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鶴在諸友的幫助下,到了四正山莊求醫,在衆人的不懈努力下,幾番周折,終于求得此莊幫助。這本該是旱苗逢春露,漠者獲甘泉,大福也!卻不知此一來,是禍是福。但見楊家四兄弟爲李少俠合功療治,起初也順利,并不見有半點異常,衆人無不心(欣)喜。可誰能預料得到,隻須臾功夫,隻聽“阿”的一聲齊鳴,醫者和病者均口中各噴血一口,緊接着,病者倒地,四名醫者被反彈向了四處,各爲丈餘!衆人見狀,無不大驚,心跳如急鼓,灑汗似秋霖!初時無不目瞪張口,手腳無措,面如霜色!少頃之後,才漸漸的陸陸續續的得以恢複!又是須臾,歐陽一萍得以恢複,隻見她,三步并神作書吧兩步,卻又跌跌撞撞,奔向李鶴,急忙扶起,摟入懷中,顧不得探看氣息,也顧不得叫人幫忙!又見她,面貼病者額頭,淚如湧泉濕衣襟,手若琴弦顫顫巍。那面色,如同晨霜一般,蒼白得少了潤色,那雙目,像是木偶一般,呆闆得缺了活力!可竟不見哭出聲來,想必,她已經呆了!看得衆人無不動容,不敢打攪。柳雲燕也看得呆了,她沒想到,歐陽一萍對她李大哥的感情,竟有這般深!皆不知又過了多少時間,歐陽一萍才漸漸地回過神來,大哭幾聲之後,突然“鎮定”了下來,道:“師兄,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來陪你,路上你我相伴,再也不分開!”話音未落,“嗖”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了匕首,衆人再次驚了!柳雲燕欲出手攔阻,卻使不出半點力氣,手腳似乎不聽使喚!恰好忽聽“當啷”一聲,隻見匕首落地,緊接着,又見柳扶風搶步過去,用長笛的一端,點了歐陽姑娘一下,封住了她的穴道,道:“愚蠢,你要死,也得看看他死了沒有,他若沒死,路上孤單的,豈不是你?他曾幾經閻羅殿門口,都不曾死得,怎能輕易死去?”歐陽一萍聽過這話,驟然眉宇一展,微悅,道:“啊!”柳扶風道:“你現在明白了吧?得先看看人,有救沒救?”歐陽一萍這才真的回過神來,道:“哦,多謝!”柳扶風道:“謝什麽謝,現在謝還早,得先看過再說!”此時,衆人才看得清楚,在那柄剛剛落地的匕首旁邊,還多了一枚圍棋子,皆以爲是柳扶風所爲!柳扶風卻是明白,轉身,合掌胸前,施禮道:“幸好大師及時出手,否則真是不堪設想!這小丫頭,真傻!”淨空大師還禮,道:“阿彌陀佛,柳神醫過講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衲也隻是盡了本份而已!”“歐陽施主,緣起緣滅,循然而然,你又何必如此呢?何況可能李少俠還有得治!”
歐陽一萍道:“多謝大師點化,不過,若師兄真有不測,小女子也不想苟活了,與其受這痛苦,還不如與師兄同去!”
淨空大師道:“歐陽施主,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
歐陽一萍道:“大師之教導,小女子銘記于心,但萬事皆空,這又何妨?”
淨空大師道:“施主如此說來,雖老僧不解,但老僧也不好多說了?”
“不解?”歐陽一萍道,“佛家不是講一個‘空’字嗎?”
淨空大師道:“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是山,施主此‘空’非彼‘空’也,是空也,非空也,固然老僧不解!”
“什麽‘是山不是山的’?小女子不懂,大師也無需多言了,小女子自有主張!”
謝無崖道:“歐陽姑娘沒有真正的理解,自然迷惑,不過眼下最主要的是,先救治李大俠和四位前輩!”
柳扶風道:“對呀,燕兒,你負責治療你李大哥!”“師兄,其餘的怎麽分?”
謝無崖道:“我負責楊焰前輩,師妹負責楊輝前輩,紫霞負責楊暖前輩,還有一個……,這……?”
茶清香道:“小女子略懂些醫術,不知道……?”
柳扶風道:“在武林中,醫毒本同根,茶教主先前又已成功醫治好了逍小子,老太婆我信得過!”
白儒雅道:“你們真是啰嗦,哪有大夫治療病人,還分人手的,一個大夫不是可以同時看幾個病人嗎?”
柳扶風道:“白小子,你說的,都有道理,但你非習武之人,你不懂,這不是普通的病例,這是強大的内功所引發的内傷,必須一對一的特别監護!”
白儒雅道:“哦!”
淨空大師道:“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老僧義不容辭!”
