫疏講了一遍。
聽完步硫疏沉默了片刻,好一會兒才冷冷地笑道:“遊戲……遊戲人間才是真的遊戲呐!”
說着,他微微閉上了眼睛,道:“驚門的伍年真人,第七境的修行者,你要小心一點,那是個殺妻求道的狠人。雖然他不至于直接向你動手,可暗地裏找幾個人弄死你,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餘念點了點頭,即便步硫疏不提醒,他也知道他和嶽存山聯手殺掉了驚門長老,肯定會遭受到驚門的報複。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畢竟她在這裏。”步硫疏說着,目光落在了遠處站在一株桃樹下的王钰身上。
王钰在千歲山下搭了一座小屋,住了下來,有時候會給餘念送點東西,都是仙靈至寶,對修行者有着極大裨益的。
但餘念一個也沒有要,王钰也不氣餒,也沒對餘念多說什麽,反正就在這裏住着,似陪伴。
步硫疏走了,千歲山裏的老瘸子給那火山口加了一道封印,按步硫疏的說法,短時間内,是出不來了。故而步硫疏呆在這裏也就索然無味了。
餘念安心修行,等待着三陽弟子的到來,想着手裏的這道天煞丹還缺少的那幾味主藥,這夜城,确實也應該去走一趟。
餘念坐在搖椅裏,秋風揚起,千歲湖波瀾不驚,淡淡的粼粼波光中,他面上無喜無悲,但若仔細看去,眼瞳裏,卻有細微的顫動,其間更有黑氣缭繞,這是他的身體不斷遭受着陰死之氣侵蝕的證據。
餘念眼瞳暗淡了下來,心間升起了一股沒有來由的悲。
他有些不懂,自己這短暫的一生努力掙紮求生是爲了什麽。
死了,去了陰界,或許更好?
餘念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前,輕輕摩挲着那道傷痕。
雖然不過二十餘歲,但滄桑竟已在他的臉上顯露出痕迹,加上面上久未打理的胡茬,餘念就是個活生生的垂暮之靈。
餘念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玉瓶。深綠色,但表面看起來極爲粗糙,這個玉瓶不大,僅有一人的拇指粗。
餘念微擡起頭,眸子凝視着眼前神色拘謹略帶歉意的王钰。
“這是九代星空。”王钰輕聲道,“這是我王家孕育了星空十字刃秘境所生,除了對于修行者有着極大的裨益以外,還可消除其爲生靈所造成的痕迹。”
餘念眸子一顫。
王钰将玉瓶放在了餘念的懷裏,坐在了餘念的搖椅旁,清冷的眸子落在眼前的千古湖裏,此時一隻遊魚正躍出水面呼吸,如同舊時光裏的一道剪影,在兩人的心間都泛起了一絲漣漪。
“我從小在南邵長大,家裏的長輩,身邊的兄長們,眼裏心裏,都隻有修行二字。我天賦不錯,在二十一歲那年成功踏過了陰陽橋,破入陰陽境。”
王钰看不出年紀的面龐上露出了淡淡的驕傲:“後來在一次幾大家族的試煉中,我第一次遇見了真哥。”
王钰頓了頓,繼續道:“就是靈溪他爹。我們呢天賦都還算不錯,所以我們的孩子們也很不錯。”
王钰偏過頭,打量着餘念。
“孩子們?餘靈溪還有兄弟姐妹?”餘念眉頭一皺,問道。
王钰啞然一笑:“小念,你懂我什麽意思。不願意認我也沒有關系,有我在,你會在這個世上過得很好。”
餘念握着搖椅的手明顯顫抖了一下,他的眼中忽然迸出了一道兇光,像是一隻兇殘的餓狼,死死地盯着王钰:“你爲什麽要說出來?!”
“我問你,我爲什麽要說出來!?”
王钰被餘念吓了一跳,忙道:“你别激動……我們血脈裏的聯系,這是你永遠也不可能抹去的。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會彌補,我會彌補的!”
餘念臉上的厭惡幾乎要堆滿了,厲聲道:“滾!”
王钰面色一僵,顯然想不到餘念竟然會這麽對她講話,悻悻地站了起來,臉上有淚水淌落,很快消失在了餘念眼前。
餘念把玩着手裏的玉瓶,嘴角浮現出一抹譏諷,然後将這瓶九代星空喝了下去。
餘念的雙瞳很快變得透亮,眸子裏,有星河搖動起來,淡淡的曦光閃過,餘念胸前那道跟随了他二十餘年的疤痕便消失不見了。
忽然!
餘念的瞳孔蓦地裂做了一黑一白,如同兩顆黑白棋子,餘念徑直站了起來,取出夕陽鏟,走進了神墓。
有人來了。
整座神墓終年見不到什麽陽光,陰測測的,空氣很是潮濕,餘念的這雙黑白眸子,按照老瘸子的說法,喚作生死目,有辨陽識陰之能。
餘念跟随着生死墓的指引,很快立在了一座墓前。
這座墓,好像有點熟悉?
餘念想起這座墓正是他被老瘸子挖出來的那天,見到的那座,當是裏面便有人想要出來。
餘念把鏟子放在了墓前,還沒開挖,一隻手便冒了出來。
一個少女從墓裏爬了出來。
少女不高,大概隻到餘念的肩膀,她的臉很白,像個女鬼,面龐有些稚嫩,眼瞳很是澄澈,年齡應該不大,嬌小的身軀裹在淡紫色的衣衫裏。
她盯着餘念,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像是兩顆寶石。
“大叔好!”少女向餘念抱拳,眼睛眯起來,笑得像是兩輪彎月亮,聲音很清脆,“請問現在是仙啓紀年嗎?”
“大叔!?”餘念眉毛一挑,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胡茬,表情有些無奈,但還是點了點頭,問道:“第一次來?”
“是啊!”少女落在了餘念身上,伸手摸了摸餘念的胡茬,“哎呀!好紮手!大叔,你這裏有沒有吃的呀,肚子好餓!”
少女說着,便蹦蹦跳跳地往神墓外走去。
“大叔,我叫小月,你可得記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