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臉色一變,好似想起了什麽。
“難道是……”她遲疑了,“是不是因爲你在江水裏面待了五個多小時才會這樣?”除了這個她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可是黎夜沒有說話。
“你回答我!”顧蘿堅持,她需要知道真/相,不想自欺欺人。
黎夜這樣的變化肯定和這件事脫不了幹系。
“是有這個原因。”黎夜無奈之下隻能選擇,他無法選擇欺騙,隻能據實相告。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這個原則不好,别人都說有些善意的謊言是必須的,可是在他的眼裏,謊言始終是謊言,就算是善意的謊言,也隻是包着糖衣的毒藥罷了。
顧蘿的手驟然握緊,果然是這件事,可是當初她還那麽責怪他,還對他說出那樣的話,那麽傷害她,她真的是該死。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如果不是因爲她,他不會現在就出現問題的。
他肯定還可以保持良好的狀态更久。
黎夜一心一意地愛着她,爲了她做了很多很多事,而她總是向他發脾氣,總是那麽的任性和無理取鬧,她爲他做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她以爲自己愛他和他愛自己是一樣深的,可是她錯了,他愛她,遠比她愛他要深得多。
“不需要對不起,覺得抱歉就抱着我,我擡不起手臂了。”黎夜笑着說,隻是這笑容實在是虛弱的很。
實在是不喜歡這樣虛弱的黎夜,看起來沒有了生氣。
他連他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那麽接下來是不是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湊過去緊緊抱住他,讓他靠着自己,而不是自己靠着他。
黎夜,黎夜,你不要吓我,我害怕!
她緊緊抱着他。
“你要是還覺得抱歉的話,就親我吧。”黎夜看着顧蘿揚起一抹淺笑,顧蘿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精緻的五官因爲身體的低溫令他看起來就如同是将一塊寒玉雕刻出來的樣子,她情不自禁伸手輕輕撫摸,明明是那麽熟悉的眉眼,可是突然之間好像又覺得陌生了。
好像才是第一次看到。
一眼,隻需要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眼,便永遠镌刻在了心裏。
她吻上去,吻上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
“其實我還想做點别的事情,可是沒力氣做不了了。”黎夜有些遺憾地說。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接下來的确是該做點什麽了,但是他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光靠顧蘿一個人使力是不可能的。
“咳咳,你可以正經一點嗎?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悲傷氣氛,被你一句話就給弄沒了。”顧蘿沒好氣地說,本來她的心情真的是很沉重的,可是現在被這麽一鬧,哪裏還沉重得起來,都有點哭笑不得了。
“不正經嗎?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按照流程的确是該做了啊。”黎夜反駁,說得很認真。
顧蘿真的是沒有辦法再悲傷了,覺得黎夜根本不像是一個快要死的人,她現在有點恍惚,想着黎夜是不是不會有事,否則他怎麽會這麽輕松呢?
可是依照他的性格,好像就算是快要死了,也不會很沉重。
“行了,你就别想了,做那件事要消耗很多體力,會加速黑熾的消亡,就這麽靜靜呆着吧。”顧蘿沒好氣地說。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盡量減少對黎夜的消耗,讓他安靜地呆着,其實睡着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她擔心黎夜一旦睡着就醒不過來了,所以根本不敢讓黎夜睡覺。
“其實我下水去找小帆隻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因素是那次我從大廈上面摔下來。”黎夜解釋道。
顧蘿愣住,看向黎夜,“你不是在安慰我?”
“不是,沒必要。”好吧,哪個原因比較重那就不知道了,反正這個原因肯定也是起了一點作用的,他不是撒謊。
“都是那個瘋子,要不是那個瘋子的話,也不至于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想到那個瘋子,顧蘿就氣得不行。
“陪我說說話。”趁着他現在還有力氣說話。
顧蘿點點頭,她一邊和黎夜說話,一邊注意着火堆,時不時往家裏添加,火絕對不能熄滅,一旦熄滅他們可就得冷死了,不對,是她要冷死了。
“夜,我在想要是當初你沒救我的話,我們兩個之間是不是就不會有交集?那一次如果不是你救我,我肯定死了。”傷得那麽重,都是因爲黎夜救了她,她才能活下來,才有了後面的生活。
“那個時候的你那麽的冷漠,怎麽會去救我,就算我是佐佐的生母,也不該這樣吧。”
如果黎夜和黎暮不說的話,顧蘿完全不會知道這件事,不知道自己還有那麽大的一個兒子。
“你身爲黎暮的生母,我不可能不管,主要是黎暮想管,他一直想見你,我從沒有隐瞞他,将事情都告訴他,他雖然小,但是有選擇的權利。”
黎夜的回答令顧蘿愣住,突然覺得黎暮的童年雖然苦了一點,但是獲得了足夠的尊重,他才那麽小,黎夜就足夠尊重他的選擇,而不是用一句很多家長都會說的話:你不懂,我這樣是爲了你好。
以黎暮當時的心智是絕對有選擇的能力了。
“我和他都沒見過,他竟然想着找我,真是一個好孩子。”顧蘿有點感動,但是還沒有感動結束就被黎夜的一盆冷水給澆滅了。
“不是的,他就是想看看他的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要是不喜歡的話,就不要了。”
顧蘿一口氣憋在喉間,上不來也下不去,實在是夠虐的。
“你不說實話會死啊!”媽蛋,說實話也等她感動完好不好?
“當時我和他都覺得你很蠢。”這是真實的想法,他們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蠢得可以,被賣了還幫忙數錢,黎暮别提有多嫌棄了。
但是總歸是自己的媽媽,再嫌棄還是得幫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