柳扶風道:“多謝!”“哎,燕兒,還不快去看看你李大哥?”柳扶風話完,卻不見柳雲燕有半點動靜,再一看,她竟然已經呆傻在那了!雙眼直直的注視着李鶴和歐陽一萍,眼神裏充滿了欽佩、敬意和嫉妒!柳扶風一看,像是有些明白了,拉了柳雲燕的衣服一下,道:“呵呵,傻丫頭,真傻,還不快看看你李大哥去!”
“哦!”柳雲燕這才反應過來,“哦,這就去!”說完,三步并神作書吧兩步,便到了李鶴跟前!大夫的職業本能促使她先探了探李鶴的鼻門!見柳雲燕過來,歐陽一萍卻不樂意了,大呼道:“滾開,誰讓你過來?”柳雲燕一聽這話,心裏自然不是滋味,臉色一沉,怒道:“好個不知好歹的人,李大哥氣息微弱,若再不及時救治,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歐陽一萍一聽,想:她是一個大夫,這話也算說得有理,但我也不能讓她占了便宜!于是道:“滾開,你不許碰我師兄,滾開!”沒等柳雲燕回答,她馬上又對謝無崖道:“謝神醫,有勞了!”謝無崖看這情況,想:若我去換了燕兒,似乎有些不好,但我若不去換,也似乎不成。再想:哦!不妨就這樣!于是道:“歐陽姑娘,在這緊要關頭,就不要鬧了,也許照顧李大俠的病,燕兒比誰都細心!”柳雨燕插話道:“歐陽姐姐真是不懂事,現在救人要緊,還在這攪!”歐陽一萍道:“你……?”柳雨燕道:“外婆,你總是說我不懂事,你看,她比我還不懂事!”柳紫霞道:“燕兒,不得無禮,怎麽說,她也比你年長,不能說姐姐的不是!”柳扶風道:“哼,放屁,燕兒并沒說錯,歐陽姑娘哪裏是不懂事,她是自私過頭了!”白儒雅道:“小生覺得也是,這興許會害了李兄!”茶清香道:“歐陽姑娘沒有完全錯,不過現在确實不是争這些的時候,救人要緊!”歐陽一萍道:“你們……?”想:謝神醫也說得有些道理,在這幾位大夫中,确實隻有柳雲燕才會真正的對師兄細心,不妨就讓她看看吧!道:“哦,茶姐姐說得還算有幾分道理,柳雲燕,我現在不與你啰嗦,看在你還算有兩下子的份上,随便你吧!”淨空大師看了看歐陽一萍,微微一笑,先是搖了搖頭,再是點了點頭。
“哎,你們不要吵了,還不快扶我起來!”這說話的聲音有些吃力,衆人随說話聲看了去,竟然是楊輝!大家不禁吃了一驚,看方才那情景,這幾乎不可能,連淨空大師幾十年的功力,年輕時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他唯一不及的,江湖上的人數來數去,也就隻孤雲老道一人而已,但淨空大師初出江湖之時,孤雲老道已經人進中年,事業如當頭紅日,這怎麽能比?現下,四正山莊的莊主楊輝居然能抵制住如此莫大的力量,淨空大師自知不如,不禁大大的吃了一驚,那眼神裏先是充滿驚奇,接着轉爲欽佩,再是羨慕和敬意!
“哎呀,你們真啰嗦,要是老夫再差一點,你們這樣啰啰嗦嗦的,老夫可就慘了!”楊輝道。他居然能聽到衆人說話,而且頭腦還這般清晰,這可是受了莫大的外力“洗滌”哪,若是換成了其他人,定将内傷纏身,甚至性命不保,衆人哪能不吃驚,不禁再次看得呆了!
“你們還在幹嘛?拖拖拉拉的,快扶我起來?”楊輝又道。
“哦!”柳扶風這才回神過來,趕緊搶步過去,扶起了楊輝,謝無崖、淨空大師,茶清香夫婦,柳紫霞、柳雲燕和幾個莊客、家丁也跟着過去了!
“哎呀呀,你們真不是好東西,他會出聲,就不顧老夫了嗎?”衆人尋聲看去,說話的是楊焰,他竟然也沒事,他雖年紀要比楊輝大一些,在自幼習武的楊家兄弟們中,他的内力自然是最年長的,可因年勢最高,體力應當最差,江湖上有雲:“習武者就怕年邁,對于老人而言,年紀每增加一歲,體力會自然下降好一大截,這是非人力可爲之事,這誰也改變不了的!”可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楊焰居然仿佛沒事一般,衆人不禁再次大吃一驚!就連淨空大師也不例外,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楊家的老大和老四,玩世不恭,做事懶散,竟然是常人所不及之輩!看來,他們的境界,才是天下最高的!特别是這楊焰,九旬年歲,竟然還有這般體力。可淨空大師自己不知,他自己不也是這樣的嗎?
