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很普通,南易看到後有些驚訝:“我雖猜到事情是有人在從中作梗,卻沒想到是你。”
男人嘴角挂起不屑的笑意:“倒是我小看了你,沒想到如此年紀,倒是比那糟老頭子強的多。你是什麽人?爲何我的蠱對你不起作用?”
南易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問道:“你爲什麽要殺劉半仙?”
男人笑道:“哦?就因爲我說你比他強,你就認定是我殺了他?”
南易不緊不慢道:“那劉半仙要去荒地前讓村民們帶上鋤頭,最後到了卻是什麽也不說便掉頭折返,我當時聽到這裏時頗爲疑惑,我本以爲他是發現了什麽。直到我去檢查完屍體才知道,他其實早就死了!他的面色烏青腫脹成如此模樣,死前又是七竅流血,我便基本可以判定是被人下了蠱。”
“後來我翻開它的眼皮,在其内果然找到一隻黑色的小蟲,跟剛才被我捏死的那隻一模一樣。我當時嘗過它的味道,我知道這種蠱名爲噬心蠱,進入人的身體後會直搗心髒,将其麻痹。這個時候人的行動就會變得遲緩,思維也開始遲鈍。”
“當它吃掉心髒後,人便悄無聲息的死了,至于後來劉半仙的屍體爲什麽還會七竅流血,那是因爲這種噬心蠱有一個弊端。它吃了誰的心髒,便隻能寄生在誰的身上,直至吃空對方的身體。”
男子有些詫異的看着南易:“沒想到你對蠱居然如此了解,倒是讓我有些佩服。可你說那劉半仙早就死了,這有些不妥吧,難道跟大家夥一起去荒地的是鬼魂?”
“不過是具行屍走肉而已,你以爲我不懂控屍術?那劉半仙脖子後面有三個極小的針孔,怕是你半路上就避開衆人視線插入了三根訣靈針吧。”
“哈哈哈。”男子聽完南易的話大笑起來,似乎頗爲開心,“你很不錯,說的也都對。那噬心蠱隔空便可放入劉半仙的身體,不太方便的是插入訣靈針。”
“因爲和噬心蠱有感應,在它吃掉劉半仙的心髒之後,我就知道該動手了。以我的本事,弄點小手段讓人無故摔跤是極簡單的。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開的時候,我就趁機靠近那劉半仙,插入了三根訣靈針。哈哈哈,那群愚蠢的山民,怎麽也想不到一路上跟他們在一起行走的隻是具屍體!”
“如果不是現在把你抓了個正着,我也猜不出是誰,你隐藏的很好。可我不明白,你爲什麽要殺劉半仙?”
男子的目光幽幽的看向南易,一臉戲谑:“爲什麽要殺他?就像我要殺你一樣,你們都休想去那荒野埋屍地!”
南易眉頭緊皺:“那埋屍地下面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和金棺裏的鬼物有關?”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讓我送你上路吧!”男子陡然面色狠厲,袖中直射出幾隻飛箭,寒芒中可以看出箭頭塗有綠色的屍毒!
南易并不閃躲,依舊隻進不退,揚手便從袖中拿出一卷銀白色絲線。飛箭速度極快,就那樣直接沒入了南易的胸膛。
男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南易:“爲了抓我,你連命都不要了?!”
南易笑了,笑容極淺,一閃即逝:“如果可以死去,我倒是會感激你。”手中的絲線如同擁有着生命,閃爍着瑩白的光芒,極爲靈活的将男子纏繞起來。
“天蠶絲線?沒想到如此年紀,不僅見識頗多,還有這等寶物,隻不過你以爲這樣就能夠抓到我?你太天真了。”男子說完周身便彌漫起了黑色的煙霧。
“糟了。”南易看着煙霧詭異的出現又神秘的消散,而那男子則憑空消失了。
隻餘聲音遠遠傳來:“你活不過明日了,那荒地不是你能染指的,冥堂也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看着手中空落落的絲線,南易面色很不好看。沒想到人沒抓到,什麽也沒問出來,還無故得罪了冥堂。
冥堂這個神秘組織,南易早就有所耳聞,其内都是些能人異士,人數不多但能力極強。能夠在時間長河中存活數千年的邪惡組織,本身就代表着絕對的實力!
因爲和正道人士有過多次沖突,曾經被好幾國聯合起來進行剿滅,可就算如此,這冥堂竟也能全身而退,無一人死亡。
沒想到在這樣一處貧瘠的山村中見到了冥堂的人,并且對荒地如此在意,那埋屍地裏到底有什麽?
想到此處,南易感覺事情越來越棘手,恐怕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疇。
此時月亮正行至屋門正對面,房間内頓時又亮上了幾分。
南易就站立在房間中央,月光照耀在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隻是他整個人開始變得極爲奇怪,周身的骨頭都發出清脆的咔嚓聲響,是那胸口上的屍毒開始發作了。
原本白淨的臉龐瞬間變得青黑腫脹,而後臉皮如同老舊的牆皮般紛紛脫落,其下血肉模糊的肌肉不斷噴湧出墨綠色的液體。
最終整個身體都化成了一灘濃稠惡臭的液體,不斷蠕動着,冒着氣泡。
在這一片墨綠當中,有一抹紅顯得極爲紮眼,那是一顆心髒,依舊保持着特定的節奏在跳動。
猛然間,這顆不斷跳動的心髒飛了起來,定定的對着那輪圓月。
“啵。”一聲輕響,跳動着的心髒中探出一絲細小的嫩芽,看起來極爲詭異。
接下來的一幕則如同時間流速驟然加快般,那嫩芽迎風漸長,很快的抽枝長葉,不斷向上延伸。
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嫩芽就變成了一顆大樹,粗壯的主幹上分出了四根枝幹,綠葉不斷新生,直至郁郁蔥蔥枝繁葉茂。
待到大樹停止生長後,那些樹葉開始搖晃起來,朝着樹幹靠攏包裹,最終竟化爲了人體形态!
緊接着其上顯現出五官和皮膚紋路,綠色也慢慢褪去,變爲了瑩白的皮膚。
懸空的人緩緩落下,發絲無風自舞,那雙眼翕動着張開,漆黑的眸子裏湧出來的是厭倦和看盡世間百态的滄桑。
一聲若有若無的輕歎過後,屋門被關上,夜又恢複了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