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山的上空,立着諸多的身影。
“是我們的,自然就是我們的,沒有人可以拿走。”餘停風裹在一身灰色的長袍之中,褐色的瞳孔凝視着千歲山巅的這道火山口。
他修行了數百年,經過了無數,故而在準備踏入這千歲山之前,便已經探明了其中的陣法,知曉了其會壓制修行者的修爲,既然如此,那麽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帶着真身踏入。
故而,他和餘山河,還有驚門的孫行川,皆是化出靈身踏入其中,雖然發揮不了自己全部的戰力,雖然化出靈身的代價不小,但勝在安全。
果然,龍遊淺灘,馬失前蹄,他們的的确确沒有料到,居然打不過餘念等人。
“那小子……修爲不高,但一身殺人的本事,倒是練得爐火純青。”孫行川想着餘念那令人心悸的殺手手法,嘴角翹着一抹冷意,“像是那幾家專門訓練殺手的地方出來的人,那一身殺氣可不是你我身後這群活在籠中的弟子們所能擁有的。”
餘停風不置可否,道:“現在殺進去,還是等他們出來?”
“自然是殺進去,連不死壺的碎片都出現了,說不得其内還有女帝的帝經呢!”
當此時,千歲山忽然一顫,整座山體,像是被人猛地向上一提,然後重重地砸落,轟隆一聲,無數的煙塵揚起,一道血色的芒自山内噴湧而出。
光華斂去,露出了三道人影。
“有點意思,看來咱們不用費功夫了。”孫行川笑了笑,摸了摸自己下颚并不長的胡子,道,“步硫疏,步前輩,你活了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寶貝沒有見過,這不死壺,想必你也是不需要的吧。”
餘念提着裂劍,此刻已經不能叫做裂劍,劍身通體流蘇,無數的木煞靈力在其上來回地纏繞,餘念腦海之中,天道有缺這卷仙器之方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于餘念的雙瞳之中,有浮紋翻湧而出。
“需要多久?”步硫疏問道。
“半個時辰。”餘念說完,徑直坐下,掌心一翻,催動天造地設爐,開始爲這把劍塑靈,按照天道有缺方爲其重塑劍身。
“好,老子就給你半個時辰!”步硫疏低吼一聲,身側的嶽存山瞥了餘念一眼,目光落在在餘念掌心不斷放大縮小的劍上,想着這把劍一旦成功煉制而出,其力量将會何如,便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們這視死如歸的表情是什麽意思?”餘停風高高在上,浮在半空,冷眼落下,“這裏,可不是在山裏面,老夫一掌便能拍死你們!”
“說得好像我們不反抗你們能放過我們似的。”嶽存山從乾坤袋裏取出了一掌白色的網,咬破指尖滴出一滴精血這張見血便長,沐浴在深藍色的點點曦光之下,很快擴大,将餘念三人籠罩。
“憔悴網?地品的靈寶?”餘山河有些驚訝,想不到嶽存山這區區散修竟然手握如此重寶,他眼前一亮,微微向前,道,“二叔,孫前輩,小子在嬰丹一境已經停滞了多年,這憔悴網,不如讓小子練練手,這等寶物,尋常對手可瞧不見。”
“哈哈,小侄盡管去試,此網乃是地品靈寶,防禦力極爲驚人,尋常第四境的修行者都不敢說能夠一擊破開它。”
孫行川負手而立,對于餘山河的要求,自然滿足,畢竟餘山河乃是餘氏年青一代之中,僅次于餘靈溪的佼佼者,将來不出意外,定然是會在和餘家有一席之地的。
眼前的餘念三人,不過囊中之物耳,賣賣人情,不在話下。
獲得了餘停風和孫行川的首肯,餘山河落在了嶽存山前,手腕一翻,取出了一方黑印。
“餘家翻雲覆雨印?”孫行川的身後,有驚門弟子驚呼道,他們早就對餘家這門術法,如雷貫耳。
黑印翻飛,餘山河雙手掐訣,怒目一瞪,黑印迎風便長,眨眼間便有數丈大小,遽然轟擊在憔悴網之上。
“還不夠!”嶽存山大叫,見到眼前不動如山的法器,心中略有得意,這道憔悴網,可不是尋常的憔悴網,乃是他用秘法改過的,威力非同尋常。
“哼!”
