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的面龐膚光勝雪,額頭那處血洞已然消失。
沈顧清琥珀色的杏眼看着劉溫,嘴角微向上彎,帶着點兒哀愁的笑意:“爹爹,我想你了。”
劉溫聞言頓時嘴唇哆嗦着似要哭出來:“你正是如花似玉的大好年紀,是我不好,沒能護着你,你怪我麽?”
劉子高依舊站在遠處大喊大叫着:“爹!你跟那個惡鬼說什麽呢?!千萬别被迷惑了啊。”說完又伸手拽住南易的袖子,“大師,這女鬼都出來了,你怎麽還不去收了她?”
南易淡淡瞥了劉子高一眼:“你那麽擔心你爹,你怎麽不過去把他拽過來?”
劉子高激憤的神色萎靡下來,縮到南易背後不再出聲。
南易則是朝劉溫走去,站在其身旁,暗暗打量着沈顧清。越是細看之下,則越是心驚。
這沈顧清的神态動作太自然了,和活人一模一樣,這真的是屍煞?
沈顧清也看到了南易,上下打量之後清麗的小臉上露出好奇:“就是你把我叫出來的?”
南易觀她的樣子,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而已,恐怕對眼下的情況還不明白,點了點頭後問道:“近日你去過村子嗎?”
沈顧清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劉溫。
劉溫輕聲道:“大師問你什麽,你都如實回答。清兒,你下來吧,到我身邊來。”
沈顧清搖搖頭:“我身上有煞氣,對人的身體不好,爹爹還是不要和我離得太近。”說完便看向南易回答道,“近日我去過一次村子,是那位大人帶我去的。”
“你說的那人可是金棺裏的人?他是誰?”南易接着問道。
“大師,這個你還是不要問了,關于他的,我都不能說。”
本以爲終于可以知曉對方的身份,沒想到還是枉然,南易索性也不再多問:“你現在的身體,是怎麽回事?看起來與活人無異。”
“這個還得多虧大人幫忙了,要不是他,恐怕我還陷在無邊的黑暗裏。”
“他是怎麽幫的你?你說說當初的具體情況吧。”南易繼續問道。
“我是自殺,魂靈被圍困在了那磨盤邊上。正渾渾噩噩間,我看到了一盞燈籠,昏黃的燭火在黑夜中忽明忽暗,我周身的困頓感消失了,開始不自覺的向前跟着那盞燈,一路穿過山林,最終看到了我的身體。”
“接下來我進入了身體,但是無法動彈,平日裏熟悉無比的身體那一刻完全陌生,我無法支配。”
“緊接着我便感覺到有人在喂食我東西,入口鹹鹹的,一股濃郁的腥味。而身體竟能動了,本能的吞咽着這味道奇怪的東西。”
“吃完我就陷入了沉睡,直至再一次被喂食,我才醒了過來。然後我發現,我能夠支配我的身體了,隻是非常的吃力。”
“當我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适應身體時,被人擡起帶去了一個地方,見到了那位大人,他很快便教會了我如何靈活的使用身體,甚至是比以往更加靈活敏捷。”
南易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想來沈顧清被喂食的便是村子裏的牲畜血了,有那鬼物出手,别說劉半仙發現不了,就是自己親自貼上再多符咒也依舊無法察覺。
村民們見幾人在交談,而沈顧清看起來絲毫沒有想象中厲鬼的可怖樣子,頓時膽子都紛紛大了起來。
劉子高首當其沖,上前走到劉溫身旁,指着沈顧清喝道:“妖孽,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南易聞言哭笑不得,斜睨着劉子高,想看他如何讓對方束手就擒。
沈顧清端坐在三米來高的大樹上,俯視着劉子高,本是溫柔的眼變得銳利起來。
劉子高見狀氣焰全消,再次縮到了南易身後。
那幫村民們也是亦步亦趨走了過來,擡頭看着沈顧清的神色都滿是戒備,有人高聲叫喊道:“消滅邪祟!”
“你們逼死我還不夠?現在還敢擺出咄咄逼人的姿态,真以爲我會繼續被你們欺辱?!”沈顧清說完陡然爆發出驚人的氣勢。
她衣袂飄飄間騰空飛了起來,如同緞子的黑發飄散在腦後,那停止的大風再次平地刮起,甚至比剛才來勢更猛。
村民們頓時腳步不穩,紛紛被大風吹的往後倒退,手中的火把也幾乎被吹滅。
“如今我想殺你們易如反掌,各位說話還請摸着良心。”沈顧清說着的時候擡手劈向剛才端坐的那顆大樹。
粗壯的樹木轟然倒地,砸起一片塵土飛揚。
村民們都看呆了,一個個吓得大氣都不敢出。
南易也是看的暗暗咋舌,屍煞身體硬度極強,但是像這樣徒手劈斬大樹也得修煉漫長歲月後才能做到,看來那鬼物很是用心的在培養沈顧清。
看着村民們噤若寒蟬,沈顧清幽幽開口道:“話語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刃,造謠者你們知道幾句話便可以徹底把人推向深淵,萬劫不複嗎?”
沒人敢接話,都是一臉驚懼的看着沈顧清。
南易并不了解實情,站立在一旁沒有出言。
沈顧清則看向劉溫:“爹,事實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我從沒偷過人。”
劉溫還沒來得及說話,劉子高就探出一個頭來道:“你都被我親自捉奸在床了,還不肯認?”
沈顧清看也不看劉子高:“要不是爹爹,我怎會嫁與你?在你眼中,有是非黑白嗎?那日的真實情況你一清二楚,隻因爲我是女子是弱者,所以錯就都在我身上。”
“你與那鄰村的惡霸王義稱兄道弟,平日裏沒少在一起厮混。你明知他的人品如何,還要帶來家裏。”
“他讓你出去買下酒菜,你就樂不可支的答應了。我說我去,你還嫌我腿腳不夠利索。你一走,他便開始污言穢語,緊接着就動起手來。”
“那王義力大如牛,我如何逃脫?想要咬舌自盡時,他直接把我的下巴打脫臼。被人如此欺辱,我才是受害者。”
“而你在我絕望的時候回來了,卻不是帶給我希望,你冷眼看着我被奸污,罵我賤貨。你作爲一個丈夫,看見自己的妻子被惡人侮辱,你反倒罵我yin賤?”
“那王義提起褲子走了,你敢罵他一句嗎?你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你的膽小懦弱隻敢把錯推到弱者身上,劉子高,你真不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