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和同神色驟變,正欲欺身而上,強行斬掉餘念。
“放肆!”
一道白虹落下,擋在了餘念身前,一圈漣漪泛起,輕輕柔柔卻裹挾着萬鈞之力,瞬間将紀和同推開。
“青師姐!”紀和同看清楚了來人,驚呼一聲,臉色迅速平靜,抱拳道,“啓禀師姐,這小道士帶着一個假的宗門聖物,妄圖潛入宗門,其心難測,可誅!”
紀和同一句話,瞬間點明了自己的正确,他對餘念出手,是因爲看出了餘念手中的朱玉碧碟乃是假貨,爲了防止歹人趁機潛入三陽宗,故而才施展了雷霆手段,滅手餘念。
這話放在哪裏,都不能說他紀和同是錯的。
然而青鸾根本就不看他,轉身,沖着餘念抱拳:“荒土墳丘救命之恩,青鸾沒齒難忘。”
餘念神色微斂,沸騰的血漸漸冷了下來,面前這位青鸾姑娘,他倒還算是較爲熟悉:“舉手之勞,師姐不用挂在心上。”
“師姐!”
蔔良站了回來,嘴角還帶着血,眼神閃爍,深深地看了紀和同兩眼,想了想之後,正欲開口,青鸾指着蔔良道:“紀師弟,誅殺歹人怎麽把自己的師弟給傷了,你不要告訴我這位沒有修爲波動的凡人能傷了蔔師弟?”
青鸾眼中冷意流淌,旋即擡手捏了一道劍訣,将此地的訊息傳回了宗門。
紀和同微低着頭,眼中殺意閃動,青鸾這女子,之前還和他一樣都是外門弟子,可是這次的荒土墳丘之行不知道得了什麽造化,竟然在短短的時間裏迅速登臨了第二境巅峰,成功晉升内門,現在在宗門内風頭極盛,是極有希望晉升真傳的弟子之一。
這樣的弟子,他得罪不起,如此想着,看着餘念的眼神之中,更多了幾抹暗色。
而這餘念……青鸾口中的救命之恩是什麽意思?
當此時,天邊一道神芒閃現。
一白袍老者落在了青鸾身前。
“養長老!”青鸾三人同時開口,神色恭敬。
來人,正是三陽宗刑罰殿長老養虛峰。
他目光橫掃,青鸾在他的一側低聲說了幾句,然後目光便落在了餘念身上。
三陽宗真正管事的人來了,餘念立刻掏出了朱玉碧碟。
養虛峰一把接過朱玉碧碟,仔仔細細得端詳了好一會兒,這才聲音有着細微顫抖地道:“沒錯!這的的确确就是我宗的朱玉碧碟!小友随我來!”
說着,養虛峰輕輕拉住了餘念的手。
領着餘念一步破空。
“青鸾,帶他們倆去刑罰殿等我。”一道聲音飄了下來,紀和同頓時面如土色。
驟然浮空,餘念還來不及反應,隻看見自己猛地穿過了一層雲紗,眼前的畫面驟然一變。
原本伫立在天地之間的一座神峰變作了三座,坐落在一個巨大的等邊三角形的頂點之上。
“這層雲紗喚作‘漫步雲端’,是用來阻擋外界窺探我三陽的。”養虛峰解釋道,神色和藹,領着餘念一步踏入。
左前方忽然一道震動聲響起,隻見半空之中,一座十數裏方圓的巨大土塊正懸在半空之中,通體符文閃爍,一名三陽弟子懸在其上,端着一個盆子,迎着九天之上的盛陽,倒出了盆子裏無數的透明珠子。
透明珠子落在天地間的一瞬,接觸的漫天靈力的一刻,立刻齊齊扭動,化作了水滴。
伴随着那弟子的一聲低喝,這漫天的雨滴立刻齊齊墜下,直奔土塊,頃刻間化作劍雨,斬在土塊之上,将土塊雕琢,很快便出現了一個神峰的雛形。
接着,第二名弟子出現,手裏是一個白玉碗,碗裏裝滿了金色的砂礫。碗内砂礫盡數傾瀉而出,落在土塊流淌的雨水之上,金沙立刻被水點燃。
無數的金砂驟然燃燒,熾盛的火焰在瞬間将神峰炙烤。
同時又有數十名弟子騰空而起,手中各自舉着一杆青色的陣旗,個人看似随意地搖晃之下,整個隊伍竟然形成了一股莫名的道韻,繼續将神峰雕琢。
“呵呵,我們正在建造一座新的浮峰。”養虛峰淡淡一笑,想了想補充道,“宗門弟子有點多了,修行道場不夠用。這是第十八座。”
餘念看得目瞪口呆,随着養虛峰的腳步,餘念看見身前兩座穿雲的神峰之巅,有懸着六座同樣巨大的浮峰,而第三座神峰這裏,有五座浮峰,眼前這正在建造的,正是第三峰的第六座浮峰。
餘念看到了在浮峰内修行的弟子,看到了穿行在半空中的飛劍,還有各色的妖獸在山林間穿行,氤氲霞氣,真的如入仙境。
這……就是傳說之中的天宗三陽嗎?
餘念幾乎忘記了呼吸,眼前的一幕幕,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裏。
養虛峰領着餘念落在了一座大殿之前。
殿上的牌匾寫着龍飛鳳舞的兩個字,養心。
跟着養虛峰進入其内,面前出現了兩排木椅子。
此刻已經做了幾道身影。
嗖嗖嗖。
一道道人影落了下來。
很快的時間,兩側的椅子隻空下一個,養虛峰坐了上去。
餘念數了數,一共十七人。
他們齊齊盯着自己。
“抱歉抱歉,我來晚了。”一道精光閃過,餘念正前方空着的主位出現了一名修士。
餘念目光微閃,他認出了眼前之人。
就是當年在三陽宗外,答應給他一個機會的六陽子。
那麽身側的這十七人,應該就是三陽宗的十七名主事長老了?
整整十八人,三陽宗絕對的核心都在這裏,都看着自己?
餘念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小娃娃,手裏的碟子送上來給我看看。”岑也向餘念擺了擺手,示意他上前一步,餘念這才如夢初醒,恍恍惚惚地将朱玉碧碟遞給了岑也,便退了幾步。
他低着頭,不敢動,盡管知道這就是真的朱玉碧碟,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忐忑,有些如坐針氈。
岑也看了幾眼,便将朱玉碧碟遞給了自己左手邊的養虛峰,養虛峰早就看過,此刻接過也不看,直接遞給了自己下手邊的一名女修。
衆人就這麽傳閱着,也沒有人說話。
餘念局促地立在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