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鋒的暗器發出,程思靜聞方旭海急呼,加之本能反應,向後揮了一鞭,化解了那枚暗器。可王鋒詭計多端,這右手的暗器剛發,左手的另一枚暗器緊跟其後。程思靜畢竟不是泛泛之輩,單憑耳力,他就能覺察王鋒的第二枚暗器,可剛化解了這突如其來的第一枚暗器,縱然他的身手再快,卻也難以瞬間回招,化解第二枚暗器。方旭海見王鋒第二枚暗器發出,想要解救程大馬鍋頭,卻也心中慌急,手忙腳亂,慌忙中順手将箭弓的弓臂一擋。
程思靜的閃避功夫也十分了得,說時遲,那時快,他迅速一個前倒,緊接着将身子往側邊一滾,翻轉身體,然後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後卻也大大地吃了一驚,他并不是爲自己有驚無險而吃驚,也不是因王鋒的奸險而吃驚,而讓他感到吃驚的是方旭海出色的身手。王鋒此時左手正捂住自己的右肩,痛苦不堪,那右肩處流出的鮮血已經從捂住傷口的左手指縫間和手掌邊緣溢了出來,滴到了地上,方旭海手中的弓弦還在“吱吱”的震顫。程思靜看見方旭海手中震顫的弓弦,又見王鋒受傷的樣子,頓時明白是弓弦的神作書吧用。心想:在眨眼之間能将弓弦如此活用,可見此人的身手,了得獨到之處。口中連連贊道:“好本事!好本事!”
其實方旭海搪出的弓臂并沒有攔住王鋒的暗器,因毫無準備,這一擋如同木棒打蒼蠅,隻有發力,沒有着力,王鋒的暗器如同蒼蠅一般,從方旭海的弓臂旁溜過了。但他緊急中的順手揮弓,居然誤打誤撞,王鋒的暗器正正的撞到了他的弓弦上,反彈了回去,這反彈的力量自然更大,那暗器正正的反射了回去,沒入了王鋒的右肩部。
方旭海自己更是又驚又喜,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經意的一擋,居然能有如此威力,他先是口一張,眼珠一瞪,緊接着面部略帶欣喜,嘴角略帶微笑,但右手依然緊握箭弓,整個人依然還是呆在那裏,連出招時的造型都沒有變。程思靜因忙着閃避那枚暗器,自然沒有見到方旭海起初的表情,隻看到了方旭海後邊那又酷又帥的造型,哪裏能夠不誤解?
王鋒中了自己的暗器,不時,嘴唇就已經發紫,伸手從懷裏摸了顆解藥,往嘴裏塞去,可常言道:“這來病如山倒,去病如缫絲!”就是他自己的解藥,也非仙丹,哪能一時将毒全解?程思靜最看不慣的就是王鋒這等小人,舉起馬鞭剛要舞去,可卻又收了回來,他畢竟是俠客,與王鋒不同。可王鋒卻不是個會領情的人,右手到懷中摸解藥的同時,已經又偷偷地摸出了兩枚暗器,程思靜的馬鞭不忍心打下去,可王鋒的暗器卻沒那般仁慈,就在程思靜收鞭的時候,王鋒的一枚暗器又已經發射了出來。
程思靜本就眼疾手快,現下又處于正臉看王鋒,那枚暗器如何能傷得了他?待暗器距離隻有自己五寸來遠的時候,口中喝道:“好個無恥小人,今天饒你不得!”同時順手一鞭将那枚暗器反打了回去,正中王鋒右臂。
王鋒右臂中招,又一次中了自己的毒暗器,方才服用的一粒解藥,藥性固然已經不夠了,這手,哪裏還能擡得起來?隻好忍痛,用左手到自己的懷裏去摸解藥。程思靜方才見得他詭計多端,哪能不留意,王鋒左手剛伸入自己懷中,程思靜一馬鞭舞出,王鋒急忙縮手,卻已經來不及了,那鞭子正正的刷到了王鋒的左腕部,卻不見鮮血流出,也不見有絲毫疼痛的表現,估計已經是麻木了。
王鋒右臂和左手均受傷,本來再忍一把痛,淌一把汗,咬咬牙,堅持一把,還是可以忍痛用右手拿出解藥的,但他畏懼着程思靜的鞭子,隻好哀求道:“程大俠,程爺爺,都是小人不自量力,惹惱了程大俠,小人知道程大俠大仁大義,敢請饒了小人吧,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
程思靜道:“像你這等小人,饒你不得,饒你必是農夫救蛇!”又是一馬鞭舞出,王鋒求饒無效,見那馬鞭打來,卻又因四肢都已受傷,難以動彈,隻能原地将身子一歪,想要避過這一招,可憐他的速度哪裏能有程思靜的馬鞭快?這程思靜以趕馬爲業,這使鞭的神功,早就已練得是出神入化,别說是王鋒,就是路邊搜麥紊堆的麻雀,也能一鞭雙雕,每逢農忙季節,他的馬幫隻要從村道中經過,隻一會功夫,光是搜紊堆的麻雀就足夠他做下酒菜的了,每逢路過村連村,社連社的地方,到了晚上,清點他白天順手打的麻雀,至少也有一大麻袋,這收獲并不遜于村社中職業的放鷹人,揮鞭之處,就是連蚊、蠅也難以逃過。王鋒想要避開他的神鞭,哪裏有這等能耐?程思靜本來已經手下留情,隻打王鋒的肩膀,以防他再使詭計,哪裏想到王鋒将身子一歪,反而自己的腦袋卻替自己的右肩受了這一鞭,好在他的頭頂帶了一個玉發簪,才沒有出了人命。再一看,那發簪已經碎成了幾段,着鞭處更是玉碎成砟。王鋒領教了程思靜的這一手,心中膽怯,害怕丢了性命,隻能求饒道:“程大俠,求求您,饒小人性命,饒小人性命!程爺爺,求求您,好嗎?”
