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當時的自己是很蠢,非常蠢,但是這麽從黎夜的口中說出來還是有點難以接受的,哎,現在是同甘共苦的時候,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現在不說,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黎夜笑着說,手指劃過顧蘿的臉頰。
顧蘿心中一驚,一把抓住黎夜的手,“你在胡說什麽!”
黎夜撇嘴,“你看你看,你又兇我了。”怎麽就愛上了這麽一個兇巴巴的女人呢。
“那是因爲你不乖,混亂說話,不兇不行!”顧蘿臉上雖然兇巴巴的,可是心裏卻是很害怕,怎麽辦?她要怎麽辦?黎夜肯定不是胡說,他會這麽說,肯定是有原因的,難道真的撐不住了嗎?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黎夜的黑熾,但是還沒有碰到就被黎夜抓住了手腕,“不要。”
“那你告訴我!”我可以不去摸黑熾,可以不知道黑熾的溫度,但是你要告訴我真實的情況。
“保守估計,如果救援隊可以在兩天之内找到我們,我有百分之三十的機會活着。”黎夜歎了一口氣對顧蘿說。
“爲什麽隻有百分之三十的機會?”
顧蘿以爲隻要回去了,他就會有百分百的機會可以活着,爲什麽隻有百分之三十?她緊緊抓住黎夜的手腕,因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凸顯了出來。
“百分之三十的機率已經很高了,原本隻有百分之三的機率。”黎夜笑笑,他是真的覺得百分之三十的機率很高了,對于他和許茗來說,以前百分之三的機率都活下來了,三十的機率的話,可以說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了,不過顧蘿無法理解,所以才會如此擔心着急。
“既然如此,我還是不和你說話了,因爲以後還是有很多很多說話的機會!”顧蘿的話說得有些偏執。
她不願意相信以後不能再和黎夜說話了。
“好,那就不說了,你先睡一覺,保持體力。”不知道救援隊什麽時候出現,顧蘿還是應該先睡覺。
黎夜放開她,顧蘿愣住,“爲什麽不抱着我睡?”
“我身上太冷。”顧蘿躺在地上睡覺都比睡在他身旁要好,他身上實在是太冷。
顧蘿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不能否認黎夜的話,黎夜身上是真的太冷,她清醒的時候還好,要是睡着了肯定會覺得冷,就跟躺在一塊冰塊上睡覺沒什麽區别。
“那你呢?”她害怕,害怕一覺醒來就看不到生動的他了,害怕醒來看到的是他冰冷的軀體。
“我看着你睡,差不多時間的時候我就叫你,現在不适合睡太久。”黎夜摸摸她的長發,“别怕,我在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不會不和你說一聲就走的,不要怕。”
顧蘿别開眼去,她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不想他看到她的眼淚,擡手狠狠擦了兩下,她不能哭,不到最後一刻不要哭。
“傻瓜,哭什麽,我活着的機會很大很大的,剛才隻是逗你的,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黎夜難得用這樣的話來哄顧蘿,不過明顯不是他擅長的,顯得有些笨拙。
“你不是說你不會說謊的嗎?”顧蘿的聲音帶着哭腔,顯得很委屈。
“偶爾還是要說兩句的。”黎夜有些窘迫。
“太沒有原則了。”顧蘿嘟着嘴,瞪着黎夜,她現在已經分不清楚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了,隻覺得很心痛。
“因爲是你,我可以不要我的原則。”
黎夜伸手将顧蘿抱住,下巴在她的頭頂輕輕磨蹭,爲了她,他已經改變了很多很多,不在意再改變一點點,如果說謊可以讓她在此刻不至于那麽害怕,那麽就說一句吧,更何況,他說的也不是全都是謊話,本來就不是死局,隻是生機有點難找罷了,但他相信他的生機是存在的。
顧蘿緊緊抓着他的衣服,“夜,你不要離開我,不要死,不能不要我,我要你一直在我的身邊,直到我們都老了,直到我們都白了頭發。”
遲遲不見黎夜的回應,顧蘿抓着衣服的手更用力了,“你快答應我!”
一抹無奈的笑容浮現在黎夜的唇畔,他低頭在顧蘿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吻,随即更緊地抱着她,“好,我答應你,我是你一個人的,誰都奪不走,死神也奪不走,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直到白發蒼蒼。”
他的聲音低低的,卻是極爲溫柔,仿佛冬日裏最溫暖的陽光,仿佛夏日裏最清涼的微風,仿佛秋日裏最火紅的楓葉,仿佛春日裏最翠嫩的葉芽。
顧蘿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上悶笑,連帶着他的胸膛也在輕輕震蕩。
“笑什麽?”
“我在笑你什麽時候這麽會說情話了。”顧蘿擡起頭看着黎夜,這樣的情話從黎夜的口中說出來是很不容易的。
他可是公認的低情商。
“你喜歡聽嗎?”黎夜微笑。
顧蘿點點頭。
“那我以後多說給你聽。”将她額前的幾縷頭發别到耳後。
“發現你的情商好像高了不少。”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情商的确是高了啊。
然而,黎夜卻是搖頭,“不是,是情商不夠,智商來湊。”
“噗”顧蘿笑噴,“還挺押韻的啊。”
“對我的智商我向來自信,用智商彌補情商也是可以的,好了,你該睡覺了。”
“嗯。”這下顧蘿沒有再說什麽,很乖地靠在山洞的石壁上,前面是燃燒的火堆,雖然這睡覺的環境實在是太差了,但她還是睡着了,主要是太累了。
今天顧蘿的消耗還是很大的,加上剛才吃了點東西,身體暖了之後自然就會想要睡覺。
黎夜看着她,火光映着她的臉頰,雖然已經熟睡,但是眉頭還是皺着的,顯然在睡夢中依舊不安穩,依舊在擔心她,黎夜就這麽看着,仿佛是在欣賞一幅世界名畫。
睡吧,等你睡醒了,一切不幸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