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的南易隻得繼續朝村長問道:“那接下來的第二天,劉半仙做了些什麽?他又是怎麽死的?”
劉溫接話道:“第二天劉半仙問了沈顧清的埋葬地,說要去看看。我便親自帶着十來個身強體壯的村民一起前往,去了之後我才知道,我兒竟随意把她葬在了荒地。唉,許是這樣,她才心有所怨吧。當時劉半仙到了那埋屍之地後,隻是圍繞着看了兩圈,便又招呼着我們回去了。”
“我上前問過他具體情況,可他什麽也沒說,隻是悶頭走在前面,我也就不敢多問了。回去之後他便趕走了跟在身邊的林寶,獨自待在房中。待到飯點叫他老人家時,卻是沒有任何回應,林寶便急忙推門而入,卻隻見劉半仙已經仰躺在床上,沒了氣息。”
“那天同去埋屍地的有哪些人?都過來說說當天的具體情況。”南易聽完便說道。
有十多人頓時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每個人說的情況基本一緻,隻是每個人關注的細節不太一樣,綜合起來便在南易的腦海中形成了那天的具體情形。
吃過早飯之後,由村長挑選了十來個精壯的村民,按照劉半仙的要求,大家夥都帶上了鋤頭,準備前去挖出屍體。
那天陽光明媚,秋風涼爽,一路上的氣氛并不壓抑。
埋屍地不算太遠,隻是山路崎岖,而劉半仙又已經七十多歲了,故此對他來說比較辛苦。
一路上他話很少,村長本想讓人背着劉半仙前行,卻被拒絕,隻得安排一人扶住他,以免摔跤。
後行至半路時有一人不慎滑倒,幸而被及時拉住,腿受了點輕傷。對于村民來說,這種小傷算不得什麽,就地包紮後便繼續往前走。
話本就不多的劉半仙到了埋屍地以後更是一言不發,繞着埋屍地轉了兩圈後便朝大家揮了揮手往回走。
村長不明其意,上前詢問還要不要挖出屍體,誰料出發前讓大家帶上鋤頭的劉半仙此刻卻搖了搖頭。
村長更不明白了,繼續詢問原因,劉半仙卻始終不發一言,低頭走在最前方。
村長也就不敢再問,心中隻能幹着急,怕是事情棘手。
因爲劉半仙的表現,大家夥在回去的路上都停止了家常話短,與去時不同,氣氛變得異常壓抑。
劉半仙依舊住在林寶家,一進房,他便背對着揮手示意讓林寶出去。
林寶反複問詢了幾遍确認劉半仙的意思之後,便無奈的退出去,還替劉半仙關好了房門。
就這樣兩個時辰過去了,劉半仙屋子裏沒有任何動靜,林寶在屋外徘徊過好幾次也沒敢進去打擾。
直到午飯做好,林寶在屋外叫了半晌沒有應答後才匆忙推門進去的。
那時是正午,不過因爲房間窗戶極爲狹小,所以屋内的光亮并不充足。林寶一眼看過去,便見着劉半仙仰躺在床上,以爲正在午休。
林寶本想退出去不做打擾時,心中卻升起一絲揮之不去的古怪,忍不住上前幾步朝床上看去,試探着叫道:“大仙,該起床吃飯了。”
一片靜默,并沒有任何的回應。林寶急忙伸手推了推,這一碰之下,劉半仙閉着的眼竟然流出了兩行黑血,緊接着口鼻耳也都滲出了烏黑的血。
林寶當時就被吓住了,哆嗦着拔腿就往屋外跑并且大喊着救命。
劉半仙的暴斃,無疑在村民們的心中種下了恐懼的種子。連他劉半仙這種高人都送命了,他們這些普通百姓遇上那邪祟焉有活路?
南易認真記下每個人提到的細節,心中疑惑更多:“劉半仙的屍體在何處?我要檢查一下。”
劉溫道:“劉半仙是隔壁杏林村的,一直獨居,了無牽挂。這次在我們村子裏出了事,後事自然要由我這個村長來親自操辦才行。屍體就在我家院子裏,今天大家夥幫忙,搭了個簡易的靈棚,屍體就放置在其中。”說完便起身在前引路。
南易跟上,到了後院就見到了那靈棚,是用木頭搭建起來的,很小,外側垂挂着喪幡,内裏中央便擺放着棺木。
南易走進靈棚,朝棺内看去,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那劉半仙臉上的血迹已經被清理幹淨,隻是臉色烏青,看起來依舊可怖。
南易伸手翻開劉半仙的眼皮,看到的竟不是一對白眼珠子,而是充滿黑色淤血的眼眶。
“這!劉半仙的眼睛呢!”跟随在身側的村長驚呼道。
“還請村長保持安靜,别驚擾了亡魂。”南易輕聲道。
劉溫急忙收住臉上驚駭的表情,緊緊閉上嘴巴。隻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劉溫驚愕的張大了嘴差點又要驚呼出聲,隻得趕緊用手死命捂住。
隻見南易伸出食指在黑色眼眶内撥弄了幾下,挑出一坨黑色淤血後放入了口中。而後又湊近仔細查看劉半仙的臉,最後更是翻過來仔細檢查其脖子。
見南易查探的認真,劉溫雖疑問頗多也不敢出言打擾,隻得靜立在一旁等候。
南易檢查完之後,眉頭終于舒展開來,心中的疑問已經有了些眉目:“再繼續給我說說昨晚發生的情況吧。”
這次有四五人站出來說自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甚至還有一人說自己忍不住好奇偷偷透過門縫往外看過。
第四晚,以往早早便沉靜下來的村子燈火通明,每家都點上燭火不敢入睡,跪伏在自家供奉的神像前祈求保佑。
長夜逐漸深沉,屋外沒有絲毫異動使得人們放松下來,接連熬不住的去休息。
一直到天将破曉前,睡眠極淺的幾人被屋外奇怪的聲響驚醒。
他們的口徑出奇一緻,說剛開始聽到的是狂風呼嘯,吹打着門窗砰砰作響,緊接着便有嗚嗚咽咽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來,混雜在風聲裏更爲凄厲可怖。
那哭聲如泣如訴,聽得人頭皮發麻,幾人都瑟瑟發抖用被子蒙住頭。
隻有一人,聽着那哭聲越來越近時,哆嗦着強忍住心中的恐懼蹑手蹑腳趴在門縫處往外看。
南易看向那人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那二十出頭的男子長得人高馬大,此刻卻是瑟瑣着縮成一團,似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