程思靜鄙視的“嗯”了一聲,接着道:“真是個無恥小人,你若是不求饒,我看你是條漢子,也便罷了,像你這等貪生怕死之徒,要我如何饒得你的狗命?”
王鋒道:“對,對對對,狗命,請程大俠饒了小人的狗命!”
程思靜是條好漢,現下見王鋒貪生怕死,不惜侮辱自己,心中鄙視,又笑又氣又怒,總之一句話,就是看不慣。道:“真是個不知廉恥的貪生怕死之徒!”舉手又要揮鞭。
王鋒急道:“程大俠,貪生怕死又不是小人的錯,程爺爺,您就饒了我吧!”
方旭海也連忙勸道:“程大俠,算了,饒他一次吧!”
王鋒說話的時候,程思靜馬鞭已經舞到半空,聽王鋒這樣說來,似乎有些道理,将手臂一回拉,手腕一抖,收回了鞭力,真乃收放自如也。收鞭後,細一想:蝼蟻尚且偷生,這小人說得也有些道理,也罷,先饒他一次再說!道:“本大俠今天心情好,殺了你還怕髒了我的手!”
王鋒道:“謝謝程大俠不殺之恩,謝謝!”
方旭海見了程思靜的這一手,歎道:“程大俠這鞭法,收放自如,真乃天下一絕!”
王鋒立馬接話道:“是呀,是呀,天下一絕,江湖上哪個不曉得程大俠的英明?”
程思靜是個細緻的人,知道王鋒是在拍馬屁,微微一笑,道:“笑話,人要想在江湖上立足,如果連這兩下子都沒有,如何混?”
王鋒立馬接話道:“對對對,程大俠武功卓絕,小的今天真是大開眼界!”
程思靜道:“又是笑話,人在江湖,隻能單憑武功嗎?”
王鋒道:“對,程大俠在江湖上,不但武功了得,俠義之心,更是無人可比!”
程思靜想:這小子拍馬屁的功夫了得,心中必定有鬼,我就算不殺他,也不能讓他再繼續爲非神作書吧歹。道:“好個溜須拍馬的小人,程某今日就算饒得你的性命,但絕對不能留得你的武功!”
王鋒急道:“程大俠,程爺爺,别,别别别,從今以後我改便是,我改便是!”
程思靜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今天非如此不可?”
方旭海與王鋒畢竟是一個屋檐下的人,心中自然有些不忍,急忙道:“程大俠,難道非如此不可嗎?”
程思靜道:“這等江湖敗類,我不殺他,那是因爲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也不能讓他繼續爲非神作書吧歹!”
王鋒急忙道:“程大俠若費了小人的武功,小人生不如死,程大俠仁義當先,饒了小人吧,求您了!”
方旭海連忙勸解道:“一個習武之人,失去武功,如同斷臂,請程大俠饒了他吧!”
程思靜想:不錯,習武之人,失去武功,就如同失去性命。心中有了饒過王鋒的打算,低頭看了王鋒一眼,但同時也見到了方旭海手中提着的箭弓,猛然想起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心想:這樣的小人如何能痛改前非?我若連這也饒過了他,恐怕他日後難改惡性,我豈不是助纣爲虐。于是斬釘截鐵地道:“不行,我若今日饒過他,他日後能饒得過良善之人嗎?”
王鋒急道:“程大俠,您若廢了我,您也知道,我是做土匪的,日後仇家尋上門來,那豈不是害了我?”
程思靜道:“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你若沒做過些傷天害理之事,有何懼哉?”
