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瞪大雙眼,望着晃動不已的紅石橋,對剛剛看到的一幕感到不可置信。那道光柱還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紅石橋上猙獰的豁口,證明了光柱可怖的破壞力。
他想起夏雷,連忙收回心神,回想當初那把氣劍的模樣,并努力維系着掌間氣流的平衡,把氣流具象化。
遠處的夏雷,也似被剛剛的光柱震驚了,呆立片刻,直到紅石橋上的異狀歸于平靜,才回過神來,眉宇間的戾氣仿佛淡了不少,瞳孔裏恢複了些許理性的光彩。
比起上一次,陸明此時才真切地感受到,制造“誓約勝利之劍”有多麽困難。空氣是自然界中最活潑的元素,本就難以控制,而眼下不僅要快速将它們彙聚在一起,更要把它們具象化,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有體内之“人”相助的話,單靠自己掌控空氣元素,無異于癡人說夢。暗驚于“陸明”厲害的同時,他隐隐有些擔憂,又怕自己的想法會被與自己有精神聯系的“陸明”察覺,心裏異常糾結。
有了精神聯系,固然可以自如地使用異能,但陸明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當兩人的精神聯系逐漸同步之後,“陸明”是否會将自己取而代之呢?他對“陸明”知之甚少,而“陸明”對他卻好像了如指掌,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而自己此刻已經處于了劣勢。
夏雷的目光從轉動的漩渦,轉向了正站在遠處,吸收空氣的陸明身上。他似是想起了什麽,臉上閃過一絲茫然,而後轉爲了兇狠的惡意。
他慢慢向陸明走去,餘光忽然瞅見一抹淡綠色的裙角,心頭微微一動,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舞動的狂風,将夏娜身上的衣裙吹得淩亂不堪,緊閉的雙目依然沒有睜開的迹象,隻是蒼白的俏臉增添了一絲血色,逐漸紅潤起來。
夏雷眼睛裏的光彩猛然間炫目起來,顫抖着伸出手去,用他那沾血的手指,在夏娜柔嫩的臉頰上輕輕撫摸。
陸明遙遙望見夏雷的舉動,不由一驚,這才想起躺在那邊的夏娜,暗惱自己大意的同時,不由加快了“誓約勝利之劍”的制造。他擔心精神極度不穩定的夏雷,會無差别地傷害夏娜。
夏雷深深凝望着眼前的女孩,腦海裏忽然閃現出一幕幕景象,那是他和妹妹八九歲時,在某處基地受訓期間,發生的故事。
也正是這件事情,堅定了夏雷爲妹妹争取自由的決心。
那時的夏娜更加嬌柔,更加天真,秋水般的眸子裏不夾雜半分世俗的氣息,嬉笑着拉住夏雷的手,“哥哥,你回來啦。”
夏雷拖着疲憊的身子,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摸了摸妹妹的頭,道:“回來了。”
夏娜很享受似的眯起眼睛,好似沒有聞到夏雷散發出的強烈汗臭,将頭輕輕貼在夏雷的胸口,“哥哥,你去訓練的時候,娜娜隻能呆在這個小屋子裏,什麽都不能做,好無聊啊。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訓練?”
望着妹妹那期冀的眼神,夏雷苦笑了一下,彈了下妹妹的腦門,“瞎想什麽呢,這訓練是女孩子家能去的嗎?”回想起訓練時那令人悚然的項目,後背遮擋在衣服下的傷口,仿佛又痛了起來。
“可是,可是娜娜每天都是一個人呆在這裏,我害怕。”夏娜小嘴一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眼看就要流了下來。
夏雷心裏一痛,忙蹲下身子,輕輕抹去妹妹眼角的濕潤,柔聲道:“妹妹,你先忍耐一段時間,等到哥哥訓練結束,就帶你離開這裏,去見識外面的世界,好嗎?”
夏娜眼睛一亮,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喜道:“哥哥,我們真的可以離開這裏嗎?”