“你們都傻了嗎?還不快過來幾個,扶我起來!”楊焰再次喊道!衆人這才回過神來,淨空大師趕緊踏步過去,謝無崖也跟了過去!
“一個就夠了,快去看看老二和老三?”楊焰道,“唉,要是我家五妹在就好了,她可是不會像你們這樣,大驚小怪的!”
“萬事多見自然少怪,楊蝶老前輩雨幾位老前輩熟悉,自然多見少怪了,這有什麽奇怪的,像小生,不會半點武功,倍感驚奇,也在情理之中,而其餘各位,想必也是少見得這般情景,自然也當不禁驚奇,此乃無怪也,無怪也!”說話之人,不用多想,自然是白儒雅,相信看官們,用屁股都能想得到!
“啰啰嗦嗦,狗屁大道理!”楊焰道,“還愣着幹嘛?還不快分些人去看看我二弟和三弟!”
“哦!”柳扶風道,邊說邊快步到了楊照身旁。同時,茶清香也到了楊暖邊上,并扶起了楊暖!
“哎,你們真是,大驚小怪的,扶我起來就行,先去看看李少俠,他可比不得我兄弟四人!這是楊照說的,衆人聽後,又是一愣,這幾兄弟,究竟是什麽人呢?居然沒事!簡直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哪!楊暖接楊照的話道:“就是,快去看看李镖頭,我們幾兄弟,隻需休息一會,再相互運功理療一會,便可恢複!”衆人又是一驚,這……!真是不可思議啊!天下間竟有這般硬朗的人,而且一次就見到四個,這種神力,縱觀江湖古今,也是少有的,橫看當今天下,估計少則唯孤雲子一人而已,至多也不過就是少林、武當等大門派的前輩或奇人罷了,沒想到,四正山莊地理偏僻,也不及大門大派之名氣,又少出江湖而缺乏曆練,竟然也有這般奇人!衆人焉能不驚,焉能不奇?
“哎呀,李大哥,這……!”柳雲燕一摸李鶴的脈象,不禁驚道,“婆婆,李大哥的脈象極爲紊亂,但體内的幾股真氣極爲強勁,人卻又似乎奄奄一息,隻剩下心力還在頑強支撐,這如何是好,若他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也死了算了!”
“傻丫頭,好好的說什麽死?先不要管,等我一下!”楊輝道,“這病,你們是沒有辦法的,還得我來!”話完,便運功自己調息了少頃,然後與其餘三兄弟再合功調息了起來!衆人都不敢驚擾!不過,柳雲燕卻沒聽話,她心急如焚,哪能會聽話?她不顧許多,便不覺自神作書吧主張,憑着經驗,在李鶴身上多處穴道施針。歐陽一萍也是心急如焚,柳雲燕的做法,她看得很着急,但又不敢理會,她想:她這樣,怎能可以?楊老前輩不是交代過了?這……?正要阻止,卻又突然想到:哎呀……,但四師兄這般樣子,怎能熬得起呢?再想:柳雲燕這丫頭,是不會害四師兄的,若要師兄苦等楊輝,還不如讓他試試,再說楊輝有沒有能耐,還不好說,這柳丫頭的能耐,我是見過的!若是師兄真有不測,我陪他去就是了!
這樣一來,自然就默許了柳雲燕!
好一陣功夫之後,隻見李鶴渾身汗珠,“噗”的一聲,吐血一口。接着便醒了過來,衆人見了,無不欣喜了幾分,但也明白,此時不能多嘴,以免攪擾了正在閉目療傷的楊家四兄弟!這一點,柳雨燕雖還是個孩子,卻也懂得!李鶴醒來,不禁問道:“發生什麽了?我還活着嗎?”人們都還來不及回答他,卻聽“嘣”的一聲,再見楊家師兄弟的八掌互相同時彈開,四人的額頭上,綠豆般大小的汗珠滾滾直下,衆人無不吃驚。卻沒想到,楊輝居然精神抖擻的說道:“各位,不必驚慌,老夫兄弟幾個,已經無恙!”楊焰道:“若不是聽見李少俠醒來,我幾兄弟休矣!天意啊!真是天意!”
柳扶風道:“這……?哦,這是怎麽回事?”
楊暖道:“方才我四兄弟合功一處,卻走火入魔,這掌心合到一處之後,便分不開了,也動不得,就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楊照接話道:“若不是李少俠講話,把我等的注意力引開,我等就這樣悄然而去了,真是幸運哪!”