王鋒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能沒有仇家,程大俠,您就饒了小人吧!”
程思靜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誰能沒有仇家呢?但我與你非是同一類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所以我們的仇家類型也不同,你不必多言了!”
方旭海道:“這仇家還有類型的嗎?”
程思靜道:“程某雖算不得什麽英雄豪傑,但做事自問心無愧,就算與人結怨,心裏自然也坦蕩蕩的!”
方旭海道:“程大俠的意思是……?”
程思靜道:“不錯,程某的意思就是,這小人的仇家自然多是良善之人,我若不費了他的武功,難道還要讓他繼續讒害他人嗎?”
王鋒急忙道:“程大俠,小人知錯了,您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您若真的廢了我,那萬一人家來尋仇,小人就死定了,程大俠英雄了得,相信您老人家也不會不給一個就要痛改前非的人一個機會吧?”
方旭海道:“就是就是,程大俠,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程大俠就給王兄弟一個機會吧!”
程思靜想:我廢了他也沒用,天下那麽多惡人,如何廢得完呢?此人這麽聰明,他若真能痛改前非,說不一定能造福江湖,但此人心計太重,我不能輕易的饒了他,得給他來點教訓,讓他長點記性才行。道:“不行,就算有仇家來尋仇,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說完,伸指便要點向王鋒的百會穴。
王鋒見勢,急忙求道:“程大俠,小人剛才已經中了自己的毒暗器,剛才服下的解藥的藥力已經不夠了,能讓小人先服下解藥嗎?”
程思靜聽王鋒這樣說,立馬止招,将手指停在王鋒的頭頂懸着,道:“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王鋒道:“若程大俠現在廢了小人的武功,沒有内力抵抗,小人立馬就會毒發身亡,求求程大俠,留小人一條性命!”
程思靜想:這小子雖然狡猾,不過也說得有些道理。道:“那就快點!”将手指收了回來。
王鋒道:“謝謝程大俠!謝謝程大俠!”
程思靜微微一笑,沒有答話。王鋒用右手摸入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粒小丸子,然後掌心捂口将那粒小丸子服下,同時望着程思靜,一臉賠笑。程思靜看他的樣子,果真隻是服解藥而已。王鋒将解藥送入嘴後,突然翻手,将手中藏着的那枚暗器發射了出來,程思靜見了,敏捷地将頭向右一偏,那枚暗器從耳旁飛過,真懸!此時方旭海處在程思靜的側後方,眼看那枚暗器就要打着程思靜的左眼,看得呆了,卻料想不到,程思靜居然能夠在快要中招的那一瞬間,避開了,可憐方旭海自己,因毫無防備,來不及閃躲,隻聽“砰”的一聲,那枚暗器飛入了他的右眼,這種滋味,不必多言,相信誰都能想象得到。
程思靜見此情景,火冒三丈,擡腿一腳踢向了王鋒,将其踢出了丈餘之遙,踏步上前,再是一腳,又踢出了丈餘,這兩踢下來,王鋒連最初的造型都沒有變。程思靜再次踏步向前,馬鞭一揮,再一拉,将王鋒用馬鞭拉卷過來,怒道:“畜生!”将卷在王鋒身上的馬鞭一撤,王鋒連續受挫,已經沒了氣力,程思靜的馬鞭一撤,他便不由自主地順力向後倒去,程思靜順手“唰唰”兩鞭揮舞出去,竟然在王鋒倒地之前的瞬間,又是兩鞭子,随後的第三鞭,力道似乎有了變化,便是急中有緩,剛中帶柔,又将王鋒拉卷了回來,從出鞭到将王鋒拉了回來的這一過程,快如神速,竟然能在王鋒倒到地上之前的瞬間完成,此等神功,可見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可謂天下一絕。緊接着,程思靜怒道:“畜生,解藥呢?”
王鋒有氣無力,喃喃低聲地道:“饒……饒……饒我性命,在……在我懷裏!”
