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歸看了看南易手中閉目躺着的幻妖:“這還真是一種傻得可愛的妖怪,它能夠被馴服嗎?”
南易聞言有些訝異地偏頭看去:“我以爲你對這種小東西不會感興趣。”
晏子歸擡手觸碰了一下幻妖濕潤的鼻子:“它皮相不錯,帶在身邊不僅可以解悶,而且還擁有着隐身和制造幻境的能力,有些時候應該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吧。”
南易從懷中拿出一隻布口袋,将幻妖小心翼翼放入其中:“想要馴服幻妖,并不算難,隻是時間的問題。前期可能會反應激烈一些,但隻要持續多日用水顔草引誘,它就會慢慢放下戒心來的,既然你喜歡,我先慢慢磨去它的戾氣了再交與你。”
晏子歸點頭:“多謝。”
“這是你應得的,我們繼續往下走吧。”
暗道極爲的冗長,好似深不見底。兩人一路向下,卻總也看不到盡頭之處。
在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晏子歸出聲道:“這暗道會不會還有什麽問題?我們已經走了這麽久了,卻還沒到底。”
南易早就暗自觀察着兩邊的石壁,确定這裏是否有障眼法,兩人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轉。而通過細察,一切都屬正常:“這條暗道就是深不見底的,也許此處是一條通往墓室外的路也說不定。”
“嗯,那我們加快步伐。”晏子歸道。
在繼續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兩人終于看見了暗道的盡頭。
那是一處洞口,其外有黯淡的幽光閃現,南易将步伐放緩:“一定要多加小心,你現在往後退一點,我先出去探探路。”
“嗯,你若是見到了什麽厲害東西,對付不了的,就叫我,我帶着你逃跑。”晏子歸停下腳步道。
南易沒有回頭,揮手示意之後便往洞外走去。
在擡眼四顧間,南易的身形驟然變得僵硬起來,震驚的神色中還帶着一絲贊歎。
眼前的一切看起來不僅僅是巧奪天工,且還美輪美奂。
一道蜿蜒的天梯從高空中傾斜而下,其盡頭與一方極爲寬廣的高台相連。
而高台之下,有着五根極爲恢弘的擎天大柱支撐。這支柱是豎立在深淵當中的,探頭望下去時,整個人都會生出蝼蟻般的渺小感。
而就是這般寬廣到望不到盡頭也望不見底的深淵,其上居然建立有支柱與高台,這真是依靠人力來建造的?
這樣的鬼斧神工讓人見之便心有震撼,但眼前所見還不僅僅如此,隻見漫空中都飛舞着形态極美且散發着瑩瑩綠光的蝴蝶。
它們的姿态異常緩慢優美,振翅間如同遺世的精靈舞蹈,這是滿天星光都遠遠不及的華麗。
晏子歸在暗道内等待片刻後不見有絲毫動靜,出于擔心便飛縱出了洞口,當見到眼下的場景之後,那眼眸中的神色頓時也變了,一瞬不瞬的打量間問道:“這些是蝴蝶?”
南易回過神來:“準确來說是冥蝶。”
“何謂冥蝶?”
“冥蝶是死去的人的靈魂幻化而來的,所以才會這般美麗。先前在墓室内見到了那麽多屍骸,我還好奇魂魄都去了哪,沒想到全都來了此處。”
“每一隻都是一個人的魂魄所幻化而成?這片廣闊天地裏飛着數不盡的冥蝶,那死去的人真的是不計其數,看起來雖是美的不可方物,但着實有些嗟歎之意,這些曾經可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它們還能否去往輪回?”
“每一隻冥蝶都需要一人的魂魄才能化成,無法去往輪回。它們沒有意識,也不需要食物,就這樣飛在這一方天地中哪裏也不能去。”
“那它們會死掉嗎?”
“若是不出什麽意外的話,它們是可以長存的。你看那空中的懸梯,不就是我們在墓室當中看到的麽?沒想到在深淵上盤旋而下的盡頭處會有這樣一方天地,也幸好是你尋到了一條暗道,否則這懸梯走起來實在是太危險了,狹窄陡峭不說,誰知道會不會發生斷裂。”
晏子歸突然擡手遙遙指向那高台:“上面有很多俑人,我們要不要行去看看?我有種直覺,此處應該便是整座墓穴中最重要的地方了。”
南易點頭:“高台上既然有俑人,我猜先前去過的墓室應該隻是障眼法,那墓主很可能就埋葬于此,才會有這麽多的冥蝶在此陪伴。”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高台之上必定兇險萬分,現如今你我能否離開這昆侖山地底還是未知,我想在這樣的最後時刻,我應該坦誠相待才是。”晏子歸目光湧動,在南易看過來時又巧妙地隐藏。
“坦誠相待?通過這一路,我已然将你當做了生死與共的摯友。”南易真誠道。
晏子歸微微低頭,擡手觸碰着面上的薄紗,随着動作将其緩緩取下。
那本就露出的雙眉如絲絨、如墨畫,微微上揚間帶着一絲英氣。那雙極黑的眼瞳中似鋪有淡淡霞光,帶着睥睨天下的自信決然。
當面紗被取下之後,露出的肌膚用凝脂來形容都已然不夠,哪怕是初生的嬰兒也遠遠不及,那是一種純粹的,不含有任何雜質的通透。
翹鼻櫻唇,看起來是宛如天生的秋江芙蓉,本該柔美,卻又帶着一股點燃他人眼眸的霸氣。
這張臉是奪人心魂的,讓人看之便難以忘懷。
南易怔忪片刻後笑了笑:“子歸姑娘不僅僅是武功天下第一,就連容貌也可謂是天下無雙。”
晏子歸看了南易一眼,随即便将目光移開:“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走吧,我們前去高台。”
兩人走在不過半丈寬的青褐色岩石上,朝着高台走去。
當走的越來越近時,南易也看清楚了,那高台上至少有着數千個俑人。
而更讓人心驚的是,它們的軀體看起來是泥胚,但露出的面頰卻是人類。
“活人俑,不過也見怪不怪了,死在墓主手中的人何止千千萬。”南易喟歎道。
晏子歸也看見了,接話道:“這個我也略微知曉,是将活人裹了一層紗布以後,泥封塑俑,再放到窯爐裏燒成的。在墓主心中,恐怕人命不過爲草芥,可以随意取之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