柳扶風道:“哦!原來是這樣!”“哦,四位前輩,有什麽吩咐!”
楊輝道:“吩咐?沒事了,我們都好了!”
衆人都聽得驚奇了,不覺異口同聲問道:“好了?”
楊照道:“好了,的确好了!”
柳扶風道:“幾位前輩同出一門,内功應該不會互相排斥啊!”
楊輝道:“不怕諸位笑話,我們雖同出一門,但練的内功卻是有所不同,大哥練的是‘正心心法’,二哥練的是‘正德心法’,三哥練‘正身心法’,而我練的是‘正氣心法’!而這四種内功,要配合得默契,就必須得四人同心。”
楊照道:“此乃‘四正心法’,而我們的外功和招路都是相同的,隻有這心法被家父一分爲四,分别傳了我四兄弟,看來,幾年沒有交流溝通,我四兄弟已經失去了默契!”
柳雨燕聽到這裏,道:“外婆,四位老公公的爹真是古董,冥頑不化,竟然這樣教徒弟!”
柳扶風一聽,怒道:“燕兒,不得無禮,不許胡說!”
柳雨燕道:“胡說?外婆不是給我講過,有一個神醫,爲了怕兒子們不合,把一個秘方一分爲五,分别傳了給五個兒子的故事,而這一副藥,必須以五合一才能有神作書吧用,但最後,這副藥因此而失傳了!”
柳紫霞道:“燕兒,不許亂講!”“再亂講,看我不收拾你?”
柳雨燕小嘴一遍,生氣地道:“不講就不講!兇巴巴的幹嘛?”
聽柳雨燕說這話,有好幾個人都急了一把汗,此時,這話,哪能随便講得?好在楊輝并不在意,而楊家其餘三兄弟也不在意,他們神情平常,并不見有半點異樣!楊輝道:“哎,柳女俠,燕兒并沒有講錯,她講得對啊!”“燕兒,哪神醫是不是怕他的秘方外傳,但又不想失傳,才想了這個辦法!”
柳雨燕道:“老公公真聰明,你怎麽知道?”
楊輝道:“這是千百年來不變的世俗,怎不知道?把一門技術分開傳授給子女,怕的就是整整一門技術全部一起外傳,同時又可以不讓幾個子女四分五裂!若是師傅教徒弟,還有可能是怕徒弟們都超過了自己,這叫留一手!”
柳雨燕道:“那這樣不是會失傳了嗎?”
楊輝道:“不錯,古今往來,多少好的東西就是這樣失傳的,師傅教徒弟要留一手,最好的手藝,父母教兒女,有時,還要留一手,真是可惜啊!”楊暖接話道:“不過幸運的是,曆史總體上,還是在進步的,無論留了多少手,都不可以改變這個趨勢!”
柳雨燕道:“那,老公公,你爹是不是這樣想的呢?”
柳扶風一聽,怒道:“燕兒,你真不像話,你太不像話了,真不像話!柳紫霞也罵道:“燕兒,你太沒規矩了,怎能這樣和老公公說話,真是氣死人了,氣死人了!”柳雲燕接罵道:“燕兒,你真不懂事,這是什麽話?”
楊輝擺擺手道:“哎,别罵孩子,她并沒問錯,敢這樣問話的人,這心裏有多真,你們懂嗎?”“燕兒,你問得好啊,不過這倒不是,雖四正山莊也擺脫不了不傳外人的俗氣,但把一種武功分成四份來教,是因爲以我們四兄弟的能力,都不可能獨自一人練下這門神功!”
柳雨燕道:“那?楊蝶老太也一樣嗎?”
楊焰道:“不一樣,就算她有這個能力,家父也不會教她這麽多的,女大當嫁嘛!”
淨空大師道:“阿彌陀佛,這是幾千年來的劣根,很難改變,别說是俗世,就是我空門中人,也基本是一樣的,幾位楊施主能這樣說來,也算難得!”
楊輝道:“話倒是這樣說,但說實話,好多事情,我自己也是改變不了的!”
淨空大師道:“哎,千百年來都是這樣,楊施主也别太自責,這也許不是某個人的錯,楊施主怎能如此自責呢?”
“啊,不好了,李大哥又昏迷過去了!”柳雲燕突然急道,衆人一聽,再次捏了一把汗!楊輝走了過去,細細看了看,再把了脈,摸了摸胡子,道:“哎呀,柳姑娘的這幾針施得好啊,牢牢的護住了李少俠的心脈,眼下隻是他過度虛弱而已,不必着急的!不過……!”
柳雲燕一聽,急道:“不過什麽?急死人了!”歐陽一萍也着急地問道:“不過什麽?快說呀,真急人!”