夏雷微笑着點了點頭,目光轉向頭頂裝有鐵欄的窗戶,心底湧起一絲苦楚。從他們兄妹記事時起,他們就一直生活在這個狹小的圈子裏,對外界的認知,也隻能從教官每日的授課裏學到,根本無法親眼去驗證。
此刻瞧見妹妹欣喜若狂的笑臉,夏雷忽然産生一股強烈的沖動。他要給妹妹自由,哪怕他雙手沾滿鮮血,甚至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幾個月後,在某個寂靜的夜晚,卧室外面忽然響起了嘈雜,隐約夾雜着槍聲。夏雷蓦地從床上坐起,看了眼身邊熟睡的妹妹,确認了她的安全後,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外面的動靜。
外面的騷亂很快便平息下來,重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靜,夏雷的心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耳邊忽然傳來腳步聲,在外面空蕩的走廊裏,格外刺耳。
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夏雷的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他熟悉基地裏每個人的腳步聲,但此人的腳步很陌生,絕對不是基地裏的人。他緊張地将被子輕輕拉過妹妹的頭頂,将妹妹包裹在被子裏,自己則悄無聲息地下床,躲在了門後。
那腳步聲在他們的門外戛然而止,伴随着鑰匙清脆的抖動聲,夏雷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基地裏每個受訓的孩子,其住所在夜裏都是要鎖死的,而鑰匙則掌管在基地裏最爲厲害的教官手中。
此刻,鑰匙出現在外來人的手裏,那隻能說明,平日裏風光無限、實力超強的教官,已經遭遇了不測。
夏雷不敢想象,能解決那個恐怖教官的人,又該有多麽變态。
他不甘地望了眼床上的妹妹,心急如焚。自己還沒有實現對妹妹的承諾,兩人便要葬身于此了嗎?一股怒火,在他心裏熊熊燃燒起來。
憑什麽他們兄妹倆自小就沒有父母的關愛,憑什麽他們要在這裏受苦,憑什麽剛剛有了自由的希望便要被無情地泯滅?
在無盡的怒火的灼燒下,夏雷的眼睛慢慢腥紅起來,五指的關節“咔咔”神作書吧響。
門把手輕輕轉動起來,夏雷身子微微弓起,神作書吧勢欲撲。不論如何,自己都要爲了妹妹盡力一拼,哪怕自己會死去,也要給妹妹争取機會。
鐵門在恐怖的寂靜中,“咔嚓”一聲開了。夏雷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一隻穩健而有力的手,卻穩穩抵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夏雷一愣,呆呆望着眼前那張英俊的臉龐,感覺不到此人的敵意。那人微微一笑,手掌輕輕移動到夏雷的頭頂,道:“别怕,我是來解救你們脫離苦海的。以後,你們跟着我就可以了。還有,我叫上官靖,你們可以叫我上官叔叔。”
身後的夏娜被驚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鑽出了被子,坐起身來嘟囔道:“哥哥,大半夜的怎麽不睡呀。”
夏雷盯着面前自稱是上官靖的男人,内心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希望。或許,這男人能給他們帶來自由的曙光!
理智的光芒終于充斥了夏雷腥紅的雙眼,他理了理妹妹額前的發絲,順手系緊妹妹領口的黑色絲帶,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妹妹,對不起,我此刻才明白,一直束縛你的不是别的,正是你的哥哥。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就能神作書吧爲一名普通的女孩子,快樂地生活下去了。”
他擡頭看了眼遠處滿臉急色的陸明,喃喃道:“妹妹,還記得哥哥曾對你說過,要給你自由嗎?現在,哥哥便來履行諾言。”
他站起身,深深看了眼妹妹,似是要把她的人深深刻在骨子裏,最後毅然别過臉去,心中既有苦楚,也有希冀。
爲了妹妹,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深吸一口氣,朝着漆黑的夜空怒吼着,咆哮着,把心中的苦悶、憤怒、不舍,以及所有的情感全部宣洩出來,讓自己被這個夜晚所銘記。
夏雷目光灼灼地望着陸明手裏尚未成型的巨劍,毫無畏懼地沖了上去。
單薄的身影,在狂嘯的飓風中,堅定而又決然。
ps:見評書區有人有疑問,再次解釋下陸明的能力。他雖然可以複制,但并不是所有能力都可以用,不僅要看陸明身體素質,還要看另一個自己能否将異能破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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