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是第七次。
這一次,是爲了澹台罹。
整個天照紀年八千餘年,無一人證道成仙,踏出這長生的最後一步。
而就在這仙啓元年,九大天宗之一的三陽宗裏,活得最久的一個老怪物澹台罹,要飛升了。
這是轟動天下的大事,萬載以來第一名升仙者即将自三陽誕生,這是舉世無雙的神迹。
三陽宗的八千裏禁,便代表着他們的重視,不允許澹台罹的飛升有一絲失敗的可能!
……
……
餘念收回目光,和趙月見等人坐了下來。
“想不到澹台前輩,竟然走到了這一步,你們三陽,真是隐藏得太深了。”葉清茶連連贊歎,這方修真界馬上就要誕生一尊活生生的仙人了,這是令人振奮的,令人心馳神往的。
餘念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頗爲淡定,沒有接葉清茶的話,而是看着玉玲珑問道:“接下來打算去哪?”
“練劍。”玉玲珑回答得很幹脆。
“我是說去哪兒練劍?”
“普天之下。”
玉玲珑站了起來,在桌上放了一塊髒兮兮的靈石,背起那舊舊的包袱,徑直出了酒樓。
“這人?一塊靈石能請這一桌子嗎!”葉清茶跺了跺腳,掏出了一塊極品靈石放在桌上,向餘念和趙月見微微緻歉,追了上去。
“人都走了,還看。”趙月見舉着筷子在餘念眼前晃了晃,抿了抿嘴,瞪着亮晶晶的眸子道:“體内的陰死之氣控制得怎麽樣了?”
餘念搖了搖頭,一臉無奈。
從小便郁積在他身體裏的陰死之起,頑固至極,随時都在威脅着他的生命,但他卻無能無力。
趙月見的左手搭在了餘念的右手手腕上,感受着餘念的脈搏,趙月見眉頭微微蹙起:“你現在很危險,你們三陽什麽時候讓你修行三陽術?”
餘念苦笑一聲:“隻有推開神火殿的弟子才能入殿感悟三陽術。自天墳歸來,我便去過,推不開。”
“聽說至少要第四境的修爲才有可能推開神火殿,你要加油啊!”趙月見微微眯着眼睛,眼裏帶着笑意,“我相信你一定能推開的……你一定不想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吧?”
餘念詫異地望向趙月見。
趙月見解釋道:“這次回谷我就會閉關,踏陰陽橋,可能咱們再見,就會是在天宗劍會了。”
餘念默然。
“喂!你怎麽沒有一點不開心的樣子,咱們可要二十年見不到了啊!”趙月見的聲音高了幾分。
餘念咧開嘴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麽。
面前這姑娘望着他的眼神的意思是個傻子都看得懂,仿佛他們已經相識了很多年一樣。
但餘念很确定,他在這方修真界生存得這十幾年裏,第一次見到趙月見,就是在那荒土墳丘。
難道是!?
“不要猜了。”趙月見吃了一口菜,目光溫柔,“我喜歡你,這一點我毫不掩飾。你不用猜我到底是誰,這一世我們第一次見面也的的确确是在荒土墳丘。”
“這一世?”餘念的神色遽然一變,眼瞳裏一股晦暗閃動,有殺意浮起。
見到餘念的反應,雖然明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會生出如此反應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趙月見的眼瞳還是顫了顫:“我是……”
“噗!”她想解釋,但卻怎麽也說不出來,話堵在嘴邊,咳出一口鮮血。
餘念連忙爲她擦了擦,眼裏驚疑不斷。
沉默片刻,趙月見忽然聲音沙啞,一個字一個字地道:“輪回有毒……在神泉渡了七個輪回的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麽。”
趙月見臉色慘白,眼裏柔情似水,擡起手輕輕撫摸着餘念的側臉,聲音裏帶着一絲哭腔:“我敢回來就從來沒有想過能和你走到最後,隻是想着,盡可能的,爲你多做一些事,和你一起走得更遠一些……”
盯着趙月見的眸子,不知爲何,餘念的心髒生出了一些凝滞感,非常難受:“我曾在一口時間迷宮裏,看到你和我被當界無數的修行者追殺,此事,是真是假?”
趙月見想開口,嘴角卻開始流血。
“算了,不要想不要說了!”餘念連忙止住了她,爲她擦掉嘴角的血,餘念已經知道,她自禁忌而來,若再問,會觸碰到某些禁忌,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
……
趙月見牽着餘念走出了血陽城,暮色落下,清晨出城的人們開始歸家,兩人逆着人潮而出。
背後的如血的殘陽被血陽城遮住了一半,半城瑟瑟半城紅。
此情此情,倒是不負血陽城之名。
不遠處便是三陽宗建立在此的傳送陣,數名弟子帶着豔羨的目光望着兩人。
趙月見頓了頓,面對着餘念踮起腳,撅起嘴在他的嘴唇上點了點,然後撲進了餘念的懷裏。
“我愛你。”
“還有,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踏入清水墓。”
三息後分開,趙月見徑直踏入了傳送陣,消失在了餘念的視線裏。
餘念望着趙月見消失的背影,靜靜地摩挲着手裏一個小匣子。
這個小匣子就是趙月見送給他的江山劍匣。
餘念知道這個匣子裏裝着當日天墳中爲滅冬劍引來的數以百萬計的恐怖飛劍。
此時,一道靈光自三陽方向而來,落下餘念的掌心。
這是三陽宗的同門劍訊。
澹台罹要飛升了,仙音大道即将沐浴三陽,若是能親眼見證,置身其中,将會得到極大的好處。
無數劍訊自三陽飛出。
無數三陽弟子穿過八千裏禁,自外歸來。
整個天下的目光都落在了三陽,盯着這裏即将升起的一輪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