楊輝道:“也罷,也罷!該說的,還是要說的,所謂一枝動百枝搖,李少俠本來雖帶有殘疾,但性命無憂,而現在,不好說呀,就得看他的造化了,若他醒來,好好的照顧他幾天吧!
歐陽一萍一聽,急了,激動地叫道:“什麽?前輩的意思是……?”“是你們這些,都是你們,是你們害了我四師兄,你們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我本來可以好好的照顧師兄一輩子,都是你們!是你們!是你們執意要醫治好他,才出了這等事!是你們害了他!”
柳扶風道:“真是不知好歹,你不也要醫治好他嗎?這事,你阻止過我們了嗎?大家都是爲了李鶴好,誰害他了,要罵,你得回天遠镖局,去罵楊驚濤,你敢嗎?”
歐陽一萍一聽這話,心中來氣,道:“有什麽不敢,你以爲我不敢嗎?我這就去!”說完,起身便走,邊走邊對柳雲燕道:“柳姑娘,我師兄先拜托給你了,隻有你還能讓我放心得下,待我找楊驚濤算過賬之後,再回來陪他!”
柳雲燕道:“慢着,你以爲你找到楊驚濤,就能解決問題了嗎?他會放過你嗎?你以爲你看到他,就下得了手嗎?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師兄,而且還是你的夫君!”
歐陽一萍一聽,道:“但四師兄成這個樣子,能怎麽辦?”“唉!不錯,我真有可能下不了手,大師兄在壞,他對我也是好的,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不如死了算了!”說着,便一掌打向了自己的天靈蓋!幸好淨空大師出手快,扔一枚圍棋子點住了她的穴道,這才沒出了大事!歐陽一萍被救下之後,反而怒道:“誰讓你救我,快解開我穴道!”淨空大師道:“阿彌陀佛,不懂得自愛之人,有什麽資格去愛别人?雖老衲不理紅塵俗世,但道理是一樣的,歐陽姑娘連自己都不愛護自己,那麽如何去愛别人!”
歐陽一萍道:“别啰嗦,放了我,讓我去死!”
淨空大師道:“阿彌陀佛,萬事皆不可強求,老衲救得了你的人,卻救不了你的心,救得你一次,卻救不了你兩次,三次,諸多次!既然姑娘意已決,老衲也不敢強求,不過,李大俠還有機會,楊莊主不是說好好的照顧他幾天嗎?若李大俠醒來,知道這一切,他會怎麽想,這個老衲也不敢想,姑娘以爲呢?”說完,再扔一枚圍棋子,解了歐陽一萍的穴道。歐陽一萍剛被解穴道,立馬就舉掌劈向自己的頭頂,衆人看時,都捏了一把汗,隻有淨空大師淡定自若,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又見歐陽一萍的掌心剛接近自己頭頂時,卻突然自己止住了!她這是沒勇氣嗎?當然不是!那是爲什麽呢?又聽歐陽姑娘道:“哎,多謝大師,您說得對啊,多謝,多謝!”衆人這才明白,原來淨空大師早就知道了這一結果!淨空大師道:“姑娘能有所感悟,老僧倍感欣慰!歐陽施主無需多禮!”白儒雅道:“原來大師知道這小丫頭不敢自殺!”茶清香道:“多嘴,悶着,你能不能不說話?沒人想聽你說話!”白儒雅道:“不是,我是說……”,茶清香岔口道:“說什麽?叫你悶着,你不說話會死嗎?”白儒雅道:“我是說,剛才,淨空大師泰然自若,看來他才是高人呢!”茶清香道:“廢話,這話要你來說?”白儒雅又道:“不過,小生還是不明白,萬一歐陽姑娘沒勇氣自己住手了,那可不得了!”茶清香道:“你以爲大師與你一樣嗎?”柳雨燕道:“白哥哥真憨,淨空老公公的武功那麽好,以他的身手,是不可能讓歐陽姐姐出事的!”白儒雅道:“就你知道?”柳雨燕神作書吧着鬼臉用舌頭道:“嚧嚧嚧嚧嚧!”
歐陽一萍想了想,又道:“可是,幾天之後,我師兄還不好,該怎麽辦?”柳雲燕道:“說這些還爲時過早,我不當心嗎,但現在最主要的是,想辦法啊!”
楊輝道:“辦法不是沒有,隻不過……!也罷,也罷!老夫少出江湖,武功對老夫來說也沒多大用處,老夫竭盡所能,盡力死救李少俠一命!成與不成,那就看天意了!”
楊暖道:“四弟,你這是……?你這是要消耗你大部分的内力,不行,這樣不行!”
楊輝道:“方才走火入魔,差點就什麽功力也沒有了,年紀大了,總有一天也會功力散盡,倒不如做點有用的事!”
