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天成眼見對方發怒,卻是沒有絲毫脾氣,仍舊嘿嘿笑着。
晏雲見此也不好再繼續發作,隻能冷哼一聲:“注意一下你的言辭稱呼,再者你是客人,無需你來端茶倒水。”
阮天成立即接話:“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當晏子歸和阮秋煙在庖廚内忙着的時候,南易已經來到了雪峰跟前。
在越來越靠近的過程當中,溫度變得越來越低,身體裏的血液流速似乎都慢了下來,身體變得稍稍僵硬。
南易皺了皺眉自語道:“還沒進山便冷凍如斯,裏面的溫度如何更是讓人難以想象,這些冰雪到底從何而來。”
自語過後,爲了身體不被凍僵,南易立即将無相鬥篷取出,披在身上阻擋這嚴寒。
無相鬥篷是用孰湖的蛇尾褪去的皮所制,不僅能阻擋雷電,風火,還有這冰雪,可謂是用處極大。
踏入雪峰,其地面上的積雪堆積着厚厚的一層,周遭的樹木也皆是被白雪包裹着,一堆堆地看起來極爲蓬松綿軟。
隻不過這看起來美得極爲可愛的積雪在南易踏入的那一刻起便突起異變,南易眼前的雪動起來了,不斷層層遞進地滾動間,一個個龐大的雪人平地而起,并且極爲快速的滾動,張着血盆大口朝着南易咬了過來。
南易立即從懷中掏出數張符紙,朝身前快速滾來的數十個雪人甩去,同時高聲喝起咒語:“天地玄黃,日月之光。五行運動,烈火四方。火赤天地,欻火神公。上天真火,炎炎飛空。五方雷火,烈焰煙濃。急急如律令!”
來勢洶洶的雪人在遇到這符紙之後,陡然迸發出強烈的火球來,火光迅猛,連成一片火海。
那些雪人的動作仍然沒有絲毫停頓,隻不過身體在火光中漸漸消融,最後還不等到南易跟前,便徹底消散。
這一波雪人雖對自己構不成絲毫威脅,但南易的面色卻是變了變,能有此手段的,他已經知道這雪峰爲何常年都堆積着白雪了,謹慎地四望之下高聲喝道:“雪妖,我知道你就在這裏,出來吧。”
随着話音剛落,一道白到亮目的身影便驟然出現,那雙眼眸異常靈動,上下打量着南易:“道士?看起來有幾分本事,你來我這山裏頭,想做什麽?”
南易看着面前的雪妖,能感應到其強大的氣勢,是以不宜爲敵,态度客氣地拱了拱手道:“我知此地有異,便來看看是何故,你身爲雪妖,本應待在冰雪之地,怎會來到這四季如春的地方偏安一隅?”
雪妖擡手輕輕撫摸着身後神色溫馴的白鹿,神色卻是變化無常,由适才的溫和驟然變冷:“我這山頭中,可是冰凍着幾十個人呢,你再不走,我就讓你成爲他們其中的一員,在冰雪中長眠,好陪伴于我。”
南易聽到對方提及此地冰凍着數十個人,頓時沒有了要走的心思,而且将天妖劍拿在手中防備道:“妖的修行不易,特别是你這種沒有本體的妖,可謂是千年都難得出現一隻,就更應該好好珍惜上天的這份饋贈才是,切莫傷人性命自損修行。”
“上天饋贈?上天對于妖不公才是,空有強大的實力又能如何,連形同蝼蟻的人類都不可殺死,否則便要遭受天譴。呵,本該是弱肉強食才對,人類能繁衍到現在這般龐大的數目,全靠天的庇護。反倒是我們妖,隻能躲藏在貧瘠之地,小心翼翼地進行着漫長的修煉,枯燥無味中還伴随着可怕的天劫。”雪妖說到此處,看向南易的目光變得更爲冰冷,“那些來自尋死路的人,我可沒有殺死,我隻是将他們冰封起來了而已。身體機能變得遲緩,如同動物冬眠一般,他們可比在外面要活的久上許多呢。”
南易聞言眉頭緊皺:“你是我遇見的第一隻雪妖,以往我隻是聽說,雪妖沒有本體,是在極寒之地經由漫長的時光憑空誕生的,所以沒有心,看待生命是冷漠無情的。現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雪妖聞言那悄然擡起的手卻是緩緩放下,并沒有盛怒,反而是迷茫:“這麽多年來,我隻感受到無盡的孤獨,我雖是瞧不起人類,但我希望你們能留在身邊陪着我。”
南易早就發現了雪妖的動作,以及其身後驟然出現的上千道冰淩,本來已經将天妖劍握在了手中,準備開始一場惡戰,誰料對方卻是放棄了攻擊。
這雪妖的脾性現在算初見端倪,可謂是喜怒無常,但現在能不起沖突,終歸是好事,畢竟自己不見得能有一拼之力:“雪妖極少,所以不像其它妖物那般是根據血脈群居,所以你說隻能感受到孤獨,我能夠理解。”
雪妖的情緒緩和下來,望着南易的眼神少了幾分敵意:“人類對于妖物,大多懷着畏懼之心,能與我說上這麽多話的,實屬難得。我現在很開心,我看你就留下來長長久久地陪伴于我吧,就像我身後的這隻鹿一樣,我可以讓你活上很久,隻需要你陪在我身邊,不要離開即可。”
雪妖的眼神帶着如同孩童般的渴望,那柔美的面容看的讓人不忍拒絕,南易心中卻是升起了一股寒意,但不敢直白拒絕,隻能将話題跳開道:“你爲何要待在這處山峰上多年?”
雪妖偏頭看向一旁的白鹿,神色變得溫和起來:“在多年前開始,我就獨自四處遊蕩,沒有同伴,沒有可以說話的人。我渴望着紮根,但我找不到能讓我滞留的地方,直到經過這座山峰的時候,我發現了它。”
“它一身純白的毛發與周遭的鹿群格格不入,遭受排擠的它隻能獨自進食、行走。它是特别的,也注定是孤獨的。我靠近它,它了無生氣地看着我,沒有絲毫閃躲。其實它很美,你覺得呢?”
南易看向那隻溫順依偎在雪妖身旁的白鹿,點了點頭:“嗯,它很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