程思靜從王鋒懷裏取出了解藥,喂與方旭海吃了,取解藥的同時,也從王鋒的懷裏搜出了些暗器。那暗器,原來是一種闆栗大小的小刺球,難怪與方旭海的弓弦相交時,沒有切斷弓弦,反而被彈了回來。
方旭海服下解藥後,眼睛的疼痛自然是解決不了的,可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毒性不但沒有解除,反而更重了,隻見他渾身抽搐,口翻白沫,程思靜方才見王鋒自己服下的,也是這樣的丸藥,應該沒錯,可到了方旭海這裏,卻又出了這般狀況,這就奇怪了,在到王鋒的懷裏去找,可也不見有其他的解藥,要問王鋒,可人已經昏迷過去了。
程思靜看得清楚,方才王鋒自己服下的解藥确實與剛才給方旭海的一樣,可爲什麽會出現如此情況呢?程思靜将那些藥丸放在手心,仔細打量,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再說柳扶風,力戰群賊,起初的時候,因心中極度憤怒、仇恨和情急,便是招招有力,處處先機,别說是普通的喽啰,也别說那幾名喽啰頭目,隻說卞不成,就連他也隻有招架之力,柳扶風隻用了一會兒的功夫,或是見子打子,或是随機牽羊,又消滅了七八名喽啰小賊。但她,畢竟已經年過半百,體力逐漸消耗,雙拳難敵四腿,好漢不敵人多,雖心中如火,手腳卻也不由自主地慢慢地減了銳氣,再說卞不成也非等閑之輩,雖内力略微輸于柳扶風,但好鬥的卞不成,實戰的經驗卻是遠勝一籌,何況此人也就四十出頭,體力充沛,再者,他還有衆喽啰的助戰,隻要時間一長,柳扶風的武功就算再了得,自然也會被拖垮。又過了一會後,柳扶風已經力不從心,銳氣因此逐漸下減,此時她身上已經多處受傷,雖依然還在奮力拼殺,但相信,她現在,所拼的,就隻剩下意志了!柳紫霞被吊在樹上,看着娘親的處境,卻也毫無辦法,隻有急的份。陸秋風縱然再有俠義心腸,可受了傷的他,也被吊在了樹上,心中憤怒,卻也無能爲力。
又過了一會,柳扶風更是精疲力竭了,眼看群賊就要将柳扶風活捉了,柳紫霞大急道:“娘,快走,别管我!快走呀!不要管我!走!”柳扶風雖不能力敵群賊,但逃跑的招,還是有的,她口中大叫道:“不!霞兒,我走了,你們怎麽辦?”
柳紫霞急叫道:“不!娘,快走!”
陸秋風也勸道:“前輩,走啊!走!能走一個是一個!”
柳扶風四周皆已讓群賊圍困得水洩不通,唯一能走的地方隻有上天,可卞不成不是普通的對手,他能讓柳扶風從自己的頭頂逃走嗎?
柳扶風已經成爲甕中之鼈,本來難逃被擒,但柳紫霞的驚叫,無意中激發了她,也提醒了她,她嘴上說不走,心中卻有了打算,卞不成一刀劈來,這一招柳扶風,本該右閃,方能化解,可她卻逆其道而行,來了個左閃,卞不成以爲柳扶風體力不支,才犯了如此的錯誤,居然跑到自己的刀鋒下來送死,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就在刀鋒臨近柳扶風的頭頂不到兩寸的時候,柳扶風突然急步向前,靠攏卞不成,這刀也便失去了力道,在這霎那之間,卞不成哪有回招之力?柳扶風在完成這一動神作書吧的同時,使勁踩了卞不成的左腳背一腳,同時雙掌奮力推出,這卞不成腳背上吃了一下痛,本能縮腿,柳扶風推出的雙掌正好發力,将步伐不穩的卞不成,向後推出了三尺有餘。柳扶風乘機腳尖點地,從正上方飛出了重圍。之後,從懷中摸出了兩粒銅錢,分别迅速擲向吊着柳紫霞和陸秋風的繩索,那銅錢紛紛着力,将兩跟繩索切斷。兩人雙手的手腕處依然還是捆住的,落了下來。這吊着兩人的樹枝隻有五尺來高,這兩人都懂得輕功,自然不礙事。賴精明負責看守這兩人,見此情景,大吃一驚。心想:這小娘子倒是好對付,可别走了陸秋風。不顧往日情面,舉刀劈向陸秋風。陸秋風連忙閃開,賴精明平日裏見慣了他的厲害,這已經劈下了第一刀,心中越發畏懼,哪能不接着劈?他心中明白:若不一口氣把陸秋風置于死地,日後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這樣一想,心中越發虛了,哪裏肯放過陸秋風,手中的刀不敢歇息,“嗖嗖嗖”連續劈出。賴精明刀刀緻命,但陸秋風的武功,與他并非是同在一層次,縱然雙手腕部還在捆着,卻也不能傷着絲毫,挪動步伐,左閃右避,盡是招招躲過。賴精明接着又連劈數刀,卻都刀刀舞空,心中越發畏懼了,一咬牙,大喝一聲,跳将起來,緻命一刀從天而降,劈砍向了陸秋風的腦門,陸秋風竟然沒有再次閃避,将雙手一舉,借用賴精明的刀鋒,将捆在自己手上的繩索弄斷,那刀從他的雙手掌内劃過,竟然沒有劃破半點皮,待刀離自己的腦袋隻有三寸來的時候,他踏步向前,竟然避開了刀鋒,直接到了賴精明托刀的手下,本來劈向腦袋的一刀,此時看來,就變成了那刀砍斷了捆綁着陸秋風雙手的繩索後,再從陸秋風高舉的雙手和頭頂構成的三角圈中穿過。陸秋風的這一招,自然是臨時機變的險招,能變出這樣的奇招,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也不是一般的人敢做的。陸秋風到了賴精明托刀的右臂下,将左手一舉,便托住了賴精明的右臂,那刀也便就徹底失去了力量,同時右手點穴。這賴精明爲了讓這一刀有力,便是先跳将起來,從天向下劈砍,可憐他怎麽也沒想到,陸秋風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怪招,不但破解了自己使出的緻命的一刀,還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動彈不得。陸秋風再用左手将賴精明一擲,賴精明便就屁股向下,面部仰天砸到了地上,那造型如同翻不回身的癞蛤蟆一般。這一擲,丢出了丈餘,這被點了穴道的人,無論怎麽樣,造型自然是沒法變的了。陸秋風踏步到了他邊上,輕輕松松拿了他手上的刀,用那刀指在他的臉前,喝道:“好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便是巴不得我不死不成,看我今天饒不得你!”