餘山河向前一步,這一步落下,力若千鈞,身前黑印,直接裂爲兩半,一黑一白,其上電弧閃爍,氣勢如虹。
“落!”
餘山河輕哧一聲,黑白兩印,卻如山嶽猛墜,撞在了憔悴網上。
千歲山山體搖動,撐着網的嶽存山手臂死死地向前,抵住這一擊。
上空,餘停風看在眼裏,搖了搖頭,左手五指一捏,掌心立刻有一道三寸光劍凝練而出。他手腕一翻,掌心向下,三寸光劍一閃而過,瞬間将憔悴網刺破。
轟!
靈光炸開,嶽存山口噴鮮血,撞在了身後的岩石上,他們身後不遠,火山口裏有洶湧的轟鳴聲響起,其内,不知在經曆着怎樣的大戰。
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升起,透過晨曦,照射在餘念三人身上。
“孫兄,那小子手裏好像是個什麽大殺器,可能是在裏面得到的秘寶,趕緊動手,免得夜長夢多!”
餘停風一步落下,大手徑直往前一探,第五境的大修行者,單是這一步落下,此地的靈力便在瞬間被引動,如風如雷。
煙塵中,步硫疏神色平淡,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豆子,一撒,豆子落地,然後成兵,十數名銀甲兵士出現,每一尊,竟然都有有着不亞于第四境的力量,擋在了餘停風的面前。
步硫疏回頭看了看餘念,道:“老子這次可是大出血了!”
“不愧是修真界不死的男人,這随便一出手,便是我等求之不得的至寶。”孫行川落下,加入了戰場。
步硫疏的法寶縱然驚人,但在兩尊第五境的修行者面前,依舊如同土雞瓦狗,很快被滅掉。
“步前輩,我看您一定是想念夜城的囚籠了吧?畢竟在那裏生活了三千年呐!”餘停風淡淡的威脅話語傳來,目光卻是落在餘念掌心愈發熾盛的劍上,眼中,閃過了一抹驚豔。
“老餘,不死壺歸你餘家了,這把劍,老夫要了!”
孫行川冷笑,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身前的大地,便寸寸皲裂,一股巨力,向着步硫疏轟來。
嶽存山取出了一張泛黃的符紙,猛地按在了左手,左手之上立刻有無數的鎖鏈生出,裹住他的手臂,化作自玄鐵覆蓋其上。
他一拳轟出。
孫行川并指成劍,繡袍一甩,一道劍氣甩出,竟直接将嶽存山這條手臂切掉。
“啊!”
鮮血如注,嶽存山臉色慘然,再也沒有一戰之力。
餘停風和孫行川一臉淡然地立在步硫疏身前,這一戰,兩人的衣袍都沒有髒。
“不死壺的碎片,拿出來吧,或許,還能留你們一個全屍。”
步硫疏沒有說話,左手握了握,沒有看見其掌心還有這一道血色的符紙,他微微回頭,看着他的身後,緩緩站起的餘念。
一把銀光湛湛的劍握在餘念的左手。
朝陽自天邊撒來,給這一人一劍鍍上了一層金紅之色。
餘念取出了玉瓶,灌了一口取出這千歲山無數桃樹的玉漿,然後打了一個嗝。
陽光微涼,呼吸微涼。
“這把劍……叫什麽?”步硫疏問道。
餘念看着身前的餘停風和孫行川,眸子卻落在天邊的朝陽上:“就叫……朝霞吧。”
餘念手起,然後劍落。
一道熾盛的劍意,自千歲山之巅而起,一路向前,迎着朝霞斬開了滿山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