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峨眉派林絮驟然倒地時,葉容安才收起周身殺氣,以睥睨的姿态立在原地。其眼眸似乎是從衆人身上掃過,又似乎是誰都沒看,語氣漠然:“我希望有像樣的對手上來與我比鬥。”
其殺氣雖然已經收起,但整個人仍舊如同巍峨的高山,壓得讓人喘不過氣。
“好強!”
“這葉容安給人的感覺簡直就是高山仰止,那聶清歌的氣場雖是沖天而起,但并不會像這般給人造成強烈的壓迫感,難道葉容安的實力要更強?”
“我看未必,有些特殊的功法施展開來,便是給人造成壓迫的,讓人從心底裏生出不敵之感。”
“眼下在場的,我看隻有青葉公子能與之較量了。”
“終于等到了龍虎之争的場面,我比較看好這葉容安,畢竟他可是有着一個天下第一的爹啊。”
“我倒是更看好青葉公子,他憑借樹葉爲武器便能力挫各位老牌高手,誰知道還隐藏了多少底牌。”
“就目前的表現來看,青葉公子太平和了,站在人群中能直接被忽略,所以我更看好葉容安。”
“光讨論有什麽用,來來來,直接下注豈不是更好。”
“我看也是這個理,還能讨點彩頭。”
“眼下青葉公子還沒上去呢,你們急什麽。”
在嘈雜的議論聲中,衆人皆是将目光望向了青葉公子。
青葉公子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色,似感受不到周遭的注視。那雙眼宛如兩泓深潭,幽靜無波地望着空地中央的葉容安,片刻後,擡腳往前走去。
“他終于不負衆望要去挑戰葉容安了!”阮秋煙激動地驚呼道。
“終于等來了強強對決。”沈燕清拽住小芸的手,情緒也是頗爲高漲。
在大家皆是神色專注地望着空地中央的兩人時,隻有阮天成不住回頭,望着來路的方向,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葉容安看着走過來的青葉公子,上下打量了兩眼後再次釋放出了淩厲到化爲實體的殺氣。
這森森殺氣如同來自阿鼻地獄,攜裹着數以萬計将死之人的痛苦哀嚎。轉眼間,周遭似乎變爲了一片血紅,那些慘叫聲消失了,遺留的隻有滿目的鮮紅,與一地的屍骨。
天地之間,似乎隻餘你一人,看着滿地淩亂堆砌的斷肢骸骨,有恐懼和絕望在不斷滋生,直至将你整個吞沒。
葉容安釋放的殺意越來越強,且正不斷擴大着範圍,似乎要将所有人都囊括在内。
那些意志薄弱的人皆是出現了幻覺,開始手舞足蹈得亂叫起來。
而青葉公子的雙目仍舊清明,甚至還帶着一絲悲憫,步态悠然間走至葉容安身前站定:“要與你比鬥的人是我,何必殃及池魚。”
葉容安的衣袍無風自動,慘白的臉,鮮紅的唇,看起來就像是魔王降世,眼眸中帶着嗜血的陰冷:“能正面抵擋住我的殉葬殺意,你有資格讓我出手。”說完後其釋放出的殺氣開始如同潮水般退回。
那些手舞足蹈的人皆是清醒過來,一時茫然四顧不知身在何處。
“我适才見到了一眼望不到邊的滿地屍骨,真正的血流成河,太可怕了,簡直是噩夢。”
“那路沒有盡頭,我不斷奔跑着想要逃離,最後不小心摔了一跤,趴下去之後視線正好對上了一個滿臉是血的頭顱,太吓人了。”
“我看到得是殘破的四肢在爬動,它們朝我靠攏,想要吃掉我,現在我的心還砰砰砰直跳。”
“你們那是受了葉容安殺氣影響,産生的幻覺。我并未見到什麽屍骨,隻有一片紅色的霧霭。”
“他這殺意太可怕了,直接鋪天蓋地便将所有人都籠罩進去,我們可都是江湖中人,身懷武功居然都抵擋不住。這要是哪天他想殺人,完全可以屠城啊,那些普通百姓直接就能活活被吓死。”
“葉容安這殺意确實有失偏頗,若是他勝了,我不贊同他當盟主。”
“我同樣不贊同,這種人,看起來就不正派,豈能讓他帶領我們大家。”
在衆人對葉容安有所質疑時,空地中央的兩人皆是先後出招了。
葉容安率先将手一揚,便擲出了一枚紅色飛镖。
這飛镖像是被鮮血浸染過一般,其顔色異常豔麗。在急速飛馳中,它似乎将山巒、雲朵、陽光,眼前天地中的所有一切都盡數吸納。
人們的眼睛無法再看到其他,隻餘那一抹紅色的影子,勾人心神。
你已經看不到自身的存在,在你眼中,隻有一輪不斷放大的血月。
在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迷離呆滞時,南易因心中的煩惡之感,及時念起了清心咒保持住清醒:“這飛镖絕不是凡品,爲何帶着這麽濃重的戾氣?這種邪物,不該爲人掌控。還有這葉容安先前釋放的殺意,也着實太強烈了,想要練成這等武功,不知要經曆些什麽,這血雲島定有異常!”
在場中保持着清醒的,還有一人,那便是青葉公子。
他的眸子依舊平靜無波,帶着囊括天地般的悠然,淡淡望着那紅色飛镖,将手擡起往前一送,一片翠綠的葉子便飄然而出。
那樹葉如同紅色血海中的一葉扁舟,搖晃着緩緩前行,随後如同縮地成寸一般,以不經意的姿态迎面對上了紅色飛镖。
如同針尖對麥芒,樹葉和飛镖竟是猛然靜止下來,就那般穩穩地相對立在了空中。
看到這一幕,南易幾乎生出了時間定格的錯覺。
“噗。”幾乎是一瞬間,那綠葉化爲了泡影。
青葉公子的目光終于有所動容,但随後便閉上了眼,似乎有歎息聲悄然而至。
紅色飛镖經過短暫的停滞後,竟是再次帶着一往無前的姿态前行,似乎要洞穿青葉公子的額頭才肯罷休。
一切不過片刻,青葉公子已然感覺到一絲冰冷悄然而至,隻是預料的疼痛卻沒有來臨。
所有人眼中的那輪血月,猶如鏡花水月,陡然間被打碎了,那讓人窒息的陰鸷也随之消散無蹤。
先後恢複清明的衆人皆是有些茫然,似乎分不清眼下是否仍處于幻覺當中。
隻有一人的情緒變得異常激烈,嘴唇抖動間猛然回頭望去,那雙眼在看到天邊的景象時綻放出了無盡光彩。
這個激動到幾乎淚流滿面的人,是阮天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