别說是那些小喽啰,就是連正在打鬥的卞不成和柳扶風,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見了這般情景,也都大大地吃了一驚,江湖上空手奪白刃的事,他們自然是見得多了,而且他們自己也做過,但像方才陸秋風這般的空手奪白刃,他們卻都還是頭一回見過,哪能不驚奇?卞不成暗自思索:陸秋風的這一招,有驚有險,先置之餘死地而後生,又是這般的奇,真是天下第一奇招!柳扶風也暗自稱贊:我老太婆活了大半輩子,什麽奇招都見得多了,但如此奇招,卻還不曾見過,就憑這一招,陸秋風可堪稱天下少有的武學奇才!别說旁人,這一招,就連賴精明也暗自稱奇,他先是經曆了恐懼的一驚,沒過多久,便是好奇的一驚,他雖然算不上是高手,但這些年跟着卞不成,也算見慣了世面,他自然想得到陸秋風會及時閃躲,也清楚他的那一刀未必能傷得到陸秋風,卻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盡遇到了如此的絕招。陸秋風起初指着他罵時,他自然是被方才的遭遇而吓得傻了,沒有搭話。陸秋風緊接着又說了一遍,他正在爲陸秋風的奇招感到驚奇,也沒回答。陸秋風再次怒道:“無恥之徒,今天老子便是饒不得你!”他才反應過來,吓出一身冷汗來,開口求饒,可剛說出一個“二”字,心中一下又想到:以陸秋風的性格,我若求饒,他必定饒不得我,我若與他硬到底,興許他反倒放過我。道:“二潑皮,不要廢話,要殺便殺,老子若是鄒一下眉頭,他媽的就算不得是帶把的!”那本來說出的“二”字後面,接的便是一個“哥”字,卻被賴精明改口成了“二潑皮”!
賴精明果然精明,看得出陸秋風的心思,陸秋風揮刀下劈,隻見賴精明做的與說的一樣,睜大眼睛直看着陸秋風,待刀鋒離賴精明頭頂約有半寸的時候,陸秋風道一聲:“唉呀!”将刀停在原處,心想:這賴精明雖然是小人,倒也算得上是條漢子。随後将刀往地上一撇,道:“看在你我同寨的份上,今天暫且饒你一馬,希望你好自爲之!”
賴精明略帶調侃地道:“謝謝二哥不殺之恩!”