楊照道:“這不行啊,不行,你可是一莊之主!”
楊輝道:“不要勸了,我意已決,若我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們不可以當莊主嗎?”
楊暖道:“老四,你千萬得考慮清楚啊!”
楊輝道:“多謝哥哥關心,不過你不是本莊的人,就不要管本莊的事,何況這是你的恩公!”
楊暖道:“你……!”
楊焰道:“我和老四性格相投,他決定了的事情,是誰都勸不了的,什麽都别說了,我們要說的,隻有助他一臂之力!”
楊輝道:“還是大哥了解我,知我者大哥也!”
楊暖道:“那,此事,要不要問問莊主夫人?”
楊輝道:“本莊做事,你弟妹曆來都不會多問,這次一定也不例外!”
柳扶風等人在邊上聽得明白,柳扶風道:“若是有危險,這就多謝楊莊主了,楊莊主千萬别爲這小子冒險,生死由命,這裏已經病倒了一個,萬一楊莊主再出意外,老太婆我不願意,相信李少俠也會不開心的!”
謝無崖道:“請楊莊主三思,此事不可輕定!”
柳雲燕道:“大師,這不行,若你爲了救鶴哥而出了什麽意外,鶴哥的心理也不會開心的!”歐陽一萍聽了柳雲燕的話,不悅,道:“鶴哥,鶴哥,叫得滿親熱的嘛,這叫法豈是你能叫的,鶴哥的叫法,隻有我能叫!”柳雲燕道:“歐陽姑娘,請你自重,我懂得你的心思,但這個時候,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我都是女兒家,你又何必爲難人?”歐陽一萍道:“鶴哥是你叫的嗎?你有資格叫嗎?你爲了做好人竟不管鶴哥的安危!你自私!”
“哼!”柳雲燕冷笑道,“我自私?難道像你那樣爲了個人之私,不顧他人,這就是無私嗎?”
“哼!”歐陽一萍道,“姓柳的,我敢去爲鶴哥死,你敢嗎?你敢嗎?”
柳雲燕道:“若鶴哥真有什麽不測,我願陪他而去,但是,但是,但是我跟你不同!我不會把“死”字随便挂在嘴邊上,但我絕不會輕易的放棄!若是真有什麽不測,我已經做好了打算,最壞的打算!而你呢?”
楊輝道:“兩個傻丫頭,你們急些什麽?有老夫在,你們的鶴哥是不會有事的!”說完,快步趕到了李鶴身旁,再輕輕地推開了柳、歐陽兩位姑娘,身手點了李鶴的多處穴道,然後雙掌搭于李鶴的背部,運行真氣,施功療傷!兩名姑娘見了,不約而同,異口同聲的急叫道:“前輩!别!”楊輝道:“傻丫頭,沒事!不要再說話,若再說話,我和李少俠才會有事的!”衆人無不觸動,臉上的神色,皆欽佩,緊張和當心!
旁人看不懂,楊家幾兄弟可是看得明白,楊焰急驚道:“老四這……!唉!他這哪裏是普通的運功療傷,他是想把大部分的功力都輸出去呀!”
楊暖道:“四弟這樣,很危險,我們都助他一臂之力!”
楊照道:“唉!看來也隻有這樣了!”
緊接着,焰、暖和照盤膝而坐,排成玩老鷹叼小雞遊戲的架勢,後者運氣之後,将雙掌推出搭于前者背部,同時施功!其餘各俠也自覺地前來關照,柳雲燕最先來到,卻被位于最後的楊照用内力排開了,道:“你們不用管,四正神功療傷時,其他内功是融合不進來的,何況就你幾個的那點内力?”
伴随着衆人神情的緊張,時間一步步往後挪,隻見楊家四兄弟額頭上的汗珠如雨點般的往下掉,頭發越來越變得枯燥無色,鄒文越來越多,面色蒼白,人一下子就老去了三、二十歲,略顯得有些老态龍鍾,但依然不減氣質和風采!衆人目不轉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定在了他們身上,不敢有半絲怠慢,哪裏能知道門外竟已經趕來了好些人,這不用說,自然是四位前輩的家人,三位老夫人和他們的兒孫晚輩們!三位老夫人?的确,是三位,因爲楊暖的老伴大病初得治,大家自然不敢讓她跟着受些擔心。随後,還有一對老夫老妻也趕來了,自然是楊蝶和她老妫了。【注:老妫(gui),雲南方言,指老夫的意思,而老妻則稱爲老媽媽,如:“老媽媽買菜去了,不急,留下來吃過飯再走也不遲,兄弟,不要走了,妹子勸勸你老妫,吃過飯以後再走!”】
隻聽一名家丁說道:“老夫人,你們瞧,已經來不及了,老爺他們已經開始了!”一名漢子一看,急忙往門裏沖,滿臉是汗!卻被一名老孺使了眼神,一把拽了回來,并輕聲的小心翼翼的用白族話對那漢子道:“敢當,你這是要你爹和幾位叔伯出事嗎?”
