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前接下來的戲碼仍然是很溫情的,兩人一起花前月下,共結連理。
周遭有不少看戲的人開始起哄,嫌劇情不夠出彩。
對這些不和諧的聲音,男子置若罔聞,神色不受絲毫的影響。
漸漸的,周遭看熱鬧的人散去了大半。南易仍站立原地,阮天成等人也行至到身邊。
“這人偶、配樂和戲曲都是上乘,怎地故事就這般平淡?真是白白浪費了幕布後的那群藝人了。”阮天成摸着胡子不滿道。
“人家并未請你來看戲,你自己跑來了,怎地還要說道兩句?”阮秋煙倒是喜歡看這種溫情戲碼,故此對師父所說的平淡有些不滿。
“嘿,你成天就知道跟我這老頭子擡杠。”阮天成胡子翹了翹,繼續看戲時便不再多說什麽。
當幕布上演到男子浴血奮戰時,鼓樂聲突地大了起來,一下一下帶着節奏,讓人能夠感同身受他這一路走來的不容易。
沒過多久,夫妻兩住的小房子變爲了大房子,環境也就從杳無人煙的荒僻之地變爲了街坊鄰裏衆多的鬧市。
男子有時忙起來好幾日都不歸家,那女子除了料理家中事,閑暇時會做些衣裙拿去賣。
因其心靈手巧以及獨到的眼光,做出的衣衫大受好評,女子漸漸結識了更多朋友,家中每日都有客人前來。
時不時地,在天氣明朗的時候會與友人結伴出遊,生活也算是頗爲滋潤。
幕布後的弦樂聲在此時猛然變得古怪起來,一聲一聲變得極爲急促,讓人心中生出煩悶,不禁眉頭輕皺。
“難道這對夫妻要發生什麽變故不成?”阮秋煙看向那男子,發現從他面上并不能看出些什麽來。
随着劇情不斷推進,那女子開始接觸各類男子,免不了有死纏亂打之人。
夫妻兩之間的矛盾也由此開始,緊接着便不斷升級,最後男子勒令女子待在家中不許外出。
女子雖是不情願但仍舊妥協,日子似乎回到了以前,矛盾漸消。
直至有一天,男子風塵仆仆回到家中,發現有人鬼鬼祟祟正好從屋内出來。頓時怒火攻心,上前斬了那人。
進到屋中,女子正卧在床上。男子見此更是氣到發瘋,将房中的東西全部砸爛之後,猛然沖向了床榻。
弦樂聲已經變得極爲尖銳,似一下一下敲擊在人的心頭,沉悶讓人的呼吸都變得遲緩。
在男子朝床榻上的女子撲過去時,整個畫面突然戛然而止,連鼓樂聲都徹底停止了。
幕布暗了下來,男子也從藤椅上站起,微掀起嘴角笑着,看起來很是心滿意足。
但是周遭還留下來看戲的人卻都是一臉莫名其妙,紛紛喝着倒彩後四下散開。
阮天成憋了許久,此時也終于憋不住了:“這都什麽玩意?等了半天,在關鍵時候突然就停止了?我收回之前所說的話,這出皮影戲不僅劇情爛,連配樂也不怎麽樣,聽起來讓人一口氣悶在胸口吐不出來,着實難受。”
阮秋煙雖然也覺得看着不太舒服,但仍然替其辯解道:“這出皮影戲也并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那人偶是真的制作精良啊,特别是那女子,身上的那件衣衫可真美,面容也透着靈氣,栩栩如生。”
左丘明在一旁接話道:“那衣裳我一早就看出了不凡,雖是小小一件穿在人偶身上,但用的可是金蠶絲線。這種東西做成的衣衫,穿在身上輕無一物,除了非常飄逸出塵之外,還能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沈燕清聽得咂舌不已:“天蠶絲線制成護甲穿在身上可以保命我是知道的,但還從未見過,這人哪門哪派的?居然将這種寶貝穿在一個人偶身上?”
“我之前細細打量了許久,這人偶不僅穿着天蠶絲線制成的衣物,連軀體所用的材料也都是上品。特别是那人偶的皮膚,看起來極爲細膩光滑。五官看起來也是頗爲柔和,完全就像是縮小版的真人。”南易的目光仍舊追随着男子,緩緩說道。
阮秋煙聞言連連點頭道:“那個人偶看起來的确很真實,和旁邊的人偶還是稍稍有差别的。而且,我總覺得,那人偶姑娘似乎是有着神情變化的,可能隻是我的錯覺吧。”
南易繼續道:“制作人偶,一般會挑選出合适獸皮制作,在通過淨皮和軟刮等工序,将皮刮薄泡亮之後,便撐在木架上陰幹。待晾到淨亮透明時,就可以用自己調配的自然色素敷彩。”
“一般手藝不同,做出來的人偶效果也就不同。我見過不少精湛的手藝人,但做出來的人偶不管如何逼真,也不會像适才看到的那個人偶姑娘那般,眉目鼻唇簡直就像是真人,完全看不出來是在獸皮上描摹出來的。所以,我現在對那個人偶有所懷疑。”
阮秋煙一驚,急忙問道;“難道那個人偶是鬼物變的?”
“那個人偶身上看不出絲毫的陰煞之氣,我也不知它到底是什麽,但總覺得有些古怪,要想辦法将其拿在手中仔細檢查一番才行。”南易眼見着男子要脫離視線,連忙朝身旁的幾人道,“你們在此等我,我前去探探情況。”
南易剛欲走,便被阮天成一把抓住:“就你這身手,要如何探情況?反正現在大家閑着也是閑着,有情況了就一起啊。”
南易遲疑道:“如此,也好。”
一行人開始朝男子的方向追去。
阮秋煙跟在南易身邊,不僅不害怕,還有些興奮道:“我們要如何做?将那個人偶偷過來嗎?”
“我準備直接說明情況,跟那男子要來人偶一觀。”南易老實回答道。
阮天成一聽,立即反駁道:“我說小子你是不是傻?用腳趾頭想我都能猜到你這樣做是行不通的。那人願意給人偶穿上金蠶絲衣,想來是極爲寶貝的,你還想去借來一觀?隻怕别人會以爲你是心懷不軌,要砍上你兩刀呢。”
南易聞言有些怔忪:“難不成真去偷?這樣有些不妥吧?”
阮天成啧了一聲,勸道:“做人不要這麽死闆嘛,我們‘借’出來一觀,再還回去不就是了,怎麽能叫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