陸秋風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當,但話已說出去了,又怎能收回呢?陸秋風在江湖中,說話一向都算數,絕非反口複舌之人,此時當然也一樣,何況他們之間,或多或少還有些結義之情。
柳扶風将陸秋風和柳紫霞從樹上放下後,身爲人母,自然先顧及自己的女兒,她飛身到了柳紫霞面前,正要解開捆綁在柳紫霞手腕上的繩索時,卞不成見了,心想:不行!不能讓她們這樣就跑了!于是将自己的匕首飛了出去,卞不成狡猾,這匕首當然不是直接攻擊柳扶風的,而是攻擊柳紫霞,他心裏算得清楚,若是直接攻擊柳扶風,以柳扶風的身手,自然能夠閃避得開,而攻擊柳紫霞的話,剛受挫的柳紫霞體力不支,未必能有此能力。柳扶風見那匕首飛來,急忙将柳紫霞推開,這樣一來,柳扶風就不能及時的将柳紫霞的繩索解開。自然而然,卞不成卻因此而赢得了時間。
卞不成在飛出匕首的同時,一個烏龍絞柱起身,飛身到了柳扶風面前,與柳扶風交上了手。這兩人武功本來就在伯仲之間,衆喽啰又圍攻了上來,柳扶風一時又走不成了。
賴精明被陸秋風點了穴道,沒幾個時辰的時間,這穴道自然是解不開的,以他的功力,自己根本就沒法沖開穴道。旁邊的小喽啰們礙于陸秋風,哪裏敢去幫他解穴?卞不成忙着對付柳扶風,自然也沒時間給他解穴。
再來說,柳扶風與卞不成交上手後,衆喽啰便來圍攻柳紫霞,柳紫霞手腕上的繩索雖然尚未解開,但來的都是些不如流的小角色,即便人多,一時也難以占到她的絲毫的便宜。
陸秋風理麻了賴精明,見柳紫霞被群賊圍困,大喝一聲:“都給老子讓開,放了柳姑娘,難道不想活了?”衆喽啰礙于陸秋風,但更礙于卞不成,不敢收手。
陸秋風見群賊不敢神作書吧罷,一想,便就明白了其中的因由,道:“各位兄弟,放了她,一切後果由老子承擔!”群賊依然還是不敢聽從他的,陸秋風怒了,道:“再不罷手,别看老子不客氣?”說着飛身過來,隻一招便就已經将其中一名喽啰的刀奪了過來,再補上一腳,将那喽啰踢了出去,喝道:“再不神作書吧罷,别看老子不講情面!”衆喽啰見陸秋風來真的,心中哪能不懼,不約而同,同時收手。
卞不成見了,怒道:“老二,你幹嘛?難道你真的敢背叛老子嗎?”
陸秋風道:“背叛說不上,老子答應你暫且上山一年,隻是爲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但也說過,不幫你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
賴精明道:“可你爲何還要與我們結拜?”
陸秋風道:“别跟老子啰嗦,隻怪老子當初瞎了眼!”
賴精明道:“你的命是大哥救的,你還欠他一條命,你神作書吧何解釋?”
陸秋風道:“我欠大哥的恩,自然會還,輪不到你來啰嗦!”
卞不成道:“我平時對你那麽好,想不到你,居然敢背叛我?”
陸秋風道:“道不同,不相爲謀,這你應該早就想到,今天這人,老子是救定了,老子還欠你一條命,之後你要如何處置,老子不在乎!”
陸秋風邊說,邊給柳紫霞解開繩索。卞不成忙着對付柳扶風,也不再與他糾纏了。
柳紫霞見娘親體力不支,心焦娘親會吃了群賊的虧,陸秋風剛給她解開綁在腕部的繩索之時,恰好她又見卞不成一刀揮去,柳扶風躲閃稍微慢了點,右肩處便被滑坡了一個口子,柳紫霞眼看娘親吃虧,心中着急,便顧不得許多,撿起陸秋風撇下的刀,來給柳扶風助攻,手起刀落,連續劈翻了五六名喽啰,這柳紫霞雖然武功不怎麽樣,武功略佳的人,她幾乎都應付不過,但對付普通的喽啰潑皮,倒也綽綽有餘。柳扶風道:“霞兒,别管娘,趕快去找燕兒!”
柳紫霞道:“可是娘你……!”
柳扶風道:“少啰嗦,快去看看燕兒!”
柳紫霞本來就心焦自家姑娘,隻是見了娘親吃苦,霎時間才想不起許多,現下又聽娘親提醒,心裏哪能會不急?再者,有常言道:“娘挂兒,路來長!”她心中一急,自然就會更心焦自己的女兒了!她顧不得許多,飛身一腳,将一名小喽啰從馬上蹬了下來,急速飛身上了那馬,把缰繩一提,抹轉方向,再用缰繩狠狠抽打了一下馬臀,直接向山下大路沖去了。
柳紫霞沖到了通往大路的那條山道的下段時,六騎馬迎面沖了上來,來人正是蜀中六怪。柳紫霞誤認爲是卞不成的幫兇,她眼下的事情又是非常的緊急,不問青紅皂白,揮刀便砍,蜀中六怪不認識她,看這架勢,都誤認爲是卞不成匪窩中的一女賊,也不問青紅皂白,便直接迎戰。
楊十三和柳紫霞的距離最近,柳紫霞長刀劈出,自然最順手攻擊的對象就是他,楊十三見刀劈來,拔劍橫一格擋,刀劍相交,“當”的一聲,火花四射,楊十三隔開了柳紫霞的長刀,柳紫霞又劈一刀,楊十三在馬背上将身子往左一偏,柳紫霞長刀劈空,楊十三順手抓住了柳紫霞的刀背,用力一拉,柳紫霞見自己刀背讓他抓住,當然不願讓人奪了自己手中的刀,便将手向後一掖,楊十三卻不與她争搶,将手一松,柳紫霞便向後仰倒,由于兩馬相交錯,柳紫霞隻能斜着身子神作書吧戰,身後自然沒有馬背的支撐,直接摔于地下。
其他五怪見楊十三隻用一招就已經拿下對手,都清楚他們現下遇到的并非是高手,也就都沒有出手。楊十三道:“在下看姑娘身手平平,絕非女山賊,爲啥子還要無故傷人?”
