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爹娘這般安排,無可厚非,安排的那些人,我也都一一見過了,但并未能有讓我肯托付終生的人。我将情況如實告知爹娘,但他們隻說我是不會挑人,那就他們來幫我選,說感情,都是在成婚之後培養起來的。”
“我抗拒,但是沒有,爹娘便自行做了決定,要逼我嫁人。成婚就相當于,我往後的人生都要和那個人有關了,這樣的一個人,我自是不肯這般就被輕易決定了。我開始絕食,但效果甚微,人餓暈後就被喂一碗補湯,人是難受了,但也不至于會死人。所以我放棄了懲罰自己這種愚蠢的做法,我選擇出逃。”
“這種做法,我當然知道不孝,但我也決不能因爲那一片孝心就去嫁給自己不想嫁的人。出逃的時候,我所帶的盤纏不多,不過也沒有太大的問題,一路上我通過給人看病,勉強還能保持下溫飽。”
“如果能這樣下去,倒也還不錯,畢竟我喜歡醫理,能這樣行走四方還是很合我的心意的。可壞就壞在了我這女兒身上吧,我雖是男裝打扮,但是仍有眼尖且不懷好意的人看出了我的本來性别。那幾人一路尾随,我根本就沒有發現,後來在我走到僻靜之處時,他們就突然跳出來将我打暈。”
“當我醒來,就已經是身在青樓之中了。也着實是非常可笑,本想遊曆一番,卻沒想到會遇到賊人。想來,這應該就是對我叛逆出逃的懲罰吧。那老鸨得知我醒後,明确地告訴我,我是被别人打暈了賣來的,既然她付了銀子,那我就必須得替她斂财。”
“在剛得知自己身處何地的時候,我當時就幾乎氣暈了,感知到了深深的絕望,也強烈的反抗過。但那老鸨是什麽人,早就見多了我這樣初來後要死要活的,她不僅收走了所有的危險器具,還讓人全天跟随我身旁監視,時不時還甜言蜜語哄騙亦或是威脅恐吓,一段時日之後,發現逃跑無望,我的意志就徹底崩潰了,也認命了。”
“那老鸨見我識趣了,便假惺惺安撫了良久,随後開始安排我學習器樂舞蹈。雖然這些我在以前接觸的不多,但好在腦子聰明,身體靈活,數月之後便被老鸨徹底地包裝成了新的花魁。”
“在我露面表演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他。那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當然,老鸨也不知道。我當時隻知道,那個客人不僅外貌上豐神俊朗,連出手也是格外闊綽,直驚得的其旁的人驚歎不已。那時候,我在閣樓上表演,他就怔怔仰頭看着,一瞬不瞬,眼中的熱切毫不掩飾。”
“我那是第一次被老鸨安排着露面,所以面對那熱烈的目光,頓時有了幾分不自在。當然,在那最初,我是不喜的,畢竟出現在這種地方的男子,能是什麽好人?”
“後來,他花了大價錢直接就将我買走。老鸨賺了銀子,自是紅光滿面,笑着跟我說,我實在是有着天大的福氣,剛露面便遇到了這般豪氣的買主。我心中卻是高興不起來的,畢竟被買走,也隻是相當于從一個囚籠換到了另一個囚籠而已,于我來說,有什麽區别呢?”
“待我收拾好東西,他親自來接我離開,他笑起來很好看,右邊嘴角還有着一個梨渦,他的目光始終追随着我,聲音極其溫柔,像是蜜糖,他說,在看到我的時候,就被我驚豔到了,這樣美的人兒,他一定要娶了放在身邊,每日隻是看看也能心情舒暢。”
“聽到他的話,我心中有了一絲觸動。我确定,我聽到了他說他想要娶我,娶我這樣一個身在青樓的女子,娶回家和買回去當女寵可謂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畢竟誰也不想沒有尊嚴的活着。但欣喜之後,我又瞬間冷靜下來,就算他說要娶,他的家人也隻怕是不願意的吧。”
“我既然不慎落入了青樓,那這便是我終身的恥辱印記,豈會不被人诟病?見我仍是态度疏離,他也并不介意,與我講許多事情,新奇的,煩惱的,開心的,他就像一個從未說過話的人一般,在我的面前忍不住打開話匣子,說到口幹舌燥也停不下來。”
“我認真聽着,隻當一個聆聽者,并沒有說話。但他似乎很滿意,話語結束之後,他給了我一個擁抱,他說他很開心遇到我。”
“那日夜間,他就睡在我的身旁。我心中其實害怕的瑟瑟發抖,但我沒有任何躲藏的舉動,因爲我知道一切掙紮都是徒勞。但是出乎意料的,他隻是将我攬在懷中,下巴抵在我的頭頂,很快就睡着了,鼻息很淺。”
“我不知道他是真睡,還是裝睡,所以我仍舊心懷忐忑,就那樣睜着眼睛,盯着一片漆黑,始終不敢合眼。但他确實是再沒有過任何動作,後來,天将亮的時候,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着的那一刻,我全身心都放松了下來,感覺那晚,是我這幾個月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宿了。”
“畢竟在青樓的那段日子,着實是徹夜難眠,總覺得睡着之後,老鸨就會進來房間将我拖走,那種對未來的絕望和不安,一直折磨着我,無法入睡。”
“那就在那晚,我睡到了日上三竿,不僅是睡得踏實,且神清氣爽,醒來之後,我竟是發現自己仍在他的懷中。他就用那雙溫潤的眼睛看着我,裏面帶着滿滿的寵愛,溫聲道,你醒了,睡得可還好?若是有哪裏不習慣的,都可以告訴我。”
“他說話的時候,氣息就噴在我的臉上,溫熱感讓我的臉頰瞬息就變得通紅,我的心跳突然就變快了,說話也語無倫次起來,我說,你怎麽還沒起?該不會就這樣一直盯着我吧?你的胳膊,有沒有被我壓到麻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