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妖聞言,神色有所緩和:“那株花,在你心裏應該很重要吧?也許它真的就聽懂了你的全部心事呢?”
少年茫然地看向雪妖,而後笑了笑回道:“那隻是一株野花啊。”
雪妖有些不死心,繼續問道:“你會想念它嗎?畢竟你向它傾訴了那麽多,有些時候,應該會想起它來吧?”
少年怔忪地看着雪妖,就像看着一個瘋子:“想念一株野花?”說到此處,連連搖頭接着道,“誰會把感情浪費在一株植物身上?就算有想念,也隻是想念曾經的家,曾經的那片地,而不是想念一株花。”
在說話間,幾人已經行至了花妖跟前。雪妖看着少年一臉的坦誠,心中雖是覺得現實跟心裏想象的有很大差距,異常憤懑,但也不好發作,隻能撇過頭不再問話。
眼見雪妖将不爽全都表露在了臉上,少年更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好端端地怎麽就惹得客人不開心了,同時心裏也有了幾分疑惑:“爲何姑娘總是提及那株野花?”
雪妖也不回話,隻是替腳邊的花妖感到不值,覺得它太傻了,當下停止腳步蹲坐在其旁。
南易和白沉一直都隻是靜默地跟在一旁,沒有說話。
而花妖已經早早地就看到了少年,其綠葉因爲激動,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顫。隻不過少年的目光并沒有觸及花妖,正眺望着天邊已經藏進去大半張臉的夕陽:“你們以前遇到過我們這種遊牧部落嗎?我們大多數都是極爲熱情的,對待路經的客人總是大方款待。等到了夜間,這裏就要熱鬧了,有篝火,有烈酒烤肉以及各種美食。”
南易點頭:“嗯,不僅僅是好客,你們遊牧部落一般還極爲的團結,關于晚上的篝火夜宴,就先期待一下了。至于适才我的這位朋友,她實屬無意冒犯,隻是想法會有些異于常人而已,你切莫放在心上。”
少年笑着點了點頭:“無事。”
白沉在一旁看了看表情仍舊很臭的雪妖,故意擡手指了指其旁的花妖道:“這株花看起來還挺特别的,你們知道是什麽花嗎?”
少年順着白沉的手看去,愕然之下立即又欣喜起來,猛地蹲下身子探頭看去:“這是角堇花,算是極爲常見的野花了。不過這株,看起來和一般的角堇花稍有不同,而且它看起來和我孩童時期經常傾訴的那株簡直是一模一樣。”
待說完之後,少年伸手去輕輕觸碰角堇花的花瓣。
花妖一時間緊張不已,周身打了個哆嗦,但随即就不敢再動,隻能語無倫次地叫着雪妖。
雪妖見花妖這幅模樣,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起來,在安撫了幾句之後轉頭看向陸言:“再次見到它,開心嗎?”
陸言收回手:“角堇花那麽多,相像并不能代表什麽,這株肯定不是我孩童時見過的那株。畢竟野花又沒有腳,怎可能遷移。不過盡管不是,我還是有些開心的,就像是見到了一個老朋友般的開心。”
陸言的話,自是不能讓雪妖滿意,是以繼續問道:“如果我說它就是你孩童時經常傾訴的那株角堇花呢,這株花爲了你,費勁千辛萬苦跟随而來,你會怎麽想?”
花妖頓時更急,話語阻止無效之下,開始急的連連搖頭。
而陸言一直被雪妖問着各種極爲奇怪的問題,已經有些懵了,不知其到底是何意:“姑娘爲何總是執着于我提到過的那株野花?”
在花妖的不斷請求之下,雪妖還是将在口中打轉的話語收了回去。畢竟人對于妖的誤解,已經是根深蒂固的了,若真說出實情來,恐怕會将少年與花妖的距離拉到更遠:“我隻是對這個問題比較好奇而已,我是說假設,假設這株花就是你孩童時傾訴的那株,你會如何?”
夕陽已經盡數隐沒,隻餘天邊的紅霞。陸言不疑有他,不假思索地回道:“就算這是曾經的那株花,那也隻是一株野花而已,我需要如何?可能會因爲離得近的緣故,偶爾來給它施肥松土吧?”
雪妖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繼續道:“那你會将它帶在身邊嗎?以後都陪伴于它?”
陸言搖了搖頭,用無法理解的目光看着雪妖:“我并不喜歡飼養花花草草,爲何要将其帶在身邊?”
南易早就清楚陸言的心思了,他孩童時雖是固定向其傾訴,但他注重的隻是傾訴這件事,而并不是傾訴的對象。更何況在他眼中,那不過是一株天地間随處可見的野花罷了,并沒有任何獨特的意義:“天快黑了,我們回去吧。花愁,這種事,盡力就好,強求不得。”
白沉對此也是極爲贊同:“你這幾日不是一直嚷着想要在人多的地方歇息,好能熱鬧一番麽,眼下多說無益。”
雪妖對兩人的話好似置若罔聞,目光仍看着陸言:“如果它的心願就是一直陪伴在你身邊,能看着你即可,你會幫它達成這個心願嗎?”
陸言低頭看着地上的角堇花,不明白雪妖如此執拗到底是何意:“它隻是一株野花,你又如何能知曉它的心思?也許它想要的就是生長在此處,草地遼闊,豔陽高照,風景獨好呢。”
聽到陸言的話,雪妖頓時氣的翻了翻白眼:“你怎麽就是個榆木腦袋呢?爲什麽跟你說了這麽多,你還是一丁點都不能明白?在它這裏啊,你就是它生命的全部意義,你明白嗎?并不是想要此地的遼闊和風景!”
雪妖的聲音驟然提高,陸言看着對方正一臉狂暴的看着自己,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轉頭朝南易和白沉道:“這位姑娘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她現在的情緒好像有些激動。”
眼看着雪妖就要暴走,南易伸手拍了拍其肩膀,小聲道:“想必它已經阻止了良久了吧?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旁人隻能起一個引導作用,切莫去強求。走吧,今晚先讓它靜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