柳紫霞怒道:“土匪,你要殺便殺,無需廢話!”
楊十三道:“土匪……?”
王憐松聽了柳紫霞的罵話,暗自思索:這姑娘罵楊師兄土匪,莫非她誤會我等,莫非她就是程大馬鍋頭讓我們營救哩人?道:“楊師兄,不對頭,她應該就是我們要救哩人!”
汪雅竹道:“對頭,徒兒你說哩不錯,爲師也覺得是這樣!”
楊十三道:“可她爲啥子還要無故傷人?”
汪雅竹道:“對頭,她應該是誤會我們了!”
張小五道:“對頭,師叔說哩也是,起初我還以爲她是女山賊,可她哩武功這麽差,不可能做得了土匪哩勾當!”
柳紫霞大怒,道:“你才是山賊!”
張小五道:“我若是山賊,那我哩師兄師弟,師傅師伯師叔,就全都是山賊了,那你現在,不就慘了?”
柳紫霞想:難道他們真不是山賊,但這幾個人如此古怪的模樣,怎麽會呢?我不防先探探他們再說。道:“看你等的賊樣,難道還是好人不成?”
張小五怒道:“說啥子話?老子們六個,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哩蜀中六怪!”
柳紫霞道:“别以爲會說幾句四川話,就可以編個名頭來蒙人,本人隻聽人家說過有什麽‘蜀中三怪’,至于什麽‘蜀中六怪’?不曾聽過!”
張小五聽到“蜀中三怪”幾字,激動地道:“對頭,蜀中三怪,那是我師傅、師叔和師伯,加上我師兄、師弟和我,就是蜀中六怪!”
柳紫霞道:“笑話,哪有師傅和徒弟名号一起叫的,我不信!”
張小五道:“沒見識了吧,不這樣叫,哪能叫“怪”?剛才把你柯平哩那位玉樹臨風哩,是我大師兄楊十三,江湖人稱”‘邋遢鬼’!”(注:柯平,既擺平的意思,四川方言,例如:“這件事你柯得平不?”)
柳紫霞打量了一眼楊十三,哪裏是什麽玉樹臨風,簡直就是邋遢至極,接着微微一笑。
張小五道:“我身旁這位神采飛揚哩就是他師傅,我哩大師伯方赢千,江湖人稱‘無情面’!”
柳紫霞看了方赢千一眼,的确也有些豪氣,但要說神采飛揚,卻也不見得,又是微微一笑。
李勝萬道:“小五,别亂說話!”
方赢千道:“師弟,你嚷嚷啥子,讓他說,怎麽當師父哩,連徒弟說話也不準?”
李勝萬道:“可他也不能亂評論,沒大沒小哩!”
方赢千道:“他怎麽亂評論了,難道師兄我不神采飛揚嗎?”
方赢千這樣一說,柳紫霞心中好笑,心想:這醜八怪居然還臭美了!一忍不住,便笑了出來。
方赢千道:“笑啥子笑?難道不是嗎?”
柳紫霞越發笑了,李勝萬道:“看見了嗎?人家姑娘爲啥子笑,師兄不會不清楚哩?”
柳紫霞道:“不,不不不,我隻是覺得這位大哥說話風趣幽默,并無其他意思!”
方赢千道:“師弟,聽見了嗎?人家姑娘在說我哩,師侄,你繼續點評,說說你師父是啥子樣哩!”
李勝萬道:“小五,既然你師伯替你說話,你就說嘛!”
張小五道:“師父,那我就說咯!”
李勝萬道:“說嘛!”
張小五道:“看見了嗎?剛才兇巴巴哩這位……”他話剛說出了一半,李勝萬瞪了他一眼,張小五趕快改口道:“不,是盛氣淩人哩這位,是我的師父李勝萬,江湖人稱‘毒無活’,剛才你若遭遇哩是他,那可就有苦頭吃了!”
李勝萬又瞅了張小五一眼,張小五趕緊解釋道:“我哩意思是說,我師傅哩暗器,十分闆紮,你若遭遇哩不是楊師兄,而是他,那可不得了,其實名師出高徒,你遭遇哩即便是我,一定也有苦頭吃!”
李勝萬道:“這句還差不多!”
柳紫霞幾乎又要笑了出來,道:“那你又是誰呢?”