楊敢當道:“四孃,可是……!”“可是什麽?你現在進去隻會添亂!”那老儒道,“你們都給我聽着,不許進去!”楊敢當的堂弟楊敢闖接話道:“是呀,阿姆(娘,雲南方言),大哥說得有道理,這如何放心得下?”四孃道:“再放心不下,也隻能如此,難道你們要去添亂嗎?”“敢當、敢爲、敢拼、敢做、敢沖、敢闖,你六個年紀最長,都給我聽明白了,你們必須帶頭,不要添亂!”這幾兄弟互相看了看,再瞧了瞧其他的小弟小妹和小輩們。再互相暗示之後,又暗示了其他兄弟姐妹和後輩們,便不再做聲了!大家都能明白,自然不會胡鬧!
“你們四嬢的話,都給我聽好了!”年紀最大的一名老儒強調道。很顯然,她是楊焰的老伴,而那名被稱爲四孃的,自然是楊輝的老伴。剩下的那名老夫人,當然就是楊照的老媽媽(老伴)了!
楊敢爲明白了長輩的意思,不敢再說話了,其餘的晚輩們當然也能明白,不敢多話!晚輩們倒是懂事,可有一人卻不同,她焦急萬分,滿頭滿臉都是汗,道:“可是……可是這怎麽行呢?這樣都讓人擔心死了!”
大嫂道:“他二嬢,現在急也沒用,老夫老妻的,難道你還不支持他二叔嗎?”四嬢接話道:“對啊,他二大媽,急也沒用,像我家那個,我一直都是由着他的,雖這次有些不同,但我能相信他,你呢?”
楊蝶道:“幾位嫂嫂,我看,我們還是偷偷離開算了,在這裏隻會多些擔心,有可能還會分她們的心!”楊蝶的老妫接話道:“就是,吉人自有天相,還是先離開吧!”
四嬢道:“也罷,這樣也好,不然能怎麽樣,可不能影響到他們啊!”
二嬢道:“唉,也隻有這樣了,不然還能怎樣?”
四嬢道:“娃娃們,你們覺得呢?”
楊敢爲道:“看來,我們隻有聽你們的了!”
四嬢道:“那好,我們就走了吧!”然後有對一名家丁說道:“阿吉,你本來就在這,你留下,記住不得攪擾老爺他們,到事情完了後,來告訴我!”
“是,老夫人!”
在大嫂和四嬢的帶動下,大家偷偷地撤離了現場,此事,竟然沒有人發現!但這樣又能怎樣呢?接下來,伴随他們的當然還是隻有心焦,着急和等待,以及對親人的默默祝福,這與一千三百多年後的今天,手術室外的病人家屬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更當心的卻是醫生!
約莫又過了個把時辰之後,家丁阿吉急匆匆地來到了大嫂面前,急匆匆地道:“老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大嫂道:“出事了?”想: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反正事情已經出了,不能讓大家太過着急!于是道:“哼,胡亂叫些什麽?哪會出什麽大事?”話音剛落,她自己便又覺得有些過分,于是接道:“哦,不好意思,有話慢慢說!”阿吉摸了摸腦殼,弄不明白是什麽回事!大嫂看了阿吉那可愛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和藹的道:“阿吉,不急,有話,慢慢說嘛!”
“幾位老爺已經收工了,都老了一大截!”
二孃一聽,急道:“啊,那還不快去看看!”
四孃道:“二嫂,急什麽?預料之中啊!”
大嫂道:“姐妹們,娃娃們,他們需要休息,我們先不要急,等他們自己運功調息後,再過去吧!”
二孃道:“人變老了,不是散功了嗎?”
四孃道:“是散功了,但他們不會連命都不要的!”
楊敢爲道:“可是他們年紀大了啊!”楊敢當接話道:“就是啊,這怎麽行呢?”
阿吉道:“不是,是莊主,莊主快不行了,他吐了好多血!”
