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這麽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若不是這個碗中的人間太過匪夷所思,餘念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的。
餘念坐在老舊的屋子裏,他的身後,老者的凡蛻上是皚皚白骨。
半個時辰過去,餘念将衣衫翻來覆去,其上的四幅畫更看了無數遍,但無從下手,除了九死一生經五個字,不見經文的具體内容。
“村子裏的三個人就是這經文的關鍵!”餘念一拍腦門,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厲害之處,而青蝶一直忽閃在他的身側。
轟隆!
屋外一聲巨響。
枯死的苦樵樹前,石中劍下,**着上身的打鐵匠左手握着兩把劍,右手舉着一把劍狠狠地斬在了石中劍上,一聲轟鳴響起。
“前輩!”餘念訝然,想不通打鐵匠爲什麽會來這裏,而且舉動如此怪異。
不理餘念,打鐵匠舉劍再砍,铮的一聲,右手中的寶劍斷爲了三段,但是包裹着石頭之上,也出現了幾道裂紋。
毫不憐惜自己斷裂的寶劍,打鐵匠舉起第二把劍,再次砍向了石胎。
轟隆隆!
大地忽然震動起來,且由遠及近,千歲寒門口,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陰影。
那刻棺材的黑衣女子扛着她未完成的棺材直接來了。
萬年紫木重達萬鈞,如此巨大的紫木,黑衣女像是扛着一座山,走進了千歲寒,立在了大打鐵匠的身側,也不說話,就這麽默默地看着打鐵匠砍石頭,铮铮铮的金鐵碰撞聲響動在千歲寒的上空。
青蝶飛到了女子的耳側,躍動了幾下,像是在對着女子說着什麽,女子眼前立時一亮,目光往藥田裏一掃,看見了被餘念種在藥田裏的“餘天帝”,眼角溢出了喜意,将肩上的棺材放下,走到了餘念身前,微微昂着腦袋,輕輕拍了拍餘念肩膀三下。
“你……很……很好……”女子艱難地張開了嘴巴,似乎很多年不曾講過話了,舌頭在嘴巴裏打轉。
餘念知道這是對方在感謝自己将那柄劍種回了藥田。
“喝酒。”正此時,一隻暗紅色的酒葫蘆橫在了餘念的面前,賣酒的老酒家一臉慈祥地望着餘念。
餘念點了點頭,接過葫蘆,咕噜噜灌了一大口,一股暖流沿着喉腔直入小腹,在小腹處形成了一道旋渦。
餘念呼出一口濁氣,因爲缺少半顆心髒,體内淤積了大量的陰死之氣,這一口酒之下,餘念感覺體内的陰死之氣,似乎都散去了幾分。
這是絕對的好酒,即便是那些大修行者也喝不上的好酒。
餘念将葫蘆還給了老酒家,酒雖好,但不是自己的,酒家請自己喝,這是感謝自己,一口,就夠了。
轟!
藥園子震動了起來,打鐵匠第三把劍也碎掉了,但同時也斬開了石胎。
他在一片碎石之中撿起來一把漆黑的三尺之劍,遞到了餘念的手中:“送給你。”
自毀三把劍,爲的,就是送給餘念這把劍。
斷掉的三把劍,是餘念盜墓的這十餘年裏,見識過的寶物中,真正的寶物。
以斷掉這三劍爲代價才可取出的石中劍,又會是怎樣的寶物?
餘念連忙擺手,這把劍,他受不起。
打鐵匠、黑衣女、酒家三人立刻上前一步,圍住餘念,平靜地看着他。
這把劍,餘念必須要。
三尺之劍通體烏黑,鏽迹斑駁,看不出其原本的材質,餘念單手握住,劍很輕,非常輕,隻有一片羽毛的重量。
見到餘念受了劍,打鐵匠心滿意足,轉身告退。
刻棺材的漂亮女子眉眼彎彎,也轉身離去。
酒家撣了撣衣袖,沖着青蝶揮了揮手,準備離開。
“等等!”
餘念叫住了他們,将刻着九死一生經的衣衫展示給他們。
打鐵匠眼瞳睜大,眼中露出一抹疑惑,眉間輕輕皺起,在思索,在搜尋自己的記憶。
女子拉着衣衫的下擺,湊上前去,臉幾乎要落到衣衫上,這件衣衫,有些熟悉,又無比陌生。
酒家打開葫蘆,灌了一口酒。
果然,這九死一生經,和這三位有着莫大的聯系!
餘念心中一喜,領着三人,走進了屋子裏。
一具凡蛻赫然趺坐在床上。
白皚的骨骼盤坐在歲月裏。
打鐵匠擡手一拍腦門,直接轉身離去。
黑衣女瓊鼻一皺,轉身扛起萬年紫木,消失在了千歲寒。
酒家一把抓住了餘念的手腕,領着餘念出了千歲寒。
……
酒家居然要釀酒!
餘念昂着頭,面前是一座高達三丈的蒸籠,熊熊烈焰在使得鍋裏的水沸騰,水蒸氣湧入蒸籠之中,米香溢滿,在火力的催動之下,這些米融化,蒸騰,飛入了天空。
這種釀酒的方法,很像沐雲酒。
隻不過沐雲酒是以三月三瑞春初雨爲原料,而酒家的酒,是直接将米蒸發。
青蝶飛到了高空中,在漫天的米霧中高興地翻舞。
酒家手裏多出了一個紫色的葫蘆,他輕拍一下,漫天飛米立刻凝作米雨,鑽入了紫葫蘆内。
酒香充斥人間。
酒家将紫葫蘆給了餘念。
“喝下去?”餘念問道。
酒家搖頭,指了指餘念手裏的衣衫。
餘念沉默,片刻,眼前一亮,将衣衫鋪在了地上,然後将紫葫蘆内的米酒倒在了上面。
嗝~!
一聲打嗝聲憑空響起。
不是餘念,也不是酒家,而是這件衣衫。
它喝了酒,十分滿足。
伴随着這一聲嗝,衣衫之上,四幅畫開始扭動,畫上的打鐵匠、黑衣女、酒家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經文,是屬于九死一生經的真意。
“取九劫之念,封前歲之天,蓋古今之冕,燃生死之弦……九死一生者,是以力争天下,窮畢生之願,成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