張小五道:“我叫張小五,江湖人稱‘笑死鬼’,那是因爲我,幽默風趣,風度翩翩哩緣故!”
柳紫霞想:這張小五生得這般模樣,還說自己風度翩翩?說自己幽默風趣?我看他簡直就是笑料,又笑了出來,随後立馬接道:“張大哥真的很幽默,說起話來,就能讓人發笑!”
張小五道:“那是!那是!”
柳扶風道:“那這位拿着大筆的呢?”
張小五道:“這是我師弟王憐松,他才華橫溢,因爲裝備是支大筆,所以人稱‘大筆怪儒’,我師叔讓他,改用小筆,但他武功一直進步不了,出門時不得不用這大筆!”
柳紫霞看王憐松,白白淨淨,倒也有幾分英俊,是否才華橫溢倒是看不出來,卻也不像庸俗之輩,這次,她終于沒笑了。
張小五道:“這便是我師叔汪雅竹,人稱‘白面書生’,也就是王憐松哩師傅,他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我不敢妄加評論,不然又要挨訓了!”
柳紫霞想:評都評論了,還怕挨訓,真是好笑!
汪雅竹道:“小五,你呀!算了,懶得說你,不過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小生卻不敢當,讓姑娘笑話了!”
柳紫霞道:“前輩過謙了!”
汪雅竹道:“哪裏哪裏?小生看姑娘氣質不錯,定是大戶人家哩千金,不知姑娘爲何跑到這荒山野嶺?”
柳紫霞道:“小女子哪是什麽姑娘,現下,孩子都有我高了!”
汪雅竹道:“哦,還真哩看不出來,敢問姑娘高姓大名?”
柳紫霞道:“小女子叫柳紫霞,眼下有一燃眉之急,幸好誤打相識六位大俠,不知六位能否幫幫小女子?”
汪雅竹還來不及答話,楊十三急忙道:“師傅,他就是程大俠要我們幫哩人!”
柳紫霞一聽,疑惑地道:“程大俠?”
方赢千道:“不錯,是程思靜大俠要我們來幫忙哩!”
柳紫霞道:“程思靜?雲南驿大馬幫的幫主?倒也時常聽相親們說過他的俠義之事,可他怎麽知道我有事?”
汪雅竹道:“不錯,是這樣哩,柳姑娘是去找令愛,對不?”
柳紫霞道:“不錯,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汪雅竹道:“是這樣哩,令愛已經讓程大俠救走,我等要到程家拜訪程大俠,剛到了這下面,就遇到了程家馬隊,受程大俠之托,于是就趕了上來!”
李勝萬道:“不錯,就是不受他所托,行俠仗義,本爲我六怪分内之事!”
柳紫霞道:“程大俠怎知道我在上面?莫非是燕兒告訴他?”
楊十三道:“那小孩好像中了卞不成哩暗器,又受了些驚吓,現在昏迷不醒,好像是追他哩一個喽啰敵不過程大俠,貪生怕死告訴他哩!”
柳紫霞驚道:“暗器?燕兒怎麽樣了?快告訴我,她怎麽樣了?”
王憐松見楊十三說錯了話,急忙解釋道:“沒得事,沒得事!程大俠已經将她送往葉榆回春堂,那回春堂哩改大夫醫術了得,相信不會有事的!”
柳紫霞道:“可那是卞不成的暗器,不是一般的厲害,我曾今也着過,我娘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醫好,普通的大夫,怎能有這把握?”
汪雅竹道:“柳姑娘别急,改神醫是三大神醫隐居後,最好哩大夫,應該沒得事哩!”
柳紫霞道:“可我還是放心不下!”
楊十三道:“眼下,說什麽也沒用,現在最危險的是柳神醫,卞不成的武功那麽好,我們還是趕緊去救她嘛,要得不?”
汪雅竹道:“對頭,如今程大俠,忙着救助令愛和方兄弟,隻能靠我們了!”
柳紫霞一聽,急想起了柳扶風的處境來,急道:“那我們還不趕快去?哦,不好意思,小女子一急,說急了話,求求六位大俠,能快些嗎?”
汪雅竹道:“沒得事,沒得事,事情緊急噻!”
雖這條岔道不到百步之長,但因樹木繁茂,卞不成等自然是看不到的,再者,現下此岔道上面,卞不成等人所在之處,不但也是亂成一團,而且又是秋風“呼呼”,樹葉又吸走了好大一部分聲音,自然也不能聽到下邊的聲音!但這下邊的人,似乎也沒有聽到上邊的聲音,這就奇怪了?
六怪與柳紫霞一起趕去救柳扶風,他們能一帆風順嗎?爲什麽同樣的解藥,卻反而害了方旭海?改大夫能治好方旭海和柳雨燕嗎?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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