“啊!”四孃驚道,她幾乎要昏了過去,手腳發抖發麻,三步并神作書吧兩步,跑了出去,往楊輝等人所在之處去了!出門的時候,還被門檻給絆倒了,阿吉彎腰去扶,卻晚了一步,四孃心中焦急,便是連痛都不知道,當然爬起得快,阿吉哪有這般速度?楊輝的子女兒孫們也急匆匆的跟去了,其他人也跟去了,大家都是急匆匆的,現下,容不得大家多想,也沒有多想的任何時間和條件!房前屋後,枝頭樹下,鳥兒們的叫聲,仿佛變得更加緊張了起來,當然,大家根本就沒有條件去刻意感受這些,隻是原本非常動聽的鳥鳴,現下變得讓人心煩,都成了噪音!原本吹面令人舒坦、令發絲飄逸的誘人的輕風,現下仿佛成了人們腳步的阻力!而四孃則是隻顧往前跑,她除了着急,便是連心煩也不知道,她跟本就沒有任何心煩的機會,不,是她根本已經不知道什麽是心煩了!她隻知道急,除此,還是急!若她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恐怕早就已經昏死過去!楊輝玩世不恭,四正山莊始終是武林門派,身爲莊主夫人,這些年來,她操的心可不比任何一個莊裏人少,隻有更多!雖算不得見慣了大風大浪,但總算經曆不少,如何能經不起風雨的洗滌!
當衆人趕到的時候,再次驚了,這是爲什麽呢?楊輝真的遭遇不測了嗎?當然不是,他好好的,這如何讓衆人不驚,如何讓衆人不喜呢?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原來,楊輝在給李鶴施功療傷的時候,超強度的散功,讓他吐血昏了過去,柳扶風和謝無崖趕忙聯手急救,居然無意中把他的中脈給打通了,練“四正神功”,最關鍵的就在這!雖然九成的功力都輸給李鶴去了,但他卻反而感覺渾身有勁,隻運功調息之後,不但功力恢複,而且還大曾!楊輝此時終于明白了,道:“原來是這樣!”接着又道:“哥哥們,父親教你們的心法口訣是怎樣的?”沒等回答,他自己便再次開口,把自己學的讀了一遍。其餘三兄弟聽後,皆大驚。楊暖道:“老四,我的和你的一樣啊!”楊照道:“我的也是啊!”楊焰道:“我的也是,奇怪了!”
楊輝道:“這就對了,要練成真正的四正神功,必須打開中脈,而這是一道生死玄關,但又不能強求,這就是澳妙,其實我們練得都是同一種内功!父親真是用心良苦啊!”
楊照道:“你倒是因禍而福,但我們可就慘了,這些功力怕是補不回來了,人老了,沒時間練得回來了,可不幫你也不行!”
楊暖道:“我們三個都隻用了五成的功力,沒什麽大礙的!”
楊輝道:“你們别急,我可以幫你們恢複!”說完,點了三位哥哥的穴道,再推他們排好方才的隊形,然後在後面給其輸送真氣!果真!大喜!隻一會兒功夫,三位哥哥的功力居然奇迹般的恢複了!
淨空大師看後,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幾位楊居士一念之善,才有此報,善有善報!”
楊輝道:“大師,萬事不可強求,皆爲緣分,弟子以前總是刻意追求武學的至高境界,卻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就再也上不去,而今天,隻因救人而打算放棄武功,卻反而進步了!”
柳扶風道:“楊莊主淡薄名利,練武純爲愛好,這就是一種善緣!”
謝無崖道:“對,結下善緣,才有此皆大歡喜啊!”
見到此景,在場之人皆大喜。歐陽一萍自然也不例外,但她更在乎李鶴,道:“幾位前輩,我師兄依然昏迷不醒,這……?”
柳雲燕道:“鶴哥暫時以無大礙,性命無憂,隻是若不及時找個辦法,還會反彈!”
茶清香道:“不錯,他的經脈已經打通,隻是他身體還再虛弱,再過幾個時辰就會醒來!”
柳扶風道:“不過,他的病情還會反彈!”
歐陽一萍一聽,急道:“反彈?”
楊焰道:“不錯,李少俠多年舊疾,雖經脈一通,但手腳已經成舊性,需要修養一段時間之後,才能恢複,但必須得在十天之内,因爲他若不能自行運功調息,就會反彈!”
楊輝道:“我們輸入的真氣,并不能驅走他原來的體内的真氣,隻是爲他暫時打通了經脈而已,若他不能自己運功調理,就會反彈!”
柳雲燕道:“十天,可這也太難了!”
柳扶風道:“不難,但必須得上老君山,現在,那老賊有辦法了!”
淨空大師聽到這,想:老僧本來當心的,就是怕他們在老君山遇到楊驚濤幾兄弟,再結惡緣,冤冤相報何時了?但現在看來,隻有這樣了,一切随緣吧!
李鶴等人上老君山找段天涯,可宋兩全和田俊海都在那裏,那不是冤家路窄嗎?搞不好,楊驚濤也會在那裏!若真是這樣,豈不是又有事情發生了?淨空大師所擔心的事情,會出現嗎?請看下回分解!
筆趣閣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