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經曆苦難的時候,才會反省自己吧,在這種時候我開始祈禱,隻要爹娘好好的,我往後一定再也不調皮了。隻不過窮困有些時候是真的能要人命,爹娘生了病,又沒錢,就這樣先後去了。臨走前,娘從枕頭下拿出了半塊玉佩和一封信函交給了姐姐,讓我們去尋舅父。”
“爹娘的去世,我很傷心,一直在床旁哭泣。姐姐也哭,卻是不聲不響的,後來還給我做了飯。吃完後,備上了家裏所有的餘糧,我們兩個十來歲的孩子第一次走出這個村子。外面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說實話,當時我很害怕。”
“好在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好心人,我們通過問路的方式,最終找到了娘親說的地址。舅父顧念親情,待我和姐姐都很好,也不會像爹娘那般偏袒,始終是一視同仁。我心中的黑暗終于散去,也知曉姐姐是我最親近的人了,我不再任性胡鬧,開始和姐姐融洽相處。就在我以爲霸占我整個孩童時期的嫉妒不會再出現時,陸遠出現了。”
春絨說到此處後停頓了片刻,似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随後将眼擡起,看向陸遠接着道:“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生出了親近感。我微笑着主動跟你打招呼,你卻看向了姐姐。”
“往後舅父指導我們三人練武,終日都待在一起。但你總是看不見我對你的笑臉,聽不見我的話語,也無視我對你所有的好。我隻能在一旁清楚的看着你怎樣去小心翼翼的靠近姐姐,去不遺餘力的哄她開心。”
“我不好嗎?我哪裏不及姐姐?是因爲她溫柔可人嗎?那我的真心呢?你就看不見嗎?爲什麽?”說到這裏,春絨的情緒開始變得激動起來,尖聲質問。
陸遠目光沉痛,手中的長劍仍直指其脖頸:“冬兒是你姐姐,我知曉你在她心裏到底有多重要。但她最終卻是死在了你的手裏,我替她有你這樣的妹妹而感到悲哀。”
春絨看着那寒光閃閃的長劍,别過頭去,全身有如被針刺般不斷顫動着,聲音喑啞,自顧自的說道:“時間有如白駒過隙,六年就這般過去了。期間我一直在不斷的努力,但我越是想将你往我身邊拉扯,你愈是和姐姐靠的更近。想叫你喜歡我,真的是拼盡全力都不行,真的太難了啊。”
“你最終和姐姐在一起了,我沉寂已久的嫉妒再次爆發。我多希望,看着你溫柔笑臉的那個人是我;我多希望,被你細心呵護的那個人是我!”
“在我終日郁結不已,内心糾結的時候,我遇到了一位高人。那****獨自坐在河邊發呆,他一身道袍走了過來,問我有何煩心之事。許是因爲心中的苦水太多了吧,我全部都向他傾訴了一遍,沒想到的是他聽完後居然提出可以幫我。”
“我當時開心極了,覺得上蒼終于開了眼,終于憐憫于我。我問他要如何幫我,他告訴我說,方法很簡單,隻要我不是我,成爲姐姐即可。”
“我不解,他便告訴了我一個古法,說是隻要按照他說的做了,我就能入駐姐姐的身體,徹底成爲她。而這樣,我就能得到我求而不得的人了。我問他,這樣做之後,姐姐會如何,他告訴我,姐姐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我猶豫了,希望他能給我兩天時間考慮一下。”
“兩日後,我仍焦慮不已,做不出決定,但我鬼使神差的,按時來到了河邊。高人已經等在那裏了,我走上前去,告訴他,我願意交換古法。這句話說完,就像是抽空了我全身的力氣,但我心中卻覺得無比輕松暢快。”
“最終,我拿十年陽壽,交換了古法噬魂。而後回了家,我假裝不經意間手滑,用缺了口的碗割傷了姐姐的無名指,取得了其鮮血。夜間,我按照高人所說,一個步驟接一個步驟的完成了儀式。而後我将自己的無名指也劃傷,将我兩的血液放入了高人交給我的紅褐色液體當中融合。最後,我将姐姐的生辰八字寫在黃紙上燒爲灰燼,混在了液體當中。”
“做完之後,我又按照高人所教,念了一大段咒語,那液體便突然自燃起來,化爲了虛無。那一宿我一夜都未合眼,不知這個古法是不是真的行得通。”
“過了幾日之後,我放松下來,我确信這個古法是有效的。因爲我真的如同那個高人所說,多出來了一絲感應,我能夠慢慢掌控姐姐的身體了。而耐心的等了十多日之後,就在今日,我終于吞噬完了姐姐所有的魂魄,且移魂至她的身體裏。我終于等來了這一刻,卻未想到最終我隻得到了一個吻。而我想要的一輩子,竟是無望了!”
春絨說完眼眸中有瘋狂在緩緩升騰,一瞬不瞬的的望着陸遠,滿目深情。
陸遠也同樣看着春絨,其眼光中卻隻有冰冷和憎恨。
南易則是疑惑出聲道:“此等古法,我竟是未曾聽過。而所說的用十年陽壽作爲交換,真有人能奪取他人的陽壽?不知春絨姑娘可否形容一下那位高人是何模樣?”
春絨沒有移開目光,任習習涼風吹幹面頰上的眼淚,語态怆然:“那是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相貌平凡,一身道袍。不過比較特别的是,他手中拿有一顆眼珠,就是那眼珠取走我陽壽的。”
南易聞言将雙手握成了拳,眼中有怒火在燃燒,在心中恨恨道:“又是猰貐!”
春絨突然朝前走了兩步,将自己雪白的脖頸抵上陸遠鋒利的劍刃,眼中瘋狂更甚:“你想殺了我替姐姐報仇是嗎?你殺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下得去手,我現在可是披着姐姐的皮囊啊,你忍心嗎?”随後神色一轉,眼中的瘋狂褪去,變爲脈脈溫情,連聲音也溫和了許多,“你就不能把我當做姐姐嗎?我現在就是你最愛的模樣呀?你喜歡姐姐的溫柔如水是嗎?我也可以,姐姐能做的,我都可以。陸遠,我隻要你,爲了你,我什麽都可以去做,我心甘情願做姐姐的替身。哪怕是這樣,你仍然不要我嗎?”
陸遠後退了兩步,看着春絨的眼神猶如看着瘋子:“夠了!你就算霸占了冬兒的軀殼,你也仍然不是她!殺你,我毫不手軟!”說完之後猛然踏步往前一刺。